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和道士对视一眼,和尚无声微笑着说道:“因为有爱,所以才生恨。因为有恨,所以才有了杀戮之心。只知仁慈的人是善人,只知作恶的人是坏人。但是,心存大爱又能包容大恨的人,才是真正地大智慧者。”
    方炎一脸警惕地盯着和尚,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妈出生书香世家,我外公是学界丞相,我打小就读了很多书,你别以为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就可以把我骗了……”
    和尚和道士哈哈大笑,天机子看着方炎说道:“我且问你,你过得可苦?”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方炎呆滞住了。
    他过得可苦?他过得当然苦了。
    苦不堪言!
    父亲惨死燕子坞门口,他风一程雪一程急赶狂奔仍然没能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遗憾,也有太多的悔恨。他有太多的话没有说,他有太多的事没有做。甚至,他在面对那个男人时只知道索取,还没来得及回报。
    他觉得自己欠下太多太多,于是便守孝三年陪伴。可是,那三年的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那三年的每一夜都是一场煎熬。
    他食不知味,夜难安眠。
    为什么?
    因为父亲被人杀害了,凶手还逍遥法外。
    可是,每当他戾气弥漫杀气纵横时,心中的太极之心就又一次又一次地疯狂旋转起来。
    是的,太极之心是什么?是自然之力。
    自然是绿色的、健康的、温暖的、也是甜美温馨的。
    它是阳光遍洒,是雨打芭蕉,是蝴蝶戏花,是踏雪寻梅。
    它不容纳黑暗,不接受极端负面的一些事物或者情绪。
    戾气、杀机、仇恨……这样的东西是和方炎地本性背道而驰的。
    也就是说,你想要用太极之心来帮自己复仇。但是太极之心又极力排斥这个状态下的方炎……肉体和精神要脱离的感觉。
    放弃戾气,杀机,仇恨,这又和方炎的本性是相违背地。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于是,方炎就每日每夜地纠缠在冰与火之间,纠缠在解脱和仇恨之间,也纠缠在拾起还是放下之间。
    这是心病!
    让人生不如死地心病!
    叶温柔知道,叶温柔只能默默陪伴。
    方虎威知道,方虎威让方炎出去看看。
    其它人都不知道,其它人也没办法知道。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暗地里的波涛汹涌。
    方炎坦然无事,方炎强颜欢笑,但是,这种苦当真是浸入心腑,痛入骨髓。
    “苦。”方炎说道。仅仅是一个字,吐出来却力道千钧。
    “众生皆苦,我们正是为了解你的苦而来。”和尚说道。
    方炎大喜,满脸期待地看着灰袍道士,说道:“师父,你只需要把你使过的那招朽木逢春教给我,我所有的苦都不觉得苦了——”
    方炎同学觉得自己是一个乐天派,一个很好打发的男人。一辆跑车一幢别墅一个小美女一招朽木逢春——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你走了。
    天机子摇头,说道:“看破说不破,说破看不破——连你刚才也说过,这朽木逢春是我的,所以它也只能是我的。等到你真正看破的时候,你就会拥有自己的朽木逢春。那个时候,你也很难再说破——大道化身千万,万千大道归一。哪一条路才是对的路?哪一条道才是正道?没有走过,谁能知晓?”
    方炎又想把这两个老家伙按在地上打一顿,你拒绝就拒绝吧,还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干什么?好像自己再强行索要就是很无知很幼稚一般。
    可是我确实听不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方炎虽然觉得自己也称得上是知识渊博,但还是喜欢用大白话来和人沟通。于是,他脸色不善地盯着白眉和尚和道士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不教我朽木逢春?”
    “不能教。也教不得。”和尚笑着说道。
    “那你们没事跑来找我干什么?”方炎眼神嫌弃地看着和尚和道士,说道:“两个老头子跑到这情侣小道上面坐着,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好不好?你要是把学校的学生给吓着了怎么办?”
