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我家看看,电视柜下的第三个抽屉里有一张光盘,我就知道你这个娘们没那么容易对付,所以留了一手,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沈宛心咬着唇,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了个干净。
    “你这个恶心的老东西。”
    赵向阳自嘲一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救我出去,我知道你有办法。”
    沈宛心怒斥:“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是真藏毒,天皇老子都保不得你!”
    又说起这事,赵向阳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无端端挨了一顿揍不说,人还没出院就被警方从家里搜出几包白粉,糊里糊涂被判了刑。
    “宛心,我几时骗过你?那些东西确实不是我的。”
    沈宛心狐疑的皱起眉:“我最多帮你请个好点的律师替你上诉,其他的爱莫能助。”
    赵向阳冷哼,咬着牙威胁:“沈宛心,你以为找到光碟就算完了吗?这么好的东西我能不多复制几分?你看着吧,如果我坐牢,你也别想好过,咱们大不了一拍两散!”
    沈宛心没看他,气愤的离开看守所直接来到他居住的房子,用备用钥匙将门打开后果真找到了那张光盘。
    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屋外的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回荡着电视上男女粗噶的喘息。
    沈宛心坐在电视机前,面容僵硬苍白,她没想到赵向阳会这么变态,居然瞒着她录下了两人交欢的视屏。
    下一秒她再也坐不住的取出那张光盘,手上一使劲直接掰成两截,最后还不解气,扔在地上使劲的用鞋跟踩,直到一把火烧光才觉得解恨。
    她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想起赵向阳的话,还是妥协的拨通了律师的号码。
    这几天,明雅已经数不清摔了几个人的相机。
    每次都是饭吃到一半,王厉就见她气势汹汹的往某个角落走,而后扯出一个陌生的男人,二话不说便摔碎人家的镜头。
    王厉有些后悔把她送去学咏春,方明雅平常就挺暴力的一个人,如今学了功夫,他要是得罪了她,还不得被她往死里揍……
    王厉咬着小勺子,眼瞅着对面那只炸了毛的母鸡越走越近,心里那个悔啊……
    明雅这几天也被卓然逼急了,那些跟拍的狗仔跟狂蜂浪蝶似的赶也赶不走,他不累她倒是快被他弄得神经衰弱了。
    最后她下了决心,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扯出来……
    当明雅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卓然正在办公室里喂鱼。
    午后的阳光极为耀眼,一条条色彩徇烂的小锦鲤在缸中争相抢夺他喂出去的饲料。
    目光淡淡扫过缸里的鱼群,他想起了它们的由来,是方明雅在新婚那段日子半强迫的塞进他的办公室,说是为了调解他的心情,其实他很清楚,她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能上来探班的借口。
    毕竟他当初工作忙碌,哪来的心力照顾这些小东西,于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几乎都是由方明雅打理。
    后来她入狱,他又没有给鱼儿喂食的习惯,最终导致缸中的锦鲤纷纷死去。
    当时他并未留心,只让人清理干净,这个鱼缸便一直空置着摆在这里。
    直到最近,他亲自从市场上买来新的锦鲤,数量不多不少,恰好与当年刚刚好。
    “把你的人撤走。”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卓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步履沉稳的来到落地窗前,眼前的玻璃印出他的身影,西装笔挺,严谨到近乎一丝不苟。
    他唇边含笑,垂眸俯视脚下的车水马龙。
    “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吗?”
    “……”
    “明雅,我想你。”他顿了下,淡淡的继续,“可是你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想到两人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见面,方明雅掉头就走的模样,他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
    明雅也恼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很厚,如今与他一对比,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隔着话筒,她抿着唇问:“我不想跟你扯,你到底要怎样才会停止这些无聊幼稚的举动?”
    “回到我身边。”他老生常谈。
    “你这人……”明雅被他气得胸口发闷,可还是尽量保持冷静,“你要我怎么说才会懂?我对你没有感情了,更何况那天晚上……你做的事,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
    卓然摇头,一脸正色道:“明雅,你摸着自己的心告诉我,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那天晚上,如果对你做这种事的是一个陌生人你会如何?假如你真的讨厌我,你大可以报警,喊救命,把这件事公布出去,可是你却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明雅握着手机的手一僵,惊愕的问:“就因为我没有报警,没把你做的事捅出去,所以你认为我对你还有情?卓然,你强词夺理的本事好厉害!”
    卓然轻叹:“方明雅,是你的拒绝没有道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现在连儿子都有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在坚持什么,就因为曾经被伤过的自尊,所以你打算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明雅脸色很难看,有点接不下去了,两个人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她要怎么说?
    “好,我不跟你吵,我们讲点道理。”
    那头传来一道低沉和缓的轻笑:
    “你想跟我讲什么道理?”
    面对卓然,明雅总是有种被戏耍的错觉,这种仿佛是被摁在猫爪子下的即视感令她浑身不太自在。
    “来说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卓然,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是后来一想,我觉得那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卓然微愣,神色有些微变化。
    明雅拿着话筒,不用面对那个男人,她少了很多压力,所以语气比平时更坚定。
    “这就类似一种偶像情结,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太完美,那种高高在上仿佛无法企及的距离令我向往不已,但是那绝对不是爱。”
    卓然不作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等到我们结婚,之间的差距才慢慢显露出来,就像你喜欢看哲学之类的书籍,我却一个字都看不懂,你喜欢听抒情的小提琴曲,我跟你上演奏会只会睡死过去,你所有的品味都是我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你们所交流的话题我一句话也插不上,跟你比起来,我就像那山里出来的野鸡,好不容易啄上你这只凤凰,却只有被摔死的份……”
    明雅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试过,但是跨不过中间那道坎,勉强跟你在一起,其实我并不快乐,只是从前没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罢了,你知不知道,每次跟你出席晚宴,当那些色眯眯的老男人摸我的手背的时候,我多想给他们一拳,肚子饿的时候,多想叉开腿好好吃一顿,但是为了顾及你的颜面,我一直忍到最后。”
    卓然呼吸一滞:“谁摸过你的手背?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雅抿着唇:“告诉你有用吗?那时候你的事业刚刚起步,他们都是你想要巴结的大客户,你会为了我得罪他们?”
