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妈妈是怪物!更不允许任何人对他的妈妈动手!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更不可以!
    他冲过去,一伸手勒住裴天鸣的脖子,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瞪着通红的眼睛,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放开她!离她远一点儿!”
    路在远下手真的很用力,裴天鸣被掐得青筋爆现,脸红脖子粗,赶紧放下辛萍。
    辛萍坐回轮椅上,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被裴天鸣扯乱了的衣襟,抬头看着裴天鸣,心平气和地回答他的问题:“老来得子,那是善良人才会有的好福气,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
    路在远松开了裴天鸣,将他推到床边。裴天鸣坐下,咳了几声,把气喘均了之后,指着辛萍和路在远:“好吧,在我没有杀你们之前,把话说清楚吧,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害我?”
    辛萍这一回也不跟他打哑谜了,直接告诉他:“我姓辛,名叫辛萍,不知道裴先生的记忆里,还有我这个人吗?”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惊得裴天鸣跳了起来:“辛萍?你是辛萍?怎么可能?你这个样子……好吧,我就算你的脸毁了,我看不出来,但是辛萍的声音我还能记得!你根本就不是辛萍,你冒充她!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得到什么?”
    刹那间,辛萍的眼睛里漾出水光!
    她仰了仰脖子,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声音?真是难得!我也的确拥有过甜美的声音,不过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的脸、我的嗓子、我的人生,在那场大火中全毁掉了!现在的辛萍,只是一个怪物……这可是你刚才用过的形容词!”
    裴天鸣震惊,瞠大眼睛,将辛萍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却找不出一丝一毫熟悉的地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裴天鸣嘟囔着,几步来到辛萍的面前,伸手扯她的衣领。
    路在远以为他又要伤害辛萍,从后面扯他的肩膀:“你松手!你再放肆,别怪我不客气!”
    “你放开我,我要验证一下,你说你是辛萍我就相信了吗?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吗?”他不顾路在远的警告,撕开辛萍的衣领,朝她的肩膀上看。
    他记得很清楚,辛萍的肩膀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可是当辛萍的肩膀暴露在他的眼前时,他没有看到胎记,只看到比她的脸更加可怕的伤疤,凹凸不平,没有皮肤,只有紫红色的风干变形的肌肉!
    裴天鸣心脏一抽,赶紧把她的衣服盖回去。
    他后退几步,眯起眼睛,看着辛萍,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你说你是辛萍,你怎么证明?”
    辛萍镇定地整理着衣领,慢条斯理地说道:“裴天鸣,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向你证明我是辛萍。你信也好,不信也对,我没有兴趣向你自证身份。今天让你来,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当年将我们母子二人逼上绝境!但是我们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很好!而你!报应来了!”
    “母子……路在远是你的亲生儿子?”裴天鸣紧张起来,心跳也加快了。
    第114章
    裴天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他还是被辛萍吓到了。
    他不能相信眼前的女人是辛萍,他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可以证明这个女人就是辛萍。
    他本能地反应,这是一个了解他过去的女人,她打算用辛萍的身份来讹诈他,整个事件是一个阴谋。
    可是阴谋论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刚刚闪现,那个女人就冷蔑地笑,并且告诉他,她不屑向他证明什么,她只是来报仇,只是想亲口告诉他,没有人能把她逼上绝路,她和儿子活得很好。
    裴天鸣心里咯噔一下子。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辛萍,而路在远也确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么按照年纪来算,路在远的父亲不正是他?
    裴天鸣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母子二人。
    路在远接受到他充满疑问的目光,心里很难受。
    为了这一天,他和他的妈妈筹备了二十年。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却丝毫没有胜利的激动。他觉得很悲哀,因为他正在接受来自父亲的目光的质询。
    裴天鸣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质疑:“你是我儿子吗?怎么可能?”
    路在远皱紧眉头,上前推辛萍的轮椅:“妈,我们回去吧,好吗?”
    辛萍斜仰着脸看裴天鸣,蔑然一哼:“好啊,我们这就走!”
    “慢着!”裴天鸣伸臂一拦,“你们伤害了我的人,这就想走?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你们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好啊!我要是害怕付出代价,我就不在这里等你了!你想怎么样?报警吗?记得告诉警察,我叫辛萍,我儿子叫路在远,我们敢做敢当,绝不赖帐!电话就在你手里,你打啊!”辛萍拍着轮椅的扶手,大声地叫嚣着。
    裴天鸣听她又一次强调自己是辛萍,不禁犹豫了。
    他迟疑几秒,眯起眼睛来,仔细地在辛萍的脸上身上寻找熟悉的感觉。
    路在远不耐烦,又动了。他推着辛萍往门外去,边走边对裴天鸣说:“我妈妈已经让你报警了,可是你不报警,那么就请给我们让路!”
    裴天鸣再一次伸出手臂,拦住母子二人:“好吧,既然你说你是辛萍,那么我问你,我第一次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
    辛萍看了他一眼,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像是那种很简陋的首饰盒。
    她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草编的指环,举起来:“你居然还记得这个?我以为你的记忆里早已经充斥了铜臭味,不会记得这么小清新的东西了!”
    那是一只蒲草编成的指环,显然编织者的手艺不怎么样,随便扭了几个结。但是在那扭结的正中央,缝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这是裴天鸣第一次向辛萍表白时,随手从路边扯了几根蒲草,编成了一个草环套在她的手指上,说要用爱情套住她。
    辛萍小心地把这个草编指环保存下来,还偷偷拆了她妈妈的珍珠项链,取了一颗缝在指环上面。
    裴天鸣看到这个东西,心脏狠狠地抽痛。
    一个在人生的清流浊波中打滚几十年的人,突然面对自己年少时青葱烂漫的回忆,那种冲击是很震撼的。
    裴天鸣在这一刹那没有控制住情绪,眼睛微微湿润。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多少年的历练,他受情绪控制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秒钟。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只经历时间的风化、已经脆弱发黄的指环小心地捏在手里,翻来转去看仔细了,然后说道:“的确是那只指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竟然还在……不过虽然你有信物,我还是想要需要一个更进一步的证明……你们俩儿跟我回国吧,我带你们去做dna鉴定。”
    “dna鉴定?”辛萍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出声音来,“我们凭什么要跟你去做那种鉴定?你信与不信,与我们母子二人有什么关系?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赵良卯已经瘫痪了,赵欣瑶也进了监狱了,你生儿子的梦想再一次破灭,看到你们家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半生的仇恨都消散了。接下来我要带着我儿子回英国,抛却前尘往事,平静地过完我的下半生,与你裴天鸣再无一丝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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