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南并没因沈骏蔺的话气恼,也不在意米阳的去向,他问:“你嫂子呢,她好吗。”
    沈骏蔺没任何同情心,“能好吗?我要是嫂子我早甩手走人了。”
    沈淮南回道:“你嫂子不是那种人。”
    沈骏蔺哼道,恨铁不成钢,他真希望川夏狠一点。
    到底是自己大哥,沈骏蔺发泄后,还是站在沈淮南这边,他提醒:“嫂子应该出差了,归期未定,我也联系不上她。不过我给你友情提示,明天你和嫂子两周年结婚纪念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说,回到正题。看着川夏目瞪口呆,沈淮南有几分不忍心,叹道:“你那什么表情?”
    “等等……”
    沈淮南扬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川夏拿眼神打量他,他还是那个沈淮南,又好像不是那个沈淮南。她忍着惧意问道:“不要告诉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沈淮南点头,打破了川夏仅存的一丝幻想。
    她按铃叫来值班医生求证,医生给她的答案并无变化。
    沈淮南失去了一段记忆,也就是说他忘了他们结婚以后的事。
    这令川夏倍受打击,她原本以为他醒来,压在心口上的疑问可以问一声为什么,不曾想这个结果。
    再次面对沈淮南,川夏沉默了。
    什么都记不得了,甚至不记得出事那一刻,你用自己护着米阳而让自己陷入最危险的境地都不记得了?
    沈淮南安慰:“我只记不得车祸后的事,脑子没磕坏。”
    川夏苦笑,目光久久凝睇他脸上。
    沈淮南抿着唇回视着她,“谢谢。”
    川夏心咯噔一下,谢?她想笑,谢她什么?她皱眉:“谢我什么?”
    沈淮南并没因自己失忆而沮丧,心情似乎很好。
    川夏迷糊了,正常反应都不该沈淮南这样的。
    沈淮南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十分诚恳:“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想起自己老公为了保护别的女人遭受重创,川夏心潮激起,她鼻孔中哼声:“要不是你半死不活,我也懒得伺候。”
    沈淮南仍然笑,目光柔和,和初始判若两人。
    折腾了半宿,川夏也很疲倦,心想既然醒了,她也滚回家睡一觉,明天还有一个合同要商洽。她捂着嘴说,遮掩打哈欠的不雅,“你既然醒了,好好休息吧,我也回家睡一觉。”
    沈淮南盯着她看半天,幽幽道:“你不住这里?”
    川夏很想翻白眼,不过她没有,已经没精力纠缠。她说:“有专人伺候,我在这碍手碍脚。”
    沈淮南不满,提醒她:“你是我太太。”
    川夏不否认,可她说:“没错,但我不是你保姆,你有专人伺候,也用不着我费心思。”
    略带警告的语气:“川夏……”
    川夏无语,心想哪怕失忆了,臭脾气也没改。她说:“知道知道,我是你太太行了吧,可我明天还要工作,我就请老公你勉为其难凑合一夜行不?医院我睡不着。”
    最终,沈淮南放行,川夏才得以回家。
    川夏回到家,毫无睡意,尽管眼睛很累,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沈淮南出事后,她忙前忙后,没时间去顾及他用身体去护着的米阳。等她反应过来,米阳已经失踪了。她不知道谁在暗箱操作,有意不让她接触米阳,还是米阳心虚躲了起来。无论她使了多大劲,米阳就像人间蒸发。
    川夏想不明白,出事那一刻,沈淮南就没顾及她吗,一点也没有吗,不然为什么不顾自己去保护米阳?难道真如传言那样,沈淮南爱的人其实是米阳?
    ☆、第一章 :男神归来(二)
    由于彻夜失眠,隔天的工作效率奇差,这也算了,即将到手的合同也泡汤了,川夏想吐血。
    还没调整好情绪,助理常笑敲门进来,见川夏脸色不好迟疑了下。
    川夏问:“什么事?”
    常笑问:“有你的电话,要接进来么。”
    川夏下意识去看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她点头:“嗯。”
    没片刻,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就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没听到这声音还好,想起今天为了这个人频频出状况,最后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就一肚子火,哪还能好言相对。
    她不客气道:“你最好有事。”
    沈淮南没被她气势吓退,反而笑问:“谁惹了沈太太?”
    川夏被气得没脾气了,“旧账还没清算,别来招惹我。”
    沈淮南不紧不慢,“不急,慢慢来。我们先谈一谈眼前的事儿。”
    眼前能有什么事?
