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易蓦地面色一沉,“正好,这话题一出,至少父亲不会逼我把她娶回来了。”
    顾瑾易嘴角轻扬,冷哼一声,“你最近最好安分点,把父亲惹急了,我怕真把你弄成顾家二小姐。”
    顾谦易本能的夹了夹腿,“大家彼此彼此。”
    “我看这日子就三弟过的最潇洒。”
    “你是没有看到他那副窝囊模样。”
    顾瑾易笑而不语,按下电梯,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自己的指尖上,与其说自己的手漂亮,还不如那个丫头的手更舒服,虽是不经意的触碰,软若无骨,就像是海绵吧。
    他抬了抬头,不知为何,竟望了一眼病房的方向。
    阳光尤盛,落在阳台上,将站立其中岿然不动的身影密密的笼罩。
    林瑜晚睁了睁眼,默不作声的看着阳台上安静伫立的身影,余晖耀眼,男人回眸,恍若金光在他身后绽放,异常醒目。
    顾琛易合上阳台的落地窗,将窗帘拉上,“醒了?”
    林瑜晚觉得自己很失败,明明他才是病患,怎么临到头还要他照顾自己。
    “是不是饿醒了?”顾琛易大步跨出卧室,片刻过后将一直温着的南瓜粥端到她面前。
    他一只手不方便,只得将粥碗放在小桌上,小心翼翼的搅动着里面还有些滚烫的粥。
    林瑜晚握上他的手,仔细的试了试他的体温,“正常了。”
    “多亏了你昨晚替我拿药,我的温度是正常了,不过你可就不正常了。”顾琛易温柔的拂过她的额头,掌心下的皮肤温度有些过高,“应该有点低烧。”
    林瑜晚这才发觉自己为什么会浑身软弱无力,而他的手有些发凉,贴在额头上时很舒服。
    顾琛易瞧着她将自己的手重新覆盖在额头上,声音有些虚弱,“就这样贴着。”
    “这样我怎么喂你吃饭?”他晃了晃自己的伤手,“这只手抬不起来。”
    林瑜晚忍俊不禁的看着他别扭的独臂行动,索性自己那过勺子,“我可以自己吃。”
    “小心点,还有点烫。”
    林瑜晚喝完一整碗,面色比之刚才更为苍白。
    顾琛易讶异,“怎么了?”
    林瑜晚急忙捂住嘴,“想吐。”
    顾琛易警觉,不顾伤痛直接将她抱起。
    察觉到身体突然腾空,她瞠目,却不敢说出一个字。
    顾琛易将她抱到洗手间,还没有放下来,她便直接跪在马桶边呕的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林瑜晚蔫坏般坐在地板上,浑身无力的无辜模样。
    顾琛易心口一慌,“我们去医院。”
    林瑜晚摇摇头,“你出去下,我想上厕所。”
    顾琛易不放心,就闭上眼,“我就在这里不看。”
    “我要用东西。”林瑜晚面色不可抑制的红了红。
    顾琛易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又不放心落她一个人在这里,“那不要关上门,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立刻叫我。”
    林瑜晚瞥见他手臂上弥漫开的红霜,撑着墙站起身,“伤口又裂开了。”
    顾琛易全然不在意,只是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只是被撑到了,没事,我去换块纱布就行了。”
    林瑜晚怵了怵,她不是生理期到了吗?为什么裤子上干干净净?
    门外,顾琛易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终于忍不住的伸了伸手,“晚晚,还没有好吗?”
    林瑜晚走向他,靠在他的背上,“好了。”
    “很累吗?”他将她抱在怀里,就这么两天,不知道又瘦了多少。
    “不累,我帮你换药。”她低头一看,红色的血刺眼的落入眸框,生生的煎熬着她的心脏。
    顾琛易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拙劣的包扎手法,掩嘴一笑,“你比我还紧张。”
    林瑜晚终于揭开了最后一道纱布,用着碘酒轻轻的擦拭过手臂上的血迹,尽量不碰到伤口。
    顾琛易握住她的手,“伤口不疼,不用担心。”
    林瑜晚深吸一口气,“皮肉都翻过来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我皮厚,主要是没有伤到神经,缝合了伤口就不会有事了。”
    林瑜晚半信半疑的瞪着他,“你真把我当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那种傻女人了?”
    “你这样笨拙,我不得不怀疑。”
    林瑜晚咬牙,一股脑将碘酒倒在他的伤口上。
    下一刻,男人还和颜悦色,笑得如沐春风的脸骤然一变,眉头是抑制不住的疼痛蔓延,几乎是倒吸一口气才平复好自己差点叫出来的冲动。
    林瑜晚再一次拿着棉签替他将血迹清楚,那乖巧的模样就好似刚刚那个差点要了他半条命的女人不是她那般。
    顾琛易轻吐一口气,“你是故意的?”
