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得到的易韶凯的唯一一张照片,后来的五年中她面对着这张照片忍下了所有的泪。
    ☆、第23章
    晚上文恩和妈妈一个房间免不了母女俩要说些知心话。
    “他挺好的。”
    文恩身子往妈妈边上靠靠,“我知道。”她知道易韶凯很优秀但是却不是属于她的,她也不敢要。
    “他真不是你男朋友?”文恩不敢碰到妈妈的腿只能上身靠着她寻找最合适的位置,“不是,只是上司。”
    张文英虽然上了年龄但是这也不能阻碍她看出来点什么,“只是上司吗?只是上司他能来咱们家?”文恩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无论易韶凯是为了什么来的她都很感谢他,他顾全了她的面子成全她的虚荣心就已足够。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文英叹口气,“你就是太要强放不下脸面,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文恩脸埋在妈妈的肩膀处,“谁说的,我才不会呢,我吃什么都不吃亏的。”
    母女俩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情,听着妈妈渐渐平稳的呼吸,文恩觉得心里面从未有过的安心,眼睛看着窗外的月光,家里面的月亮好像也比r市的要亮要圆。她不会苦了自己的,她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是奢求。
    六月是农家最忙的时候,忙着收麦子忙着播种,张文英的腿受伤文恩也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家就对易韶凯说让他先回去,她多请假几天。
    易韶凯不回答不反对就是耗时间,文恩从未知道她看起来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的老板竟然是个无赖。
    “你回去好不好?这几天我家很忙的没时间招待你。”易韶凯吃着文恩从自家菜园里面摘的甜瓜,“我不会耽误你的。”他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文恩想画圈圈,“你都出来这么久了不怕恒通倒闭吗?”易韶凯站起来去洗手,自在的像是在他自己家。
    洗过手之后还找毛巾,文恩无可奈何的把毛巾递到他手上,“农村你也已经看过了,就是脏乱差,您可以打道回府么。”文恩开始动手收拾易韶凯的东西,易韶凯看着忙着收拾东西的文恩,“我说要走了吗?”
    “易总,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今天下午回来我希望您已经在r市的某个地方。”
    有叔叔叫文恩去地里面说要到她们家地了,文恩也顾不上易韶凯就拿着袋子去地里面赶,现在收麦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镰刀,收割机方便更多。每家地头上都是等着收麦子的人,收麦子是平面铺过去,如果某家漏掉没有收割会很麻烦。
    以往的这个时候文恩都是和妈妈一起等在地头,就算是她在上大学时候也不例外,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请假,如果辅导员不批假她就偷偷溜回来。
    文恩到的时候已经在收割邻居家的,就把袋子都放好等下拿起来也方便。有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婶婶主动提出来帮忙,文恩都谢谢。
    在这个地方没有其他的亲戚的地方,能自己做的事情她们母女绝对不会让其他人帮忙。更何况是现在,每家都很忙,她更没法开口,而且别人没有义务帮那你。
    “恩恩,你妈的腿好了吧?”和张文英年龄差不多按辈分文恩该叫舅妈的妇女问着,文恩笑笑,“好多了,这几天都能下地走路了,过几天就好了。”
    那位舅妈叹口气,“你妈也是受罪,嫁了你爸那个人,福没有享多久净吃苦了,家里面重的活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
