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忽略高城在说完“直线向前走,不要停”后,就再没出过声,到后面甚至连头也埋进了我的脖弯里。我对自己说:他只是累了,休息一下而已,等走出这片迷林就没事了。
    当真的迈出树影,抬头即是天,哪怕是暗的,我也激动不已。
    我说:“高城,我们走出来了。”
    静默无声。我扯了扯嘴角,继续向前走。一次脚抬不高,踢到了小石块绊倒,因为身上背着他,我连尝试翻滚都没做,就直直栽倒在岩石上,只在落地霎那弓起肩膀,避免磕到他的头。很疼!全身骨头与石头做了一次全面接触,并且在他的体重倾轧下,着地后我的头就又重磕了一次,张嘴吐出一口血沫。
    浑身的力气都已卸去,再要抽出一丝都不可能。艰难地偏转过头,唇刚好轻划过高城侧靠在我肩膀处的脸,我笑:“高城,你被我占便宜了。”
    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就敛去了,心头涌出阵阵悲意,到这刻我再压抑不住那纷涌的念。
    我说要去采果子,他身上伤情严重也强撑着要陪我去;遇见黑蟒,他反应敏锐拖我逃命,可在衡量形势之后却以身涉险,不仅引开部分蛇群,还擒贼先擒王,引黑蟒入瘴区杀之。这时但凡他有一点能力,都不至于要借靠瘴气来杀黑蟒,灭群蛇!而这之后他受那瘴气所侵,其实早已伤上加伤,却又在我绝望地用心理思维空间召唤下强撑着醒来,硬是为我指路引我走出这迷林。
    这刻,他奄奄一息伏在我背上,即便我再使用思维空间想让他无意识地侵入进来,却也再难唤醒他了。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能够刺激到他,让他不要这样一点一点气息变弱?
    对了,我好像还没对他说……抵近他耳边,轻喃:“楚高城,你总说我失了情感神经,不会爱,可为什么心会控制不住为你跳动,为你疼?因为我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极轻极轻的,一字一字送进他耳内:“爱上了你。”
    承认爱,并不是难事。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告诉他,只顾沉浸在各种猜度与怀疑中,现在才觉懊悔,他却听不见了。更让我难过的是,他早已以行动向我证明:即使曾有过目的与利用,也都改变不了他投入进来的情意。难怪在最后他还清醒时从山壁间救下我,却没给我好脸色,因为我几乎毫无避忌地就信了徐江伦,也格开了与他心的距离。
    任由意识湮灭的那一瞬,只剩了一念:假如醒来没了他,那就让我不要再醒吧。
    ————
    几度偷偷窥望那侧正在专注烤鱼的人,今儿一大早他起来就说要钓鱼。然后整弄了鱼竿,用细枝条充作鱼线,军刀削了个鱼钩,又去林中抓了小虫,万事俱备了兴匆匆去钓鱼。结果从早上坐到中午,再从中午坐到傍晚,我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他那鱼竿纹丝不动,脸色从趾高气扬到越见黑沉。
    事实证明:心智超强常拿钓鱼挂嘴边的人,其实未见得就一定是真的钓鱼能手。
    最终高城一恼之下把鱼竿往湖里一叉,居然给他叉了条不大不小的鱼,瞬间他喜上眉梢。那!就是他现在在烤的那条鱼,我给洗干净后,他就喜滋滋地架起了火,说让我尝尝他烤鱼的手艺。闻着倒确实是香味扑鼻,也越发激起食欲,舔了舔干燥的唇,感觉越加饿了。
    连着好多天都是吃的林中采摘来的可食植物,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类似盆钵的石头,专门用来烧煮这些食物。每天清淡到嘴里已经不知味是什么了,不过也聊胜于无。
    “行了,过来尝尝。”一声轻唤打断我冥思,放下手上正在搓洗的衣物快步走向他。如此寒凉天气他也就穿了件衬衣,但见脸色红润,这身子骨是真异于常人。
    鱼被烤的周身金黄,在他注目下轻咬了口,鱼肉细腻烤香味漫及味蕾。尽管没有任何佐料,也品出了鱼的鲜味。我没吝啬赞美:“好吃。”
    只见他唇角扬起,眼带得意,露齿而笑时我看着他怔然了。
    肺腑某处被针刺了下,鼓涨的气球砰的一下破裂了,随之是那英俊的人儿像气泡一般慢慢散去,我伸出手欲去抓住他,可却在触及时,彷如指尖沙,手中云,一切虚无。
    惊愕地环转,哪里有烤鱼?哪里有火架?哪里有……高城?
