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子,事情弄成这样,刘洪只好扯谎了。
    一边的赵明亮低了脑袋。蚕豆大小的眸子。却隐着浅浅的笑意。
    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知道不管刘洪怎么解释,今天的事,必定传开了。届时,老不死们聚集,姓薛的非得一头包不可,届时,他还怎么有时间去完成那原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嘿嘿,宋主任这招还真是绝了,要说也怪姓薛的胆大包天,赤手空拳,就敢跟专员和宋专员叫板,宋主任不整他整谁!
    眼前的光景,薛向瞧在眼里,却是急在心头,不错,他确实做好了应对打击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竟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下作手段也弄出来了。
    而他生平又最怕和七大姑,八大姨打交道,这老干部,显然是比这七大姑,八大姨,更高一个等级的存在。
    他甚至能想象到届时一堆老苍头,围着他,拍桌子,砸板凳,唾沫横飞,他自己却哑口无言的悲惨景象了。
    薛老三正暗自气闷,心中已生出事不可为,稍后便遁出行署,外出催债的想法。
    却说薛老三正苦思无着之际,小红门内,突然奔出一道绿影来,远远便道:“姑妈,咱们走,我那儿又不是没地儿,您何苦跟他们较劲儿,咱娘俩儿作伴岂不更……”
    那绿影边说边行,甫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绿色的蝙蝠衫,吊出两窝细腻的锁骨,胸前更是托出盈盈丰隆的两团,缀出个完美的梨形,这件衫子衬得他优美的身子既端庄得体,又精致诱人;咖啡色的长裤,紧紧得裹住两条弹性惊人的大长腿,紧绷绷不见一丝褶皱,长裤从小腿处陡然妍开,在裤脚处开出了一卷卷的喇叭花,一双白玉雕成的小脚便从这喇叭葱中延伸而出,踩踏在紫墨色的线布凉鞋上,整个绿影就仿佛开在百花丛中的淡雅幽兰。高品质更新就在
    不知怎的,这道绿影一句话未说完整,便失了声音。
    一边正宽慰着卫阿姨的刘洪,瞅见那绿影,赶紧步上前来,伸出手来,“卫处长也来了,您看这话儿怎么说的,本来就是芝麻大的小事儿,还劳烦您大老远的跑来,罪过罪过,我已经跟卫姨解释开了,误会,纯是误会,都是下面人不会办事儿,也怪我们工作没做好,让卫处长费神了。”
    话至此处,这绿影的身份不言自明,正是在萧山和薛向有过合体之缘,在蜀中省委组织部大楼前再度相遇的卫兰。
    细说来,这卫兰的家世,也是不凡,晚清,民国时期,出过不少大人物,**悍将卫立煌,就是她的从祖父,她本家也是大资本家,建国后,多数亲人避居海外,就剩他祖父这一支,倔强地留守故土。共和国建立建立后,卫家这种大资本家的好日子,自然就到头了,没多久,他祖父便郁愤而亡,卫家家道就此中落。
    好在百年世家,到底底蕴深厚,遭逢大难后,新任家长也就是卫兰的父亲,明时辨天,及时转变策略,不惜家资,终于托庇进了官宦人家,就此,躲过了后续的灾难。
    奈何卫父生不逢时,数十年的风雨下来,卫家虽然保全,但俨然没落到了极点,无工无兵无官,几成奴仆之家,卫父亦是郁郁而终。
    可哪知道卫父方去,卫家的家运陡然好转。
    原来浩劫终于过去,卫父长姐下嫁的宋家工人,陡然发迹,一步步,官位越做越大,卫家也跟着兴勃起来,眼见着就要重立门庭,可卫氏族人却跟阎王催命一般,十年间竟一一丧去,就剩了卫兰和卫父长姐这两位。
    当初,也正是因为在山城的卫兰姑妈去电告知,卫兰仅存的堂兄亡故,让卫兰调职回山城,卫兰这才从萧山离开,而离开前,多情的卫美人选择了以一场传奇般的猎艳,结束了自己的少女之身。
    而卫兰的跨省调动,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操作完成的,而操作这一切的正是卫兰的姑父、时任蜀中省省委副书记的宋思明。
    又因为萧山大发展,当时的萧山班子功勋卓著,集体高升,卫兰自也不例外,她便直接调入山城市委担任了组织部副部长,又数月,便调入蜀中省委组织部,担任了组织三处的处长。
    而数月前,她又从组织三处的处长,调任了组织部研究室主任,由重权部门转入冷衙门,这其中变故,自然如赵明亮眼下敢拿卫阿姨作争斗的工具一般,全因为宋思明病故,人走茶凉。
    而刘洪还不知道这番变故,以为卫兰依旧是位高权重的组部大员,语气,姿态,自然客气十分。
    却说,见刘洪伸手,卫兰便轻轻和他搭了搭,眼神从某处一闪,目光才定在刘洪脸上,微笑说:“让刘秘书长操心了,不过,我姑妈一个人在这儿住,确实挺不方便,如果组织有困难,我们绝不勉强!”