    林瑜晚换好干净的纱布,嘴角轻扬,“我只是想证明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皮厚,看来皮再厚,也知道痛。”
    顾琛易抓住想要偷跑的女人,“我的颜面被你毁了,你是不是应该偿还了一点?”
    林瑜晚不明他的意图,他手劲一用力,自己便失去平衡倒在沙发上,他顺势欺压而上,嘴角蔓延开一丝邪佞的微笑。
    林瑜晚侧过头,故意不让他靠近自己。
    顾琛易单手撑着身子,一点一点的靠近她,最终,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林瑜晚躲在他怀里面红耳赤,手轻轻的滑过他的脖子,“如果现在进来一个人,会不会误会我们大白天的上演儿童不宜之事?”
    顾琛易眸色加深,“我锁门了。”
    “……”
    “傻瓜。”顾琛易放开他,站起身,笑道:“就算我再禽兽,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期做出那种事。”
    林瑜晚羞赧的侧躺过身,趴在沙发上,“我又想睡觉了。”
    “嗯?”顾琛易凑到她面前,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傻丫头刚刚一直在强打起精神。
    他的手轻柔的拂过她的额头,体温依旧有些高。
    林瑜晚察觉有人在弄自己的身体,神情恹恹的睁开眼,“别动我,我就躺一会儿。”
    “我带你去医院。”
    “为什么?”林瑜晚想反抗,可是这男人霸道起来任凭自己怎么求饶,他都会面不改色那般将她拉走。
    公寓外,顾琛易将她裹得厚厚的,圆鼓鼓的脑袋露在外面,还带着最初的怨念眼神瞪着自己。
    林瑜晚哭笑不得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这大热天的他给自己套上了一件毛衣,没错,就是那种深冬时期只露脑袋的高领毛衣。
    “我的手不方便开车,我们坐计程车。”顾琛易站在马路牙子上望着不远处驶过的计程车,随手挥了挥。
    司机瞧着一身怪异装扮的林瑜晚,有一种想要拒载的冲动。
    “麻烦顾医医院。”顾琛易道。
    司机有些尴尬道:“这位小姐这样穿不觉得热?”
    林瑜晚欲哭无泪,“热。”
    顾琛易蹙眉,“真热?”
    林瑜晚不想跟他说话,靠在车门上昏昏欲睡。
    蓦地,车子一个急刹,林瑜晚因惯性往前扑去。
    顾琛易急忙将她抱在怀里,看了一眼深感抱歉的司机,蹙眉道:“怎么了?”
    司机指了指前面,“前面的车突然停了,差点就撞上了。”
    顾琛易顺着他指向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驾驶位上一人焦急的走出。
    林瑜晚注意到前面突然停下的车子,以及副驾驶位上走出的女人。
    裴亦仓皇的想要躲开男人的追逐,疯狂的想要推开他的钳制。
    徐江琦紧紧的抱着她,将她突然紧绷的神经一点一点的抚平,“没事了,没事了。”
    顾琛易打开车门,对着司机道:“我们就在这里吧。”
    司机感觉莫名其妙,可是看到一整张人民币过后,笑意满满的驱车离开。
    徐江琦注意到身后的两人,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这是?”林瑜晚看着拼命撕咬的女人,眉头紧蹙,“裴亦这是怎么了?”
    “她刚刚睡了一觉,估计是又做梦了。”徐江琦解释道,“今天到了检查的时候,最近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只是她始终不肯放过自己。”
    裴亦眼圈通红,放弃了继续下一刻的揪扯,精疲力竭的靠在他怀里,泪水滑过眼眶:“好痛,好痛。”
    徐江琦将她抱紧,“不会痛了,不会再痛了。”
    顾琛易制止自家丫头想要上去的冲动,道:“等她安静下来。”
    裴亦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我好痛,真的好痛。”
    林瑜晚诧异,“她是哪里不舒服?”
    徐江琦摇摇头,“她总是说自己肚子痛,幻想着孩子从她身体里离开时那种绝望的痛苦。”
    “……”林瑜晚心口一滞,“怎么会这样?”
    “等她安静下来就会没事了。”徐江琦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去医院,等一下就会好起来了。”
    裴亦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情绪稍稍放松,却依旧不肯放手的抓紧他的衣袖,泪眼朦胧。
    医院内,林瑜晚坐在裴亦身边,瞧着她渐渐恢复常态的面容,不忍心的伸出手握了握她略显冰凉的手。
    裴亦感觉到掌心的温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嘴角弥漫开一丝笑容,“瑜晚。”
    “醒了?”林瑜晚拿出手绢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还痛吗?”
    裴亦不着痕迹的抚了抚肚子,眼眶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过脸颊,“我已经想了一百种方式去忘记他,可是一个梦,孩子的一声哭泣,那简短的一个画面都足以将我做过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他们说我这是心理病,可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孩子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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