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让他南站八爷如何敢不盘清道儿就硬上,这世界从来就是一山还比一山高,真要像黑熊这般眼睛一闭,就撇了命的硬冲,迟早得撞到铁板上,撞得头破血流!
    这时薛老三终于偏下头来,瞅了西服男一眼,一张大长脸,一副港式偏分头,三十上下,皮肤白皙,戴一副金丝眼镜,打扮十分入时,只是眉宇间怎么也藏不住的猥琐气破坏了整体形象,整幅造型分明就是《功夫》里在电车上海扁周星驰的那位眼镜男嘛!
    这幅造型一入眼,薛老三就是一声暗赞,不过这会儿,他可没心情和这帮地痞瞎浪费时间,再者,薛老三又没听见夏洁方才跟薛阳对这帮混蛋的描述,自然难以激起薛主任的正义因子,“废话挺多啊,不过,你先让让,先办点儿事儿,咱们再谈,哎哎,那位拿棒子的兄弟,前面来,前面来,我瞅瞅你这球棒是啥牌子的!”
    八爷不知薛向这是要干嘛,不过闻听有得谈,心下便松了口气,眼前这个美娇娘,可实在是勾魂,想必花多少代价,火狼哥都是愿意的,说不定还能得个天大的彩头,“地雷,没听见这位大兄弟的话,赶紧把棒子递他看看!”
    八爷并不觉得薛向得了根棒子能如何,他身后这帮兄弟,包括他自己,哪个不是藏了管制刀具!
    先前持了棒子敲得车顶梆梆作响的胖子,大步上前,持了棒子,大咧咧地便朝窗子戳来,看准头儿,却是瞄准了苏美人那对高耸的玉峰。
    薛老三眉峰一跳,大手电光般伸出,一把握住那胖子油腻腻的胖手,轻轻一扯,那胖子的肥脸,便不由自主靠上前来,噼哩叭啦,眨眼功夫,薛老三便抽出了一阵耳光雨,紧接着,夺过棒子,准而又准地一棍子敲在那胖子的额头,那胖子从始至终,别说反应,就是一句惨叫都未来得及出口。
    哗!
    薛老三冷酷而凶残的攻击,看得身侧的苏美人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她早知道自己男人能打,当初可是一只手就把马开丢下二楼去了,可没想到自己男人打起架来,竟是这么cool;而后座的薛阳简直看得直眨眼睛,他这才知道为嘛人家都说他这三哥脾气坏,可这哪里是脾气坏,分别就是暴虐嘛;她旁边的夏洁却看得直拍小心肝,心下直叹,这就是四九城黑老大的风采啊;车内独独小家伙最是郁闷,照例只听见了噼哩叭啦的响声,因为薛老三下手前,将她小脑袋按进了苏美人怀里,小家伙纵有万分不满,终究不能像四五岁时,冲薛向发蛮了。
    却说薛向刚击倒胖子,车外的一众黑衣大汉全炸了窝,霎那间,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这帮家伙各自从腰间,裤腿,背脊处,抽出一堆斧头,大刀片子,钢管,匕首之类的玩意儿,不过,这帮家伙并没一窝蜂地冲将上来,齐齐将眼神盯着八爷,似乎只要八爷一发话,就将车内这帮人五马分尸,当然,那两个美人,在分尸之前,说不得要拿来快活一番。
    此时的八爷,面沉如水,死死盯着薛老三,眼睛冒出火来,心头却是沸反如煮,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是打人的行家,光看薛向瞬间撂倒战力颇强的地雷,就知道这家伙绝不是良民,再看这人面对剑拔弩张的合围局面,也安坐不动,这分明是见惯了这阵仗嘛。
    “不能乱也不能急,弄不好就撞上了道上的大佬,东北麻五,晋西霍老六最近都狂得不行,听说火狼哥两次和他们谈判,硬来,都没占到上风,没准儿这小子就是那边派来探风的!”
    一念至此,八爷一抱拳:“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九流是一家,敢问兄弟是哪里的弯角码头?”
    八爷一番话罢,薛老三心神巨震,他倒不是听出了什么,而是陡然有种置身江湖武林的快感,因为他薛老三已然听出,眼前这西装男报出的分明是江湖切口,显然,人家怀疑自己也是江湖中人了。
    新鲜啊!闻听此言,薛向握在手里的一把硬币立时一松,恶搞精神油然而升,也学那八爷,抱拳就是一句:“地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敢问兄弟堂前烧几柱香?”