    疼不知从哪漫进身体,知觉回来时沉痛地意识到:刚才那不过是做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我睁开眼,没有高城。
    我突的瞪眼,没有高城?意识弥留最后记得我与他一同跌趴在岩石上,前面是深湖,后面是迷林,他将我覆压在身下。如今他人呢?我是平躺着的,也不是在岩石上,而是……在山洞里?本已死寂的心激越跳动起来,他在哪?满脑都是这念。
    动了动手脚,虽然木木的,但并不是完全无力。我费力地撑爬起来,等不及腿上麻意褪去,拖着身体向洞口处爬。当爬到洞口前,凝目而见背坐在不远处岩石上的身影时,瞬间有种山穷水尽之后,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他似有所感地回转头,与我目光相触,隔得远我看不太清那眸光里的情绪,只看到他起身走来,步履不快。好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疼一般,但他仍一脚一脚地走至了我面前,俯视而来问:“怎么这样爬着出来?”
    我殷殷甚至是贪婪地看着他,不会告诉他在做了那个美梦变成的噩梦后,无法在醒来的分秒内看不到他,因为那会让所有不好的念都涌入脑中,更害怕噩梦成真,他如气泡一般烟消云散,连气息都找不到。
    没等来我的回应,他微蹙起眉蹲下身来拉我,我顺势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这是真的,不再是梦了。
    他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我的突然拥抱,身体微晃了晃才稳住,转而将我揽紧了些,正当我用力去吸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时,突听他问:“那会对我说的是真的吗?”
    我微愣,没反应过来。
    他把我推开一点,黑眸盯着我的眼睛:“是因为你在耳边说了那些话才唤醒我意识的,你别想不承认,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说你爱上我了。”
    缓转回神我也凝眸于他,“楚高城,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
    黑亮的眼睛弯了起来,嘴角上扬弧度,笑意漫舒在眼底。在我触不及防时,他倾身而来,轻吻我的额头、眉心、眼睛、脸颊、唇角,转而覆盖住唇,浅浅的、青涩的、又温柔的,就像是细细轻啄一件珍宝一般。反而是我抑不住情绪,抱住他肩膀相迎。
    真的,在爬到这洞口看见他的那一瞬,我就了悟,无论这个人是以前极端睿智、无所不能的,还是此刻已然遗忘前情后事,却独独认准我愿为我不惜拼命的,都是我心上的他,独一无二的楚高城。只要他在,其它的都不再重要。
    高城是在喘着粗气下退开的,他敛了眼我身后,说了句:“地方不对。”顿了两秒后反应过来他意思,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没再回那块岩石,就地坐了下来,将我揽在身侧。心中有好多疑问,却不想打破这刻的宁静,单纯就依靠着他肩膀,感受他每一下呼吸带动的身体起伏。
    我会忍不住去觑他一眼,那长睫下的眸子因为戴了隐形夜视镜的原因,在白天只泛着一层浅绿,凭添一种妖冶,有些像……狼。不过他的习性与行为,百分之百与他那外号“猎豹”相符。此时他的神色静如平淡无波的那湖面,没有半丝动荡,这时才发觉,其实他是个很能静得住的人,假若不扰他,估计能这么一直安静地凝目远方。
    他敛转眸过来,“看什么?”我诚实而答:“看你。”
    漾起笑,桃花纷飞的艳色,“傻妞。”
    我真的憨傻地笑了起来,因为喜欢他这样称呼着我的语气,夹含着宠溺与温柔。
    第174章 不吝啬夸赞
    隔了片刻我问:“你总看着湖心在看什么?”问完就想起他说的关于“楚城”的故事,果然听到他答:“我在用意识勾画楚城,这是我敛整思维的一种方式,它可以帮助我清醒大脑。”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动声色的似不经意地问:“你想记起那些忘掉的事?”