    和尚和道士相视大笑,道士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幸好刚才没握手,握了手就抽不出手——”
    和尚笑容温和,自有一股子惹人亲近的祥和之气。他充满智慧地眼睛看向方炎,说道:“杀伐之心也是心。世间种种,都是对本心和本我的磨砺——方炎,甩开包袱,大步向前。这只是一个小世界,你会迈进真正的大世界,得到大自在。”
    “什么是大世界?”方炎问道。记得很多年前上海有家夜总会叫做大世界夜总会,也不知道现在倒闭了没有。
    和尚笑而不语,说道:“自有叩门之日,自有开门之人。急不得。”
    “——”
    方炎真是有些着急了,说道:“你们别神神道道的,总是讲一些大是大非的大道理——就给我一句实在话,一句就行。你们到底想对我说什么?你们要是一句明白话都不说,别人又会说我们这是在灌水。”
    和尚看了一眼道士,道士看着方炎说道:“三宝心已得其二,距离叩门之日不远。”
    “三宝心?”方炎愣了一下,觉得这种说法很新鲜,又有一点儿熟悉。想了好久,才终于明白这是之前天机子在公园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哪三宝呢?勇敢之心?杀伐之心?正义之心?
    方炎咧开嘴巴笑了起来,说道:“师父,你说三宝心已得其二——是指我已经有了正义之心和杀伐之心吗?”
    “不错。”天机子点头。“太极之心就是正义之心,非正义之士也不可能拥有太极之心。以血还血,是为杀伐之心。”
    “那你们觉得我还不够勇敢?”方炎急了。“我怎么可能不够勇敢呢?你说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们不知。”和尚大笑着说道。“你且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就起身朝着学校外面走去。
    “哎——”方炎出声喊道:“你们去哪儿?我开车送你们——”
    第511章 躁动的青红!
    微风轻拂,湖面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温暖的阳光均匀地挥洒在大地上面,给每一样事物都镶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悬浮在湖水表面的红色浮标起起伏伏,那是鱼儿咬钩之前的逗钩行为。
    “就像是人类一样,在做每一样事情之前都会百般的试探。直到它们确定这样的行为不会带来任何危险之时才会一口吞下。可是它们不清楚地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鱼儿百般试探,以为已经安然无忧,却不知道最安全的时刻也是危险降临之时——只要有了贪婪之心,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地狱深处。”年轻男人说话的时候,手腕一抖,一条红色鲤鱼就被他给甩到了半空。
    鲤鱼力道十足,身体脱水仍然不停地弹动挣扎。鱼杆被拉扯弯曲,鱼线在半空晃晃悠悠。
    男人手提钓竿,随着鲤鱼的跳动而很有技巧的收力送力。
    啪!
    鲤鱼摔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尾巴无力地甩动着。
    年轻男人放下钓竿,走过去把鲤鱼从鱼钩上面取了下来,双手捧着它走到了湖边。
    砰!
    他把鲤鱼丢进了湖水里面,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鲤鱼在湖水里面晕头晕头地转悠了几圈,回头对着放生的男人看了一眼,吐出一连串水泡,那些水泡组成两个字‘傻逼’,然后一头扎进了湖水深处,再也不愿意冒头。
    “咬过钩的鲤鱼就失去了灵气,再也没有机会跃过龙门了。”旁边的持杆老者温声说道。
    老人身穿黑袍,头戴斗笠,光着脚板踩在泥土里。裤腿卷起半截,小腿上面还沾满了泥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种田打柴的山野村夫。
    帽檐压低,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他的整个上半身都隐藏在斗笠遮掩下面的阴影里。
    年轻男人轻笑,说道:“河里鲤鱼千千万,能够有机会跃过龙门的又有几条?大多数还是肉骨凡胎资质平庸之辈——千百年来,羽化成龙的也不过是那么三两条而已,其余之数全部成了人类餐桌上的一道美食。如此而已。”
    “一命二运三风水,一看机缘二看造化三看祖坟埋的地方是不是藏风纳气——不怕那千千万肉骨凡胎,就怕有人能够堪破命格升龙成功。那个时候,就成了你真正的敌人了。”老人微笑着说道,话语间隐隐带有告诫地味道。
    “师父,你觉得方炎是那条有机会跃过龙门的鲤鱼?”年轻男人笑着说道。
    “龙门九道,他已经跃过了前面八道。只差最后一跃了——”老人叹息着说道:“之前我给你测的卦是紫气升腾,吉星高挂。你的命格红中带紫,大富大贵自不待言,但是能否由假龙转变成真龙,还需要一些磨砺。磨砺成功,则一生享用不尽。如果磨砺失败,龙格尽失,怕是也要退化成为一条普通的河鲤了——”