    薛老三这句浑话,正是金庸老爷子《鹿鼎记》里的天地会,也就是后世洪门的江湖切口,他早记得熟了,甚至看《鹿鼎记》时,未尝没yy自己就是韦小宝,今日所遇,真是将他这代入感满足了个十足十。
    第十九章双忌齐犯
    细说来,薛阳方才所言“明珠不比京城差”的话,实在是经得起推敲的。
    不说别的,单说这个明珠市众中之一且建在偏僻之地的火车站,也是人烟稠密,建筑林立,吴侬软语充斥四周,不单如此,便是所见人群的精神面貌,也普遍充斥着干劲儿和希望,更不提那普遍超出别地一筹的衣着打扮,让人一见之下,不免对这远东魔都生出心服口服之感。
    ………………
    要说金庸于1972年封笔,至今已然整整十年,虽然,后世大陆有数以千万计的金庸武侠迷,可时下,因为种种原因,金庸武侠小说,自大陆并未流通,便是那部万人空巷的83版《射雕英雄传》也要明年在港台上映,后年方得引入大陆,所以说,这年头除了薛向、老首长这批能从特殊渠道获得金庸小说的金庸迷,可谓是凤毛麟角,因此,薛向报出这两句后世耳熟能详的切口,可在八爷听来,确实异常入耳!
    细说来,这会儿的大陆,哪里有什么正宗的青帮、洪门,自打执政党定了江山后,几十年来的反复做运动,再由于我党组织工作史无前例地严密高效,政权都建设到乡村、街道一级了,每次清扫旧社会残余,总能做到全面覆盖,是以,这种在二三十年代,民国时期,异常活跃的江湖势力,早早就跟封建残余一道,被清扫殆尽了。
    只是,改革开放春风吹来,国门打开了,引来资金、技术的同时,也少不得飞入一些苍蝇、臭虫,再加上,组织对人民教育、管制陡松。地方恶势力,游手好闲群体难免抬头,这帮家伙飞速接连成群。串联为火,成了一方势力。
    既然成了社会势力,就少不得弄出些名号,别地地方恶势力。或许还会借什么乱七八糟的古老帮会、邪j组织的名头,可明珠本地崛起的江湖势力,想都不用想。直接就把青帮抗上头了。不必说青帮源自清朝时的光辉历史,只说民国时期,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等人,纵横沪上的时候,是何等风光,上能游走列强租界,下能掌控一方世界。便是赫赫有名的蒋总统也曾拜在青帮门下,可见青帮何其风光。
    是以自打火狼崛起后,便毫不犹豫地扛起了青帮的招牌,并且还按照青帮当时传承的辈分,各自封了次序。其实,青帮辈份,从清朝中页传到民国,其二十四辈份已然到了最后四字“大通悟觉”,譬如那有名的青帮大佬黄金荣、张啸林就是“通”字辈,而杜月笙是“悟”字辈,好在当时青帮老人知道辈分传承已完,便又开香堂,另续了二十四辈分,这火狼崛起后,就是按照这另续的二十四辈份,作为派序依据,而火狼作为续派首领,竟厚着脸皮,承了前二十四辈分最后一字“觉”,毫不顾忌这近六十年,三代人的辈差,成了现代青帮的老祖。
    而八爷等一帮人,承袭的自然是后二十四辈中的头四字“万象皈依”。
    要说八爷这帮新起的混混,自打扛了青帮的旗号后,终日里,便真以帮派中人自居,动辄讲究上下尊卑,体统威严,就比如方才,那马甲男在这位八爷说话时,插了嘴,八爷便毫不客气一巴掌抽过去,抽了马甲男个满脸花开。
    这会儿,八爷陡听薛向报出一番气势不凡的话语,后边还跟问“堂前烧几柱香”,立时就定死了薛向帮派中人身份。只是薛向报出的切口,十分罕见,八爷这帮半吊子青帮,恨不得连自己帮派辈分的那二十几个字都记不清楚,哪里知道别的帮派是何规矩,不过,八爷也无须知道这许多,他唯一需要的,就是确定眼前这年轻人的来路。
    既然是自认号准了薛向的脉,八爷自然就少了顾忌,他不怕薛向是官,亦不怕薛向是匪,最怕的就是薛向身份不明,这种情绪,就跟未知是最大的恐惧,是一般道理。
    毕竟,是官,八爷自问有对付当官的办法,是匪,那就更好办!