    他松开揽在我腰间的手,身体向后微仰撑在地上,慵懒状地道:“能够清醒,谁想过得糊涂呢?”他顿了顿,从后视的角度看我,“你希望我清醒吗?”
    不希望!心在瞬间作了最诚实的回答。因为现在的高城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触摸不到心。他开心了会笑,不开心了会皱眉,即使安静,情绪也率真。
    这些念只在心里想想而已,我并没讲出来,也无法违心地说希望他回到从前的模式,最终只回转过身避开了他的视线。能感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突的手上一暖,低头,我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在刚才无意识地握紧成拳,指节有些发白,现在被他的大掌覆盖。
    他似仍觉得不满,轻斥:“松开。”随而就去揉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摊平了再捏在他掌心里。我心中掠过波动,垂着眸凝在他手上轻道:“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听到他问:“什么梦?”
    我牵起唇角,平平淡淡的笑,“起初以为是个美梦。梦见我和你就在那湖边的岩石处,我在为你洗衣服,你在架着火烤鱼。那鱼是你用亲手制作的鱼竿、鱼线、鱼钩,以及捉来的鱼饵,钓了整整一天没钓着一条鱼,最后发狠用鱼竿插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我饿着肚子又满心好笑地看你脸色黑沉着在那烤鱼,闻着鱼香味阵阵,心思都被勾了去。”
    讲到这处时,发觉他直坐起来与我并肩,嘴动了动欲言又止。我又继续道:“要知道咱们好多天都是吃那野菜吃得嘴里寡淡无味,所以当你将烤好的鱼递过来时,我那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咬一口,鱼肉鲜嫩又美味,我对你毫不吝啬赞美,你唇角飞扬得意地笑。”留意到高城的嘴角又弯起了,我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陈述后一段。却听他已问起:“接着呢?”
    沉吟了下,摇摇头:“没有了。”
    脸被他扳转而过,目光在脸上搜掠了两秒,他道:“你的表情告诉我还有下文,告诉我。”
    心中失笑,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也或者,我本就不想隐瞒,因为在开口时就想把那个梦境与他分享。故而我道:“接着你像气泡被戳破一般,影像慢慢散去,我伸出手想抓住你,可指尖穿过幻影,触手一片虚无。”
    “是假的。”高城冷静评价并分析:“首先梦是一种唯心主义的表现,它一共有四种来源:一是外部客观的感觉刺激;二是内部主观的感觉刺激;三是内部器官或躯体的刺激;四是纯心理刺激。你这种是心理刺激,因为在你昏睡过去前,主观意识以为我死了,所以反射成梦境也变成不好的影像。再来说它的不真实,首先钓鱼是我的拿手项,根本就不会出现你梦中那种一天都钓不到一条鱼的情形;其次这是湖,不是水沟,你当我是武侠小说里的人,随便那么一插就能叉到鱼?不过倒有一点你梦对了,烤鱼我确实拿手。”
    他说到此处,仔细看了看我脸又道:“等你脸上的伤好了,我给你露一手吧。”
    听着他的分析,前半段还很合理,可后半段……我就无语了,他那骨子里的东西一直都在那,不会因为神智的清醒或迷糊而改变。
    可能是得了我梦境的提示,他到傍晚时分就不知从哪捧回了一堆东西,有树皮、干枝、长柳枝、大大小小的石头等,我问他要做什么,他只指了指那长柳枝让我把树皮给剥下来。
    我默看了他片刻才低头去弄那柳枝,心中很担忧他的伤。那时他气息弱成那样让我以为……后面昏睡至多一宿,醒来在洞外岩石上找到他,脸色苍白依旧,行走的步履也不如往常稳健,加上没有采到药用果子,也不知他的伤处是否又恶化了。
    手上一空,柳枝被抽走了,抬起头惊愕地发觉他已然用干枝削了两副筷子,并拿着被我剥了皮的柳枝在手上编着什么,很快竟然一个不算太美观的碗的形状出来了。他看了我一眼,“要没事做就把那些树皮去湖边洗一下吧。”
    我轻应了声,等真的到湖边洗树皮时突发奇想:他不会是等下要吃这吧?因为曾听过野外求生的人,在饥饿时什么都可能用来充饥,别说树皮,就连虫子这类都有可能。
    事实证明我那不是胡想,他将几块石头堆垒成一个小火灶,又用一个类似石锅的器皿搭在上面就开始点燃干枝,是石头器皿里加了湖水后就把树皮丢了进去。我忍不住问:“是……要吃这吗?”他眼皮没抬一下地回:“不是。”
    “那是用来作什么?”