    年轻男人把手里的鱼饵穿好,把鱼钩丢进河水里,却不去管那搁在支架上的鱼杆。
    站在宽广的湖面上,看着远方叠叠重重地高山碧水,心胸也变得无限伟岸宽广起来。
    “师父,还记得我离开青天道观时和你说过的话吗?”年轻男人出声问道,他的身体沐浴在阳光里,英挺不凡,一下子就变成了女孩子们喜欢的暧男。
    “你说天下之大,英雄寥寥。没有对手的人生是寂寞的,不如孤老深山求道问仙——”
    “不错。名将如佳人。没有佳人,索性就不要爱情。没有名将来做对手,那就不如隐居深山求道问仙——说不定就能够在神仙里面找几个对手好好地打上一场——”男人豪气干云,声音有力,犹如听到金石交接之声。
    “如果仅仅是一个方炎的话,那人生也太寂寞了。如果仅仅是现在地方炎的话,那人生也太无趣了。我期待方炎地成长,期待他升龙——”男人的眼睛闪烁着激动地光芒,说道:“让我疯狂地活,或者痛快地死。但是,过程一定不能平庸。”
    “真是个小疯子。”老人叹息着说道。“方炎燕子坞守孝三年,也将世人的视线拉开花城三年——陆朝歌也是个奇女子,短短三年时间里就帮他打下了诺大的商业商国。谷中兰,河塘柳,这些少年英才皆入其毂。又有杜青此等绿林豪杰鼎力相助,大势已成,花城已成其蓄养腾飞之地。此地不可久留,此战也应当迅疾猛烈。不可拖泥带水,入了他的道场。”
    “杜青是我看中的人物,没想到却被他所用——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年轻男人满脸遗憾地说道。“既然不能用,那就毁了吧。”
    “妙极。”老人说道——
    一代佳人,据说这是花城最红火的夜总会。
    夜总会大堂包厢里,两帮人马正在对峙。
    “山炮,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我狼哥看管的地盘吃霸王餐?不要命了?”狼哥站在一群黑衣人的前面,脸色冰冷地盯着对面的一个短小胖子。
    “狼哥,这么说就有些过份了吧?咱们兄弟多年,我就是今天晚上手头有些紧张——已经和张经理说好了,这笔账先记着,以后等我有钱了就还上。怎么能说兄弟这是吃霸王餐呢?说出去多难听啊?”山炮嘻皮笑脸地说道,根本就没有把狼哥地威胁放在心上。
    狼哥眼神阴沉地盯着山炮,说道:“怎么着?想要反水?山炮,你也不怕把自己淹死?你知道我的背后靠着的是那位大佛,你要是不知好歹,别怪我狼哥没有事先提醒你——说话做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别以为自己长了几斤肥肉就刀枪不入。到时候自己怎么死恐怕都由不得你来决定。”
    “哎哟,狼哥,你这不是威胁兄弟吗?我知道。我知道。你狼哥是谁啊?是咱们青爷手底下的第一恶狗——哦,第一恶狗你还真算不上。青爷手底下有三大护法八大金刚。据说还有一个神秘的打手叫做什么——十三爷?能够和青爷平起平座的神人——狼哥,你自己数数,压在你上面的大佛有多少座?你平时抱佛腿能够抱得完吗?”
    “这么说,山炮是不准备埋单了?”
    “狼哥,我刚才解释过了——真的没钱。要不,狼哥今天晚上先帮我垫上?就当我欠狼哥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请狼哥喝花酒。怎么样?”山炮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呵呵地说道。
    “山炮,你在逼我。”
    “狼哥,我今天晚上就逼你——你能把我怎么着?”山炮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眼神凶狠地盯着狼哥,说道:“这单我还就不买了。我就是吃你一代佳人的霸王餐,我就是玩了你们的姑娘不给钱——你能把我怎么着?”
    狼哥猛地挥手,率先朝着山炮冲了过去。
    狼哥身后的黑衣人早就蓄势待发,得到狼哥的攻击指令后,哗啦啦地朝着对面地山炮扑了过去。
    “兄弟们,给我上——”山炮嘶声吼道,小短腿在地上一瞪,人像火炮一样离地而起握拳狠狠地朝着狼哥砸了过去——
    海岸港口。
    “怎么着?你们青红是欺负人还是怎么着?我们卸我们自己的货,凭什么要听你们指挥?凭什么要给你们交钱?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王大发,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是这些货的货主吗?你们拿个证明出来给我们看看?我们青红做生意公是公私是私——这些货是客人托付我们看管,我们就要把货物给看好了。要是被你们卸了,我们拿什么给客人交代?”
    “我说我们是这些货的主人,我们就是这些货的主人——想要证明?行,兄弟们,谁会写字的,写一个纸条烧给他们,让他们在阴间好好地读一读那上面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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