    文恩低头摸着袋子上的补丁,每年在麦收的前一个月张文英都会把要用的袋子检查一遍如果有破的就用没用的布补上补丁,张文英的手工很好,针脚很细致。
    “舅妈,平时谢谢你帮衬我妈。”
    “你这孩子说这个干啥,看你妈妈那么难,我也就是伸伸手的功夫也不费劲。”妈妈说的对农村也不是一无是处,人穷情浓。
    这个舅妈不是文恩的亲舅妈,文恩记得小时候放学早了她就在大门口写字,这个时节张文英都会去附近村的工厂上班,下班也不准时,就是这个舅妈在天黑的时候给文恩送过几次饼或者馒头。
    大城市的钢筋水泥禁锢了人们的暖情,反而在不算富裕的小乡村有纯朴的人们浓浓的乡情。
    来帮忙的都是住的比较近平时关系不错的妇女,大家搭把手还行但是抬东西就不行了,文恩谢谢今天来帮忙的各位婶婶舅妈姨姨们,让她们回去忙自己家的怎么能做好。
    搬着袋子让它倾斜,一手抓着封口一手提着角一步步的挪动,搬动不算最难的,最难的是把麦子放到车上,车太高文恩又没有力气抬高。
    在文恩试着把一袋放到车上,到了一半高度手脱力袋子要从手里面滑掉,如果挂到什么地方袋子里面的麦子会流出来。文恩咬咬牙撑着已经没什么感觉的手往上抬能找到一个支撑点。
    手上的重量轻了很多脱离手,文恩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应该走的人,“你怎么来了?”易韶凯把袋子甩上车,“你妈让我来看看你。”
    文恩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易韶凯这么帅,对她来说重的要死的东西被他轻巧的提起放到肩膀上放到车上。
    “傻站着干什么,帮我提一下我弯不下去腰。”文恩眼睛酸涩的轻声应答,他没有抱怨做着这一切,不管是因为她可怜还是他能量过剩,都让文恩感动。
    易韶凯平时虽然有健身但是每袋九十多斤的麦子也让他气喘吁吁,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去,浸透了衣服贴在身上,不想抱怨只觉得酣畅淋漓。
    全部装车,文恩感激涕零的问他,“你会开拖拉机吗?”
    易韶凯看着车头憨憨的拖拉机摇摇头,他这是第一次见拖拉机更别说是开。“就像开车一样的,很简单的,你试试。”说着爬上后车,后面还有很多东西要看着。
    五分钟还不见车身动一下,文恩跳下来,“你去后面吧,我来。”易韶凯看她一眼还是去了后面,他真的不会开,更何况是在这么狭窄的小路上。
    文恩开车具体来说是开拖拉机和她的为人风格一样,没有一声招呼就出发,易韶凯刚上去车身就晃动,还好抓住了袋子没有掉下去不然是真的很丢人,悻悻的做好抓住袋子怕被文恩摔下去,不是一般的颠簸,这是易邵凯对文恩的技术唯一的评价。
    回去之后还是易韶凯把麦子一袋袋的扛下来,文恩帮忙。“谢谢你。”给他递毛巾的时候陈恳的说,真的谢谢他,今天是这么多年收割最顺利的一次。
    “不是还赶我走的吗?”文恩嗤笑,“小肚鸡肠。”
    晚饭是张文英做的,文恩心疼的摸摸妈妈的腿,“你怎么又下床了,等着我回来做就行了。”
    张文英把女儿散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忙了一天了,赶紧吃饭吧。”对易邵凯赞许的点点头,乐在心里。
    吃过饭冲过凉文恩提出来出去走走,这是易韶凯来之后她第一次对他发出友善信息。
    文恩带着易韶凯走出巷口沿着小路左拐右拐避开大路最终绕到河边。农忙时候也是农村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在外务农的人都会劳作,村里面有时候还会搞些活动,夜间安静的河边和不远处灯火通明欢呼声像对比。
    易韶凯没问文恩带他去哪里只是跟在她后面,“你也不怕我把你卖掉?”易韶凯不屑的说,“谁卖谁还不一定。”
    河面有座很宽的桥,桥是新建的,“以前的桥不是这个样子的,据说还是苏联建的,后来时间太长就报废了最近一年才重现建。”