    “驱除体内瘴气。”
    高城让我在这守着火就又往林处走了,我盯着他背影到林口,发现他就在那附近转悠后也就放了心。石器内的水在滚开之后就开始慢慢变红,眼见火小就拿干枝添一点在下面,等到高城回来时已经是黑黑的一锅,散着浓郁的药味。
    他手上又拿着好些东西,除去干枝外最让我惊喜的是,他竟带回来了好多蘑菇。这回不用他吩咐,我就自觉拿去洗了,洗完回来随口问了句:“这些蘑菇是没有毒的吧?”
    他挑起了眉,“有毒的我采回来干嘛?”
    如此我也放心了,正见他递过来一碗黑乎乎的汤,我奇怪地看了看那柳条编织而成的碗,也不知他在碗外层糊了什么,竟然不会有液体漏出来。浅抿了一口,微苦,没想象中的难喝,余光中见他自己也盛了一碗在喝。等碗见底后抬眼见他似想把那石器里的剩余汁液倒掉,凑过去想帮忙,但手触那石器立即被烫得缩了回来。
    本欲缩回身后藏起的,却被他一把抓住,指尖已经立即泛了红。他拉了我走往湖边,将手指沉入水中,凉意将炙烫感瞬间消去不少。我被触动的是他这般细致的呵护,所以视线离不开那眉眼,直至他转眸过来用嫌弃地口吻对我道:“怎么总是那么笨呢?”
    我敛转回眸,轻答:“因为你在。”
    因为你在,所以我不需要动太多的脑子来考虑现实问题;因为你在,我宁可变得愚笨,可以这样拥有你的温柔呵护。
    当蘑菇汤烧成时,高城面无表情地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就啃树皮吃难吃的野菜?今晚就将就着喝这蘑菇汤吧,等明早我看看能抓到野味不。”
    我给的回应是连喝了两碗蘑菇汤,并把蘑菇全吃下,然后对他夸赞:“好吃。”
    从他身上得出一个道理:不吝啬夸赞是种美德。看着他眉眼里敛藏笑意,我心里也觉欣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在夜色昏暗后他突然问我想不想洗澡,这个问题有些令我尴尬,支吾在那不语。他指了指那石器道:“山洞里有块凹石你可以去整理清洗一下,它虽然小了点,但多烧几趟热水再兑冷水,应该还是可以让你洗个热水澡的。”
    我在面色臊红下提着一些清水走进了山洞,确实是有一块凹陷的岩石,正要清洗时忍不住去闻身上气味。他的外套在白天时我有给洗,现在也已经干了穿在他身上了,可我一来怕冷,二来里面衣物有在树林里被划破,就一直没敢脱下来清洗。说句实话,洗澡这个提议的确入了我的心,但更烦恼洗完后没衣物换。
    女人与男人到底是不一样的,有些问题不去想不觉得有什么,但真的拿出来摆在面前了却很难不在意。要让我再将那脏了的内衣穿回身上,还不如不洗这澡呢。
    我的心思被某人看穿,在第一次端着热水进来时,就将他外套丢给了我,“这是你白天洗过干净的,洗完先穿上吧。你的衣服洗过晾一下,到明天早上就干了。”
    这也是无奈之下的唯一办法了,我默点了点头。
    水兑的差不多时,见高城头也没回地出去了。我快速地解衣,想速战速决。环境使然,不可能要求太高,能有热水擦洗一下就欣慰了。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刚除衣坐下准备洗时,黑沉的身影一头撞入,视线相碰霎那,火花四起。反应迟了好几拍才想到背转过身惊问:“你怎么.....”话没问完就听脚步走近,我缩回了嘴边的话,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后背如芒在刺,那道目光强烈的不容忽视,心内控不住地想:他不会……
    第175章 竹
    只听喀的一声有东西轻放在地,随后暗哑的嗓音在身背后:“给你又提了点热水进来,要是水冷了你可以添。”顿了顿,“我先出去了。”
    话虽如此,却不听见他离转的脚步,热气升腾地使我额头都冒出了汗,之前还觉凉意涔涔的,此时只感到燥热不已。我轻嗯了声,想提醒他离开,但听身后呼吸略沉,终于脚步移动,似磨着牙在低恼:“夏竹,你这是在故意诱惑我!”