    莫不他记起什么,发现他爱的不是她然后和她离婚?不怪她做此想,沈老爷子提过好几次。
    川夏收了心思,颇为赞同:“行啊,反正你也醒了,你和那谁的烂事我也懒得参合,我们好聚好散。”
    那边的沈淮南扶额,一向通情达理的川夏一旦不讲理能有气死人的本事。他无奈道:“什么好聚好散?我警告你啊,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不许给我胡说八道。我现在去你工作室的路上。”
    川夏最怕沈淮南先斩后奏,现在他病号,病号为大。她投降:“你别折腾了,地方预定在哪儿,我过去。”
    “我已经到你楼下。”
    川夏:“……”
    挂了电话,川夏咬牙切齿地想,好你个沈淮南,甩她一个烂摊子近两年,醒来了也没放过她。她气呼呼地坐着,存心磨时间。她就想看看,他有多少耐心。
    没几分钟,常笑再次敲门,兴冲冲地说:“老板,一个自称你老公的帅哥在会客室,要见吗。”
    川夏用了数秒钟来平息心中翻涌的怒火,平静克制对常笑道:“我知道了,你让他来我办公室。”
    川夏才不傻,会客室那种地方,万一两人言语不和吵起来,不是给旁人徒增笑料吗,她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常笑出去没一分钟,沈淮南阔步走来。
    如果不知道他的近况,绝对不会认为他昏迷了近两年转醒没几天的人。川夏奇怪,医院的人都由着他乱来吗?沈家都不吱声了吗。
    川夏坐着不动,就这样看着他。那张脸还是她为之迷恋的脸,两年的时光似乎不曾在他身上镌刻痕迹,风华如故。
    沈淮南走到她面前,单手撑着桌,微低着眉直勾勾地看着她。
    川夏受不了和他长时间对峙,故意去收拾桌面的文件,淡淡地问:“你想谈什么?”
    沈淮南轻轻一笑,“当然谈庆祝我们的纪念日。”
    丢了单子,她哪还有心情和他绕弯子,何况这个男人曾在她心上狠狠插了一刀,她若还能没心没肺面对他,她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川夏说:“有什么好庆祝的,去年的今天没有你,我也过来了,今年也一样。”
    沈淮南皱眉,很不满川夏的态度,他说:“那怎么能一样?那个时候我没办法陪你,今天我既然健健康康站在你面前,那么以前的日子如何,以后的日子也将如何。”
    他不提以前还好,提以前川夏也不忍了。憋屈了两年,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老公为了另一个女人全然不顾她。她语气略带赌气和不屑:“以后?你认为我们还有以后?”
    沈淮南不喜欢川夏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经过和沈骏蔺一番畅聊,他清楚川夏对他冷淡的原因。他凝睇她,“当然,不要忘了,我们是夫妻。”
    川夏很想笑,“结婚了又怎样?夫妻又如何,我不伺候了。”
    “你不伺候那就换我伺候。”
    川夏不想醒来的沈淮南脸皮也变厚了,一阵无语。
    川夏想问他打算怎么办,没等她开口,沈淮南说:“我不记得为什么出事,米阳又为什么在我车上,而我又为什么会护着她。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还原事情真相,给你一个交代,给我们的婚姻一个交代。”
    川夏急切打断他:“我不需要。”
    沈淮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大概能猜到她情绪激动的原因,也明白她所受的委屈。他不容置疑道:“我们都需要,川夏,如果你也不相信我,那么再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我。把手给我,好吗。”
    沈淮南的声音恍如魔咒,她竟把手给他。碰到他手心温度那一刹那,川夏猛然惊醒想要缩回手,沈淮南紧紧地握着,就好像他们结婚那天他牵着她的手对所有来宾宣布他愿意娶她为妻一样的坚定。
    现在她还能相信他吗,相信他没有背叛他们的婚姻吗。可他说,如果她都选择不信他,他再也无可信之人。
    川夏内心激烈地倾轧,一个声音在说,不要信他,另一个声音却说,他是你老公,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们要彼此信任。
    沈淮南知道她内心纠结彷徨不安,他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让她感受他从没离开过。
    他不催她,耐心等她做决定,就好像知道答案一样,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许久,川夏望向他,重重点头:“好,我选择相信,但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别辜负我的信任。”
    沈淮南冲她笑:“你相信我就好。”
    选择了相信,他们的婚姻就得继续走下去,那么她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他。
    在川夏看不见的时候,沈淮南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来的路上,他设想无数个可能,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她甩离婚协议。他不是不担心不害怕,又不得不面对。
    来之前,他也做了准备工作,为今晚的庆祝做足准备。
    看她准备差不多了,沈淮南才说:“走吧,吃饭去。”
    考虑他刚醒来,怕累着他,川夏建议:“我们回家吃吧,我也有一段时间没下厨了。”
    沈淮南惊讶:“你学会做饭了?”
    川夏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学会做饭有什么,我会的多了去。”
    沈淮南笑,很想说你不需要那么辛苦,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能够想象在他缺席的两年时间,她生活是他无法想象的兵荒马乱。
    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无尽的怜惜。
    他用笑掩饰自己的情绪:“太麻烦,改天。今天我们出去。”
    不是不想尝试,他矛盾地希望川夏拒绝。
    川夏并无失落,她其实并不喜欢下厨,那时候去学,也全因他一句话。她觉得爱情真能让人盲目,就连现在,她也没后悔。
    她嫣然轻笑:“好,听你的。”
    沈淮南苦笑,不容置疑地牵她的手,在几个惊讶的目光中,大大方方走出川夏的云海工作室。
    也许孤独太久,川夏竟有些不习惯突如其来的亲密。
    沈淮南也感受到她的生疏,他并没说什么,他有信心拾回那些甜蜜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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