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有些烦,因为这件事,牵连着了薛向,在戴裕彬想来,换作任何一位领导,都不会去为下属淌这种浑水,偏偏薛向二话没说,就应承了,这让他感动不已。
    更何况,以他对薛向这短短数月的接触,知道这位年轻首长,骨子里可是比孔凡高还骄傲,这种人说出的话,那可是言出必践。
    而且,薛向不能及时到来,是跟他打了招呼的,有个重要电话。
    一支烟将将抽尽,门外终于传来了响动,戴裕彬赶忙将烟蒂,按在了烟灰缸里,一边的杨七妹也连忙整顿妆容,接着,便齐齐迎到了门前。
    未几,便见崔嵬挺着个大肚子,让在一边,陪同两人行了过来,左边那警服中年,戴裕彬认识,正是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牛永,而那位隐隐超出牛永半个肩头的三十来岁的青年,他却是不识。
    待注意到这人也是身着警服后,戴裕彬错愕不已,因为牛永已经是副处级警方大员了,单看此人还走在牛永前面,以及一边的崔嵬一脸的奉承,岂不是说这个年轻人论官职还在牛永之上么?可整个蜀中公安系统,有这种人物么?
    “傅处,此间景致,还和您的心意吧,这是我们德江最好的酒楼了,听说省委蔡书记也来过呢,这里的景致还是其一,其中有几道名菜,傅处可是一定要尝尝哟,其中铁板花背乌,和秘制黄金乳猪,都是蜀中独家传承的老师傅的手段,可是西南一绝,此外……”
    一路行来,崔嵬一张胖脸都快笑烂了,嘴上更是滔滔不绝,介绍着这迎仙楼的特色。
    “行了,小崔,傅处什么人,那可是皇城根脚下的,这点小把戏,也值得在傅处面前卖弄?”牛永乐呵呵道:“不过,傅处,咱们这儿的几道菜,确还也可尝之处,此外,五粮液产地就在咱德江隔壁,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迎仙楼可是藏着几瓶至尊五粮液——十多年的五粮原浆噢,别人来那是绝对尝不到的,可听说您傅处大驾光临,人老板早撂下话来,非得敬献两瓶,让京城来的客人,帮着品鉴品鉴,得,老兄我这回又沾着您光了。”
    傅处挥挥手,笑道“老牛你太客气啦,咱到底是一个锅里搅过马勺的,虽不是一个团的弟兄,好歹在一起混过,你这样客气,过啦,过啦……”
    一听傅处愿意近乎,牛永的老脸,都笑得起了褶子。
    说起来,牛永和这傅处十多年前,都在西北某军当兵,不过,那时,牛永是排长,傅处还是小兵,虽然不是一个团的,但也称得上战友,可如今,傅处摇身一变,成了公安部某大员下面的红人,今次更随该大员到蜀中督导严打工作,而这位傅处便是德江地区的严打工作的督导专员。
    如此显赫的身份,岂不值得他牛某人下死力巴结。
    再说,他牛永和这傅处长,十年前虽在一个军,其实也并无太多交集,甚至认都不认识,还是今日上午,傅处到市局后,偶然聊天,叙起过往经历时,两人才攀扯上了战友关系。
    本来,天南地北的不相识之人,偶然发生这玄妙联系,自有一种别样亲近,再加上牛永曲意逢迎,而局长蔡国庆也乐意见手下有人,熟悉上面来的钦差大臣,所以,才委托牛永好生接待。
    如今,见这位傅处叙着压根儿不存在的旧情,牛永心中熨贴至极。
    三人说着话儿,终于踱到了门前,傅处瞧了瞧戴裕彬两人,奇道:“老牛,今日聚餐,还安排了别的客人?”
    牛永左右、里外扫了好几眼,却没瞧见薛向,心中纳闷,嘴上却是不慢:“是这么档子事儿,本来,我是想单独请您的,可行署有领导,听说督导专员来了,便想借机会跟您商量一件案子,人家是上级,我是下级,我也实在不好拒绝,这才……哎,傅处您要是不乐意见,咱就换个地儿吃,您说我也是,操这心干嘛呀!”
    “案子?什么案子?”傅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牛永看在眼里,心中窃喜,他是警察,焉能不知道从警之人,最讨厌外行领导内行么,嘴上道:“傅处,咱进去说,进去说,一边喝茶,一边听,您要是不愿意听,咱们就不提这扫兴的话!”说着,便拉了傅处的手,朝室内行去。
    “戴秘书,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薛专员的架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大啊!”
    没瞧见薛向,崔嵬以为今次的布置,全落空了,心中很是不快,路过戴裕彬身侧时,便压低了嗓子,阴恻恻讽刺了一句。
    忽地,他眼神儿一转,盯在了杨七妹高耸的胸脯上,眼睛顺着乳峰就溜了进去,险些没流出口水来,接着,伸手便来拉杨七妹的胳膊,“还愣着挺尸啊,不想要你男人活命,你就愣着!”