    撂下这句话,就腾腾腾地大步而走,我禁不住回头而看时,只看到他行闪如电地冲出了洞口。我抿了抿干裂的唇,目光移转向旁边那石器里还冒着热气滚烫的水,里面贴心的放了一个柳条编织的碗,暖意从心里泛滥至周身。
    很舒服的洗完出来裹上他的长外套,因为太大,我用黑绸带在腰间绑了一圈,只露了光裸的小腿在外。就着洗澡之后的水把脏衣服搓洗了一遍,放在石器里端着正打算出去湖边过水,走近洞口前就觉寒意透进来,很是打了个冷颤。
    然后在迈出洞口时我一下顿住,那背坐在那的人不是高城又是谁?他一直就坐在这?我回头目测了那边到这的距离,脸上不由泛红,离这么近,这洞口又是开放式的,我就是手脚放的再轻也是能传进他耳里的吧。
    一声轻吟在问:“洗完了?”他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暗沉了,我轻应后这才见他回转过身来,黑眸漆亮斜看我。微愣,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貌似还滴着水,这是刚才洗头了?用那湖水?想想都觉得冷啊。手上一轻,我端着的衣服易了手,只见他扭头而走,随之飘来一句:“在里头呆着,我去晾就行了。”
    呃……“还得清水过一遍的。”
    他顿了顿,摆摆手甚是烦躁地道:“行了。”
    回头我就觉羞赧了,那里面内衣裤都在,让他一个大男人去洗然后晾,想想那画面都觉尴尬。所以当他一身清冷而回时,我隐在暗处都不好意思开口去问。他走过来把什么丢在地上,很快火光渐亮,原来他把剩余的干枝和木头拿进来点了火,顿时昏黑的洞内亮可视物了。
    我悄悄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的目光正落在那处我之前洗澡的凹槽岩石,没来由的面上又一热。在他进来之前,我已经把洗澡水用碗给舀了倒在洞外了,但还是湿漉漉的。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空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他径自走过来坐在了我身侧,捏住我掌后就蹙眉了:“怎么让你呆在里面手还是冰的?”
    我没作声,这一趟趟跑洞口来回倒水的,风早灌进脖子将我从里到外凉个透了,事实上比起手我的脚更冷,之所以坐在这不动,是脚冻的没知觉了。寒冬腊月天,即使是在山洞里,只裹了一件他的外套,哪里能保暖。
    当他抓起我的两只脚时,我惊了面色,光裸的小腿呈于他眼下,暗光潋滟里……真成了诱惑。但必须是能忽略左边小腿上显目的伤口。醒来就察觉到我左脚的伤已经被他重新处理过了,这次并没绑缚布带,可能是伤口又裂开的缘故。
    只见他将我的脚放在腿上,五指轻压脚心,并没一点旖旎的心思。几分钟后,脚的知觉就回来了,我干涩地低问:“为什么按脚底能回暖?”
    他头也没抬地回:“脚心遍布各种穴位,某些穴位按压可促使血液循环流动。”
    其实我纯粹是没话找话,不可能无知到脚底按压都不懂,否则无法转移脚被他捏在掌间的尴尬。搜罗脑中想再找话题,但实在受他影响,脑子就跟糨糊一般。
    反倒是他瞥了我一眼,道:“躺下睡吧,脚就先抬高了,让血液能够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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