“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程中谦并不直接回答她,只是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又轻轻地亲亲她的脸颊,脸上是能拧出水来的温柔。
    这家伙又来□她!
    以璨被那轻啄的触感弄的迷迷糊糊,脑子还没反映过劲儿来,身体已经被他搂着往楼下走。
    虽然她也想尽快地逃开这个充满消药水味道的地方,但是她更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不是稀里糊涂地上贼船。
    “喂,你说明白点啊,为什么要给我做精神科检查?我脑子没病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不道德的。”可那人根本不理她的嘟嘟囔囔,连抱连搂一会儿就被他带出了门诊大楼。
    “程先生,夫人来电话,问您这边事情怎么样了。”黄瑞鑫不愧为特别助理,很能看出火候,适时上前提醒老板。
    “告诉夫人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程中谦使了个眼色,便拉着以璨上了等在门口的车。依然是阿诺开的车,没用老板吩咐,直接将以璨载到了程氏公馆。
    “我要回自己住的地方。”以璨对发生的事情还有好多疑问,她想找郭玟玟、找辅导员问清楚。
    这个毕业体检,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跟我去见一个人。”程中谦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宠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见谁?”
    “我妈妈。”
    “我为什么要见你妈妈?”以璨的眼珠子瞬间又瞪的老大,惊讶加上不甘不愤的表情实在是可爱,程中谦忍禁不住失笑了。
    “是她要见你。”
    “我不去!”刚刚还是只病猫一样的小丫头又恢复了精气神儿,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满眼都是警惕的意味。
    这丫的要干什么?他只不过强吻了她一次,难道就严重到要见家长?她可不信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会因为这个要对她负责什么的。
    程家和孙家牵扯太深,谁知道眼前这只大灰狼又怀着一幅什么肚肠!
    “我妈妈听说你生病了,很惦记你。”再多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你爹、你后妈伙同我爹坑了你,我妈想要安慰你吧。
    以璨眼珠子转了转便不做声了。
    不管这家伙出于什么目的,这段时间对她一直都很关照,他妈妈是长辈,她出于礼貌也应该去拜见一下。想到这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也好,我是应该去看望阿姨,只不过我现在衣衫不整,实在是没有礼貌了。”
    看她一样一本正经的模样,程中谦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认真起来蛮可爱的。
    公寓里还是和以璨离开以时一样,徐嫂打开门,便看到拉着以璨进门的程中谦。
    “谦少回来了。”徐嫂不愧为在豪门做工出身的,看到俩人这种亲密的状态没有任何惊讶,面不敢色地微笑着和以璨打招呼:“苏小姐您好。”
    “徐嫂,麻烦您炖碗粥。”程中谦将以璨拉进屋,安顿她在沙发上坐下。
    “阿谦?”田丽芳大约听到楼下的动静,缓步从楼上走下来,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
    小姑娘个子不高,单薄的身材,巴掌大的小脸有着不正常的苍白,倒是衬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黑幽幽的,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大眼睛,清澈的如一汪深潭闪着波光,漂亮的像不染一丝尘埃。
    “妈,这就是以璨。”程中谦拉着以璨走向田丽芳。
    “阿姨好。”以璨弯腰致意。