    杨七妹方欲躲避,听了这句话,再不敢闪躲,被崔嵬毛绒绒的爪子,握了个正着,那粗糙的皮肤,捏得她直欲作呕。
    而崔嵬却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头一次觉得戴高的婆娘,竟是这么水灵,短短的裙子遮着挺翘的屁股一荡一荡,饱满的胸脯子,露出白花花一大片,晃得人眼晕,身材火爆到这种程度,简直无一处不勾魂,若非此处不便,他真想立时就将杨七妹压在身下办了。
    戴裕彬瞧得咬碎银牙,却无暇多顾,此刻,他满脑子思忖的,却是要不要马上赶回去,阻止薛向到来。
    因为事到如今,问题很清楚了,姓崔的这是设了局,故意拉扯来了上头下来的领导,给薛向上眼药。
    如此一来,薛向再干涉戴高之事,就是阻挠中央政策,传到上面去,这也是了不得的事儿。
    啪!
    “胡闹台,简直就是胡闹台,这是哪个领导,什么素质,老牛,你做得对,就是要坚持原则,对待坏分子,就要毫不留情的打击,你放心,谁在找你说情,你叫他直接来找我!”
    就在戴裕彬犹豫不决之际,里头的傅处长拍了桌子,显然,姓牛的这把烂药下得成功了。
    一边的杨七妹闻声,立时便哭了出来,奔到傅处长跟前,噗通一下,又跪了下来,饱满的胸脯子,狠很一颤,差点蹦跳出来,撅起的翘臀,险些脱离了短裙的遮掩,瞧得三个大男人,差点鼻子飙血。
    不待杨七妹哭诉出声,戴裕彬终于忍不住,抢了进来,拖起杨七妹,就朝外拽。
    第六十章欺负
    崔嵬闪身,横在了戴裕彬身前,冷道:“戴秘书,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是你说你们领导,要来亲自和我谈的,怎么着,闻着风声不对,就不敢露头了,是不是听说督导专员来了,被吓住了?成成成,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你自己走吧,把杨大妹子留下,我们傅处还要听她反应案情呢,若是真有个什么不明不白之处,也好分说分说,开解开解,没准儿这事儿还有个峰回路转呢。”
    戴裕彬哪里不知道姓崔的打的什么鬼主意,见这家伙当面就敢飙黄腔,虽然心头气极,却懒得跟姓崔的逞口舌之斗,便待拽了杨七妹离开。
    哪知道杨七妹救夫心切,竟甩开了戴裕彬的手,“彬子,你先回去,我陪他们!”说着,一张俏丽的脸蛋儿,哪里还有血色。
    杨七妹不走,戴裕彬哪里能走,若真把杨七妹留在这儿,让崔嵬这色中饿鬼占了便宜,恐怕戴高死不瞑目。
    见戴裕彬又住了脚,崔嵬啊哈一笑,“对了,今次是你们领导请客,我和牛局是借花献佛,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拿啥献佛啊!”
    崔嵬这话说得有水平,既恶心了戴裕彬,又捧了傅处,可谓一举两得。
    不曾想,崔嵬话音方落,一对对姿容俏丽的旗袍服务员,便端着精致的红木托盘,步了进来,十几人如穿花蝴蝶一般,便在中间那方大红圆桌上,将菜上齐了,放眼望去,姹紫嫣红共绽青碧绿争奇斗艳,金黄的浇蜜乳猪,喷香的铁板花背乌。展翅欲飞的雕花鸡,一道道菜,色香俱佳,立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谁点的菜,姓戴的,你请客不知道礼数,客人没来,你怎么把菜点了。”
    尽管崔嵬也是看得流涎,嘴上非要讨些便宜。
    他话音方落。大门处便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笑声方歇,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青年,步了进来,这青年二十四五年纪。身量极高,体型健硕,梳着大背头,若蜀中日报的那位名记萧依依在此,当能发现此人浑身上下俱是铭牌,论奢华,竟丝毫不在薛向那块江诗丹顿的手表之下。
    “久闻傅处长大名。今日一见,实是三生有幸,小弟添为此地主人,特意备了这区区杯酒。为傅处长接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那西装青年远远便冲傅处长抱了拳头。满脸含笑,话语中姿态已是极低。
    “孔少……同志。您怎么来了?”
    崔嵬惊得站起身来,赶紧迎了上来,一边的牛局长虽为迎上前来,却也站起了身子。
    来人正是德江行署专员孔凡高的公子孔霸,如今中央还未下发严禁官员家属从商的禁令,这两年,不少无所事事的公子们,就彻底有了业务,这位孔霸同志,便是德江公子圈中的一号,生意做得极大,遍布德江各行各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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