    “你敢钻进去吗?”桥上有很多桥墩,但是有栏杆阻碍,必须翻过栏杆沿着边缘才能到达桥墩,文恩挑衅的问易韶凯,易韶凯看了下高度,有二十多米,看高度不是很大,这座桥应该是用来调制水的下面是泄水的闸,摔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你能翻过去吗?”这是对她能力的怀疑。
    文恩轻巧的翻过栏杆故意晃动手脚走在前面显得轻而易举还带点炫耀的得瑟,易韶凯跟在后面翻过栏杆小心翼翼的走。
    沿着边缘走到一半的时候文恩突然啊一声,双手挣扎,易韶凯伸出手扶住她顾不得平衡感,看着文恩奸诈的笑才知道自己上当,虽然是假的但是易邵凯还是觉得吓出一身汗,冷着面孔,“老实点,摔下去就真的死了。”
    “死了不好吗?”文恩拽着易邵凯一副她掉下去就拉易邵凯垫背的视死如归。
    “别乱说。”易邵凯皱眉打断她,本来沿着边缘走无异于走钢丝要提心吊胆,她还在边上分散他的注意力。
    文恩也觉得没意思,甚至在刚才她还想如果她和易邵凯一起掉下去也不错,看易邵凯一副认真表情,又觉得自己可笑,她想死也不能拉上易邵凯啊,人家青年才俊的。
    在文恩又突然一惊一乍的时候易韶凯选择不理会她,文恩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第24章
    桥墩上看的景色和在桥面上看到的真的不一样视野开阔许多,二十多米高的桥墩下面是莲花池塘种满荷花,晚风吹过一片叶子波浪,这个时候都已盛开阵阵清香飘远,远处水天连接模糊看不清楚,朦胧模糊神秘是对这片风景的最好解释。
    “这是我发现的秘密地方,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不敢过来。”跳出障碍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易韶凯靠着水泥堆砌的柱子,“这个地方的确不错。”文恩理所当然的回答还带点炫耀,不好能带他来么“那当然。”
    她在桥墩上巡视一圈像是巡视自己土地的地主,在边缘地方站稳开口说,“这个地方我还自杀过呢。”
    原本闭着眼睛养神的易邵凯唰的睁开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告诉他这个,“别担心,我是人不是鬼。”接着哈哈笑,“你刚才的表情太配合了,让我很有成就感。”
    “十一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厌世,就在这个地方跳下去,但是没死,河水是真的不好喝,怪我会游泳,扑腾几下除了喝了几口河水也没被淹死,我当时想河水不好喝就又游到岸边。”想想小时候干的傻事,文恩呵呵笑,那时候真小啊,觉得别人都欠自己的,一点不满意就纠结在心里面,试图用最激烈的方式宣泄不满,甚至是死。
    “你小时候到底做了多少这种辉煌的事情。”易邵凯感叹,在其他小女孩玩芭比娃娃时候文恩却想着自杀。
    文恩掐着手指一个个数,“也没有多少,就是上课逃课帮同学写作业打架,外加翻墙,如果爬树也算的话。”
    “你会写几种字?”易邵凯问着一直存在心里面的疑惑。
    文恩点点头,“我帮同学写作业,每次一块钱,为了不被老师发现就换着字体写。真是想不到我小时候就有这样的头脑。”
    那时候的不满不解就这么轻松的说出来,现在想想那时候才一点点的事情就要死要活。那时候她是真的爱财,她想挣钱但是她太小又不能做其他的,更何况妈妈也不让她做。
    有次有个家庭条件好点的同学让她帮忙写作业,回报是给文恩一块钱,文恩犹犹豫豫的答应,晚上做完自己的作业还要做同学的胆战心惊的瞒着妈妈,答案是差不多但是写出来的字却不能一样,一笔一画写的僵硬,她代写作业的门面就算是开张了,后来又有几个同学找她帮忙写作业。
    “你不怕老师发现吗?”文恩也学他随意的靠在柱子上,“有什么可怕的,老师发现了就让我请家长,我没对我妈说直接不去上学,最后还是老师请我回去的,因为学校要联考,有我的名次。”
    “你怎么知道我会写几种字的?”就算他看到了那张字条也只是知道她写的那一种字,她好像没有在易韶凯面前写过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文恩咂咂声,“好像我干了什么危害国家的事情一样,我会写几种字还威胁人类生存了不是。”也没追问他怎么知道她会写几种字。