    “来,孩子,让阿姨看看。”田丽芳上前拉住以璨的手就不再松开,一直走到沙发边坐下,细细的端详起来,“脸色这么不好,受苦了吧。徐嫂!徐嫂!快把早上煲的鸡汤端一碗来给这孩子喝下。”
    “来啦!”田丽芳的话音刚落,便看到徐嫂端着一个大青花瓷碗利落地走出厨房,直走到以璨面前放下:“苏小姐,这可是一大早上就煲上的老母鸡汤,最是滋补的,夫人亲自看着火呢,您快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以璨转头看着程中谦,见他只是坐在一旁笑着看她,便道了谢,捧起碗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才放下,抹了抹嘴叹道:“正好我饿了,这汤喝着格外香。”
    “这汤锅里还有呢,粥很快就好了。”徐嫂自听田丽芳说要接苏小姐过来,早早就把粥煲上了。
    “你以前住的房间还在,上去休息一会儿吧。”程中谦轻声问以璨。
    “不用,我坐会儿就好。”她根本就没什么病,只是一天两夜滴水未进饿的虚弱而已,刚刚那碗鸡汤下肚,虽然不顶饿,但精神已经恢复了差不多。再说人家妈妈在这里呢,她怎么好意思去躺着休息。
    程中谦这三天两夜加起来睡眠没超过三个小时,将以璨接回来才算稍松了一口气,见这小丫头看起来还好,便想先洗个澡换换衣服。他叮嘱了以璨两句,又给田丽芳使了个眼色便上楼去了。
    田丽芳便陪着以璨坐着聊了起来。
    她只有程中谦这一个儿子,多年来做梦都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以璨不同于孙嘉琳,也不像京城那些名门贵女那般讲究,哪怕再正式的场合,她都不会装淑女,只好本色出演自己,不过她还是知道哄长辈要卖萌装乖,一会儿便逗的田丽芳笑逐颜开,欢喜的像个孩子新得了一个玩具,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田丽芳和林子叶并不熟悉,但她知道当年孙婉琼在程家碰了壁后,又插足了苏航的婚姻,迫使苏航离婚后嫁给了他。因着孙家老爷子的关系,孙婉琼和苏航结婚后也一直没有断了和程家的来往,但也仅限于她是孙家的孙女这个情分;而苏航则完全游离于两家交际的圈子之外。直到孙嘉琳出道,程家决定由程中谦出面对孙家这个孙女关照,更加上孙家在国内势微,孙家对程家的依赖越来越多了些,两家的相互交往也频繁起来。
    田丽芳则因为孙婉琼最先插足她和程世华的婚姻,一直相当排斥孙家,也很不待见孙嘉琳,只是碍于程老爷子的面子,没有阻止程中谦关照孙嘉琳,但她会时不时就敲打儿子一番。警告儿子如果真要和孙家的小妖精扯上什么关系,她会断绝母子关系。
    而程家与孙家的交往,大多的是在田丽芳视线之外进行的。田丽芳只做眼不见心不烦,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儿子和两家的面子在忍耐而已。而随着程中谦长大,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当妈的底气也越来越足,她便对孙家所有的人都不加以辞色,而对程家容忍孙婉琼之流也颇多微词。直到孙婉琼上次不要脸的再次出现在程家,当众表演她的凄婉深情,田丽芳才怒不可遏地站出来痛斥多年来闷在心中的委屈和怒火。
    她早已过知天命之年,本以来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谁知道那个老东西竟然不顾程家和田家的脸面,大过年的竟然和那个老妖精跑去蓝韵吃浪漫午餐,又做出那种出格的事儿,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她懒得再听程老爷子叨念什么不能忘恩负义,更不想再应酬孙家诸人,只想着有生之年守着儿子安度晚年图个清净算了。
    也许是对从未谋面的林子叶那种宁为玉碎的敬佩,连带着对以璨都有着莫名的好感,心心念念要儿子带以璨回家,她好心疼一下这个倔犟的小姑娘。
    “以后就住在家里,你以前那个房间还在呢,就在我隔壁,让阿谦去楼上住去。”她拉着以璨的手端详着,心想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肯定是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喝不好又受孙家人欺负才不长肉,便果断地决定留下来自己守着,看那个孙家两个妖精和那个渣爹哪个再敢上门儿罗嗦!