    好半晌没听到那头的声音,明雅心知肚明的冷笑:“你明白吗?不管是从前还现在,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的高高在上让我感到自卑,每次跟你出席活动,旁人质疑的眼神总会令我无地自容,他们认为我配不上你,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我确实配不起,比起飞在天上的凤凰,也许我更应该找一个家室、性格都与我匹配的人,平平稳稳的过完一辈子……”
    卓然愣了下,心疼的说:“明雅,你要我怎么做才能重拾自信?”
    明雅拉开椅子坐下,语气有些惆怅:“你什么也不用做,往后不要再来打搅我就好,你放心,就算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好好的,我会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人结婚,然后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卓然沉默良久,久得明雅以为他快挂电话的时候,他又说:“可是你现在不是还没找到那个与你相匹配的人吗?这代表着我还有机会。”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中浮出一抹戾色。
    她要想结婚,也得对方敢娶。
    明雅眼睛蓦的一亮:“你是说,只要我结婚了你就会放过我?”
    卓然在那头淡淡的笑:“是,如果你有个好的归宿,我会祝福你。”
    明雅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好说话,只能半信半疑的说:“你说话算数?”
    卓然迎着窗外的夕阳,侧脸的线条显得异常的冷厉:“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明雅,我们来聊点别的,这周末有时间吗?我在华润订了包厢,你把儿子带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如何?”
    话没说话,“嘟嘟”的挂断生便在耳边回响,卓然面上的笑意一僵,没想到方明雅直接挂了他电话。
    之后明雅忙碌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件事。
    相亲——
    她开始物色各种各样的男人,一找准机会就把对方约出来吃饭,可惜那个“对的人”确实不好找,每每人家一打听,知道她离过婚还带了个孩子,给她介绍的对象不是上了年纪就是找不到老婆的宅男,虽然他们对她很满意,可明雅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只稍一想到这些陌生的男人有一天会压在她身上,她就忍不住想给他们一拳。
    “方明雅,我不行,你别看我,真的不行。”
    王厉瞥了眼趴在办公桌上,病怏怏的方明雅,语调非常的坚定。
    方明雅傻,他可不傻,要真娶了她,回头估计还没踏进教堂,就会被人一枪崩了。
    在经过无数次的相亲失败以后,明雅蔫了,再没了当初气势。
    她有些无奈,怎么她离个婚难,结个婚更难?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般滑过,明雅保持着一周相亲一次的节奏,每日依然准时上拳馆报到,既然第二春还没着落,那么倒不如充实自己,哪天要是起了冲突,她还能有还手之力。
    而至于沈宛心,她打听到她最近在请律师给赵向阳打官司,听到这个消息她心中冷笑。
    沈宛心再强势到底也是个女人,女人容易心软,特别是对前夫,如今赵向阳入狱,她能不着急?
    明雅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观察事情的发展,并且找准了机会再出手,务必一击必中。
    又过了一周,匆匆睡了一觉,明雅第二天去上班。
    王厉看到她直接吩咐了句今晚有个应酬,让她陪同。
    到了晚上,明雅才发现王厉这次不仅带上她,还有两名同事,也是一男一女,其中有一位就是销售部的小夏。
    看得出来小姑娘认真打扮了一番,一上车就坐在王厉身侧,明雅见状只能低着头钻进了后车座。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酒吧的包厢里,谈生意会选择来这种场合的,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所以在看到万利的老板李龙胜的时候,明雅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那是一个连她老爸那个暴发户都不齿的男人。
    李龙胜今年五十,猪脑肠肥的模样说起话来鼻音极重,黄腔一开止也止不住,而他今晚似乎对小夏很感兴趣,目光一直在对方身上流连,使了劲的想把那小姑娘灌醉。
    小夏虽然是个刚出社会大学生,人也不傻,一直推脱着说不会喝酒,试图蒙混过关。
    可李龙胜到底是个老江湖,岂容你敷衍,于是在一逼迫,一闪躲的情况下,旁边那男同事英雄救美了几次,脸也被喝进去的啤酒熏红了。
    “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吃个饭还赶上英雄救美了?我不过是想敬夏小姐一杯,你们王总都没发话,你还怕我吃了她?”
    男同事面色尴尬,一旁的小夏也没好到哪去,捱不住压力,端起酒杯刚要抿一口,对方又得寸进尺的说。
    “夏小姐,要喝就喝交杯嘛,不然有什么意思?”
    小夏这下不肯动了,她面上一红忙向王厉求救。
    所谓的交杯酒分大交杯小交杯,大交杯就是相互绕着对方的脖子喝,而小交杯是勾着手腕子喝。
    不管是哪种喝法,小夏都是不太乐意的。
    可见王厉无动于衷,她有些失落,最终只能半推半就的跟李龙胜来了个大交杯,结束后还被对方搓了一把油。
    明雅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也终于知道王厉之所以把这两人叫来的原因。
    他估计一早就知道李龙胜的为人,于是在不能得罪他的情况下,把小夏当成炮灰推了出去。
    她有点同情对方,这男人不管平时多么的温和,可一旦牵涉利益,真是六亲不认,翻脸无情。
    饭吃到一半,明雅留意到小夏去了一趟厕所,回来以后两眼通红,明显是哭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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