    卫兰故意不解释自己调职,也是心中气极,他姑父在时,德江众人简直没把他姑妈当奶奶供起来,如今,人才走了年余,就被打上门来,任谁也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其实,她争得也不是这么个住地,争得纯是脸面,她可不能让这从小养大自己的姑妈,受了委曲。
    “没困难,没困难,就是再有困难,也不能让卫姨受委屈,说了嘛,都是下面人办事不力,弄错了对象!”刘洪连连摆手,又指着已经步上前来的薛向道:“对了,卫处,这位就是咱们德江行署新到的专员助理薛向同志,你们二位可都是我党的青年英俊,认识认识!”
    刘洪生怕话题始终纠缠在房子上,便赶紧将薛向拖了出来,偏转话题。
    薛向微笑着冲卫兰伸出手来,“卫部长,又见面了,风采更胜往昔!”
    见薛向大手伸来,卫兰心中砰砰直跳,原本,先前瞅见薛向,她就惊得差点儿没叫出声来,这会儿见薛向就站在眼前冲他伸手,她脑子里嗡嗡乱成了一团。
    眼前的薛老三,简直就是她命里的魔星,当初那夜,她有胆子设计那么一出,纯粹是情到浓时,无处宣泄的缘故,再加上,她已然决定离开萧山,胆子自然就壮大不少,本来嘛,再荒唐的事,做完了,双方再不相见,这荒唐也就没剩了多少。
    可真的春风一度,水乳交融后,她才发现那个最讨厌的人,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
    回归蜀中的两年多,她不是没想过要忘掉这个人,开展自己新的生活,可每每当追求者站在眼前的时候,那风度翩翩的影子便又从心底浮现出来,端着酒杯,为她遮挡群狼,豪饮千觞。
    如此这般厮磨,她如何能忘怀,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梦见大冰天雪地里的那顶帐篷,以及那最温暖的身体,最有力的臂膀……思之成魔,醒来时,私处又泛成江河。
    再后来,她年纪渐长,二十七八,已然成了老姑娘,思及为她婚姻大事愁白头的姑妈,又念及那人已然成家,春风一度总是梦,今生今世难再逢。
    她便狠下心来,收了心思,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可哪知道,命运弄人,一至于斯,鬼使神差般,他们竟又再度相逢。
    第二十七章无限娇羞
    昨日雨中相逢,卫兰便只觉身在梦幻,事后回想,她犹自迷茫,还是晓芳打听了薛向具体的任职地点,告知她后,她的心又蹦蹦跳了起来。[本文来自]
    因为德江地委大院,正是她曾经居住的地方,薛向到那处任职,岂不是也会搬进德江地委大院。
    当时,卫美人心中的两个小人便开始打架,一个说,他都结婚了,这段孽缘该斩断了,你就算找着他了,又能如何,还不是黯然退场;一个说,管他呢,去偷偷瞧他一眼,不和他说话,又不犯着谁。
    就这么纠结着,折磨着,她却接到了卫阿姨让她回德江吃饺子的电话,有了这个电话,她心里的那股劲儿立时就松了,一边自欺欺人地想自己这番回去是陪姑妈的,又不是去见谁的,一边又打开衣柜,上上下下换了四五套衣衫,这才满意。
    可真到了地头,她却又踌躇了,钻进卫阿姨的小楼,她竟不敢踏出门一步,既怕又碰上了,又担心碰不上。
    一颗芳心就这么纠结得七零八落,中午吃饺子,愣是好几次将饺子送到了鼻子上,惹得卫阿姨连连追问。
    饭后,卫美人便心神无属地回了房,昨夜胡思乱想,原本就没如何睡着,午后进食,本就易困,她虽心如鹿撞,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会儿,竟就这般睡了过去,未几,又坠入美梦。
    梦里,卫美人自己和他站在油菜田里,盛开的油菜花,绵延千里,蔚然成海,他拉着她风一般的奔跑,忽然。真得就飞了起来,他揽着她的腰肢,飞跃在这花海上空,脚尖点着花朵,御风而行。
    待行到一片献花铺成的软地上,他忽然像西方小说里的英俊骑士那般,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伸手掏出一枚如水晶般耀眼的戒指,满怀深情地望着她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泪眼朦胧地痴痴望着他良久,方要伸手接过那枚水晶戒指,嘈嘈切切地响声传进耳来,卫美人醒了过来。
    当睁开眼,瞧清身在何方时。卫美人难过得险些要哭,心里又恨恨地骂了那可恶的人儿几遍,陡然听清了外面的响动,这才急慌慌地奔出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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