    “不了阿姨,我有住处。”以璨忙推却。开玩笑,自己好容易搬了出去,怎么可能再搬回来。“那也是程大哥的房子,暂时借给我住的。”
    “借什么借,那套房子你就留下。”田丽芳不经意地撇了撇嘴,“他也不差那一套房子。”
    以璨却是吓了一跳,觉得这个妈妈也忒大方了点。但她知道和老人家嘴上的争执不会有什么结果也不应该,便聪明的闭上嘴巴只做可爱状微笑。
    ☆、第29章 东窗事发
    虽然田丽芳一再挽留,以璨最后仍是回到了那间小公寓。
    第二天她到公司和刘晓非销了假,便正式上班了。刘晓非在传媒公司是个实权派的领导,也是个严厉的师傅,以璨所有的时间都要随着她的节凑走,根本没空儿细考虑自己的事情,便将自己体检那两天遇到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田丽芳有些遗憾,却仍是满怀希望地探听儿子的口风,可惜这个儿子早已成精,只是笑笑与母亲打太极:“一个小妹妹,又是受陈晋南之托,当然我要尽心尽力的照拂。”
    “你少装神弄鬼的糊弄我!”
    田丽芳戳了下儿子的额头笑骂,却也不再深究。
    三十几岁的儿子了,也实在是管不动了,她田丽芳的婚姻已经葬送在家族联姻上了,她不会再逼儿子联姻。她的底线是:只要不是孙家的小妖精,随儿子喜欢便好。
    程中谦的雷霆手段几乎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三天后体检事件便有了最新进展。
    仙桥医院的体检中心被上级下令关闭整改,俞院长及相关医生被停职接受调查,连y大相关人员也收到指令,要求配合调查事情真相。
    以璨送检的血液样本结果已经出来,血液里果然残留着镇静剂的成分;随后医院的精神鉴定结果也出来了,被鉴定人根本没有任何精神障碍。
    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份委托书上的签字并不是苏航的,而是孙婉琼在某部工作的表弟代签的,连字迹都没有伪装,并不是苏航那笔漂亮的欧体。
    这件事情牵涉的人之数之多超出人们的想象,孙婉琼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刮目相看,一路绿灯将人软禁在医院,只等配型结果一出来就动手做下一步。
    虽然事情做的不太周密,却极强悍。
    程家诸人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十分震惊。
    程家老爷子一怒之下差点过去,抢救了两天才缓了过来。家里人最不理解的便是程世华,为了孙婉琼这么个戏子,竟然陪着她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
    程中谦想想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他在电话里觉得那个体检有些奇怪让人去调查,这后果还真不好说是什么。
    “真是胆大包天!这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田丽芳又气又恨,想想自己与程世华结婚三十多年,他却为了那么个女人做到仁至义尽,只觉得离了婚都不解心头之恨,如若孙婉琼此时来到她面前,自己都能直接扑上去挠花了那张妖精脸。
    虽然封锁了相关媒体,但小道消息仍是在圈子内悄悄流传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苏炜泽很无辜,苏以璨是他亲姐姐竟能见死不救,可见心肠太狠毒;有的人则说苏航年轻时候抛妻弃子,孙婉琼是小三儿插足,这是恶有恶报;也有的说孙婉琼仗势欺人,强掳继女做骨髓配型,太嚣张了,根本就是孙家人多年匪性不改。
    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观点,但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说给程中谦听的,再加上他的刻意保护,以璨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而田丽芳与丈夫分居正在离婚的事情却终于纸包不住火,闹到了程家老爷子面前。
    “让他们都给我滚回来!”程老爷子坐在沙发,将拐杖顿的地板“咚咚”直响。
    老爷子刚出院回家没几天,听到这一消息后又差点犯病,程家长子程世安忙将家里人召集起来开家庭会议。
    除了陪首长出访欧洲的长孙程中皓和远在美国的长女程世平,再就是已出嫁的孙女程中怡缺席,其余的程家人已全部到齐。
    程世华从田丽芳离家出走之后,没两天便东窗事发,先是被老爷子叫去臭骂一顿,老爷子被气得当场发病住进医院同;之后又被程中谦的舅舅,即程世华的大舅哥田力岷一顿严厉指责。没办法他也索性住进了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心脏不好,血压偏高,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在医院刚清静了几天,今天又被老爷子叫回来参加家庭会议。他知道这一关是躲不掉的,才不得不来到大哥家露面。只是看到随着儿子进门的妻子田丽芳,脸上不由得勃然变色。