    “你家不是在z县吗?”在z县的时候文恩说那个地方是她家,这里也是她家,而且在这个村子里她大都是叫舅舅姨姨。
    “z县是我妈卖饼的地方,这个地方是我外婆家。”其他的文恩都不再说。z县不仅是妈妈卖饼的地方也是她上中学的地方更是爸爸出生的地方。
    上中学的文恩没有住校每个下午学校的放风时间都溜出来帮妈妈卖饼,白天是在学校食堂做兼职,为了吃饭免费有钱拿。她那个时候好像经常是和钱挂钩是个十足的财迷,连班主任都很不解她小小年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中招成绩张贴出来,文恩是全校第一名,按照成绩是去市第一高中,那个学校升学率和教学质量都是没话说的,妈妈问文恩报了哪儿个学校,文恩含糊其辞说自己会办好。
    几天之后三所不同高中的老师来到文恩家共同的目的就是让文恩去他们学校就读,每年的第一名招进某校不仅是三年之后的升学率的问题,还有名誉。
    无论三所都不错的高中老师把学校说的如何好,文恩都不动心,她只是很冷淡的问了一句,哪儿个学校给的奖学金够高。
    最后选择了三所学校中能力稍差的本县第一高中,这所高中离妈妈的档口近她能经常帮忙,还有这所学校也给出优惠,学费住宿费一切费用都免费,另外奖励两千五。那是文恩生命中的第一笔大收入。
    知道这件事情的张文英哭了好久,文恩站在一边看着桌子上爸爸的照片耳朵里面是妈妈的痛哭,心里面在滴血,她不止一次假设如果爸爸活着该多好。
    这个地方就是文恩的世界,没有快乐无忧的童年,有苦有乐无人与说。
    “这就是我生长的地方,有大坝田园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婶婶舅舅舅妈,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同乡,没什么享受的成长过程,井底之蛙的生活。”带他来这里她就没再想掩盖她的过去,那段对她来说最阴暗的过去。
    “你好像没提过你爸爸?”文恩说的最多的是我妈,她从来没提过爸爸,文恩刚才还假装强撑的笑一点点的淡下去,“我没有爸爸,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补充道,“不是正常死亡,他是z县警察是z县人,是城市户口拿国家工资,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其他人都活着只有他死了。”他爸爸去世了,她的世界塌了,是妈妈一个人顶起来的。
    “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吗?”文恩歪着脑袋问他,在这个藏着小秘密的地方她想和人分享她的心思。
    “有很多钱。”这段时间和文恩的相处易韶凯得出这一条,她好像真的很爱钱,无论大钱还是小钱。
    “错,想成为作恶多端阴险狡诈的坏人最好是十恶不赦。”而后又很感慨的说,“我的黑暗道路走得好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岔了又走上光明正道。”文恩眨眨眼睛很无辜的说。
    “为什么想成为坏人?”梦想都是美好的,有人想有钱有人想有美女有人想长得漂亮,各种各样的憧憬,但是文恩是第一个说想成为坏人的。
    “坏人多威风,闻风丧胆,人人提起来都是又惊又恐敢怒不敢言。”她还在侃侃而谈坏人的优势。
    “说真实的。”易邵凯不理会她的天方夜谭打断她。
    “好吧,真实的就是我想报复社会,你相信吗?”易韶凯点点头。
    “这么配合啊,你应该问为什么?”文恩皱着眉毛对易邵凯的不配合不满意,他不问她怎么一个人说下去。
    易韶凯忍着笑着装好学生,“为什么?”
    “我现在不想说了。”文恩站起来揉揉屁股,水泥坐得屁股痛。
    “你明天走吧,我再呆几天。”
    “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走,难道是怕我发现你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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