    “这位兄弟,既然都是江湖中人,就该守江湖规矩,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八爷我不管你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到了明珠,就得守我青帮的规矩,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方才打伤老子兄弟,不给个交代,八爷我保管你走不出火车站的南大门。八爷给你两条路,一,自己断根指头,二,你身边那娘们儿留下,自己选一个吧!”
    料定薛向是帮派份子了,八爷自然有恃无恐,在全国范围内,他们青帮算不得什么,可在明珠一地,四五百人的帮派,可是能在地下世界,挥手遮天的。再者,自打一眼瞅准了苏美人这个美娇娘,八爷的魂儿都酥了,当然,八爷就是再胆大也不敢自己享用,可是上缴给火狼大龙头,那该是何等的功劳,因为这位火狼大龙头有收集美人的嗜好,可火狼大龙头这两年来,收集的美人加在一起,只怕也比不上眼前这位,是以,八爷压根儿就不可能放薛向过去。
    青帮?听见西装男自报家门,薛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青帮这招牌或许唬得了别人,可哪里唬得住他,据他所知,后世就压根儿没听过青帮在大陆还有传承,这不是扯淡么?
    薛向正要以为西装男和自己一般瞎咧咧时,脑子里忽然灵醒起来,后世没有,不代表不存在啊,熟知党史的他可是知道八三年,也就是明年严打,很是打掉了一大批聚齐结社的帮派份子,没准儿这个现代版青帮,就是在那时覆灭的。
    未几,薛向又觉得老首长实在太英明了,看看眼前这乱象,不严打能行么,火车站,可是人流聚集地,必备派出所的地方,这帮家伙持刀拿械围堵自己可是有十来分钟了,哪里见过半个公安到场,显然,这个青帮能量不小,横行地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这个青帮在上面也是走通了的。
    却说薛向正沉吟之际,八爷给薛向两条出路的话,就出口了!
    要说薛老三生平在世,最痛恨的就是奸y,最在意的是亲人,平时,犯他一条者,薛老三就动辄降下雷霆,八爷两条齐犯,薛主任怒火烧天。
    轰隆隆……
    薛向再不废话,反手就扭动了车钥匙,发动机轰鸣瞬间,八爷便喊出声来,其实,用不着八爷发喊,发动机响动瞬间,十多条持刀拿械的大汉,便齐齐扑了过来。
    薛老三早防着他们,不等这帮家伙手中的家伙挥动,薛老三右手扣得十多枚硬币,漫天花雨般的洒出,劲流周身,法御万物。
    咚咚咚……
    十二声脆响,车前窗现出十二个孔洞,去如飞弹的十二枚硬币,精准地砸中十二只手腕!
    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后,叮叮当当,刀枪棍棒,落了一地,坐在座上瞧见此景的小家伙,乐得拍手直叫,嚷嚷着要学这本事,苏美人则一脸痴迷望着这个天神下凡般的男人,车后座的薛阳则看呆了,那位夏女郎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一想到自己将有这么个了不起的大伯子,以后还用担心受人欺负么?
    却说薛向挥手而出的霎那,便踩下了油门,轰鸣的机车眼看就要驰射出去,薛老三先前掷出钱币的那只大手,陡然挥手,电光火石之间,捏住了八爷的胳膊。
    轰!!!
    机车飞驰而去,眨眼间就窜出十余米,八爷被薛老三铁一般的胳膊拿住,死犟不得脱,被带的双脚后跟朝地,拖出去老远,中途,薛老三还故意,伸长手臂,让八爷在地下很是拖了一会儿,直拖得八爷脊背、屁股衣衫尽烂,末了,汽车打个漂移,又移回原地。
    再被薛向提起身时,八爷可谓是浑身皆痛,恨不得死过去才好。
    而那帮先前捂着手腕、见车奔驰,追之不及的黑衣大汉们,这时见车回转,齐齐发一声喊,便要冲上来。
    要说八爷这帮家伙在西站的威名实在太炙,这边他们刚闹起来,原本人来人往的人流几乎尽绝一空,便是连那穿警服的也背过脸去,不来看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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