    这样一对夫妻生活到现在,夫妻的本质早已经改变了,更多的是维护双方的脸面的问题和家族的利益。尤其是在这个年岁,一顶绯色的大帽子当头罩下,妻子一点脸面不给他留,更加上老父的训斥,哥哥的责怪,儿子的疏远,他这才知道自己为着年轻时的一株烂桃花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按程世华目前的地位,他自认为没包小三,也没养二奶已经算是很自律了,却不想一遭行差踏错,仍是需要付出婚姻与亲情的代价。
    程世华从来没有明白过,他与田丽芳的婚姻走到今天,即便是他在外面养三两个情人满足了下肉欲,田丽芳都可能不会太在乎,而唯有他对孙婉琼做出这种情深意长的样子,才让田丽芳觉得心凉透了,更是觉得孙婉琼是在故意恶心自己,因此才非要把这口恶气给出了不可。
    “阿谦,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威严不容置疑,家里出了这种大事,他当然要兼听则明,然后再做出决断。
    程中谦简洁地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讲述了一遍,并将案情的进展情况也说了。
    “孙婉琼涉嫌绑架罪、损害名义罪已经证据确凿,检察院随时可以批捕。”程中谦阴郁的补充了这样一句,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一定要这样吗?”程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悠悠地问自己的孙子。
    “是否免于起诉,要看检察院的意思,我们并不好干涉。”程中谦淡淡地答道。
    这样的回答事实上等于拒绝了一切和解的可能,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操控事件的进展。
    “苏航那个女儿什么意思?”程世安插言问道。
    “这件事情她并不清楚真相。”程中谦脸色瞬间变得冷凝,立即揽过了所有的责任。
    程中谦此时最庆幸那委托书上的字不是苏航签的,孙婉琼是背着他做的这一切,否则让以璨情何以堪!
    当他在医院烧毁那张配型报告的时候,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希望以璨的世界仍是单纯而阳光的,而不是这种以势欺人,也不需要面对亲人的出卖和抵毁。
    还好,苏航这个渣爹总算没有把恶事做尽。
    程中谦要拦住一切伤害到以璨的可能,不为别的,只为女孩那眼里最后一点信任。
    如果要免于起诉,最起码需要当事人的态度。假如被害人一定要追究,哪怕是从轻处罚,五年刑期的起点是逃不掉的。孙老爷子虽然对刑法不熟,但也知道绑架是个什么罪名,所以才有这样一问。
    孙婉琼毕竟是孙家的后人,程老爷子还活着就将孙家人送进监狱,程家怕是要背负上忘恩负义的名声了。
    “动静太大了,阿谦。”程世安毕竟也是官场中人,他明白这场官司认真追究起来会牵扯到多少人。
    如果孙婉琼罪名成立,那么协从的人也难以逃掉处罚,程家得罪的人就多了。
    “爷爷,大伯。”程中谦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们还记得孙家当年的恩情,我也没有忘记,否则当初我就不会答应您替孙家照看孙嘉琳。但是您看看孙家现在,还值得程家和他们绑在一起毁掉名声吗?就是那孙婉琼那个表弟,去年儿子开跑车撞伤了人,反倒将被害者拖到路边暴打一顿。事情曝光了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还要我们程家帮他们擦屁股!这些事情怎么能和您当年的处境相提并论!程家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在这种事情上为虎作伥且不说良心上能否过得去,就是变通老百姓知道了,难道我们就不怕最后把火烧到程家身上吗?!”
    程中谦说到最后有些激动,他端起杯子喝了杯口水,平息自己内心的愤怒。
    “丽芳,我知道世华对不起你,但是一定要离婚吗?”不知道是否被孙子的话打动,程老爷子转移话题对准了次子夫妻。
    “爸,您不认为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做这件事情吗?”
    田丽芳的直言不讳让程老爷子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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