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助理,”傅铭渊皱着眉,不假思索的打断她的话,目光里闪着一丝不耐,“我不喜欢这个如果。”
    白晓然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在她离开前,傅铭渊再次叫住她,看着她的眼神讳莫如深:“如果她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我希望告诉她的那个人不是白助理。”
    白晓然敛眸:“我知道了,傅总。”
    会议室里只剩下傅铭渊一个人的时候,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拜那段荒腔走板的遭遇所赐,在理智缜密的思考之前就做决定,是他近三十年来第一次。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感觉新奇,也鲜有的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期待。
    *
    时文珩在江城大学任教,父女俩一直住在校区家属楼,而江城大学在市郊,时思回国前联系好的珠宝公司却在市中心方向。时思原本想着为了陪时文珩,上下班通勤辛苦些也算不得什么,但有了时文珩那位女友的存在,她却有了不得不搬出去的理由,只不过这个理由,她不可能在时文珩面前提及。
    时文珩一生为她辛苦,如今能有人陪伴安度晚年,她自然不可能有任何意见,所以半个多月过去,关于那位阿姨,除了第一天见面时的尴尬和排斥外,时思没有在时文珩面前表现出过一丁点儿的介怀。
    时思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出来的时候,白晓然和童越正在客厅里陪时文珩聊天,见她出来,时文珩过去要帮她拿行李,童越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叔叔,还是我来吧。”
    在父亲眼里,女儿的仰慕者都是天敌一般的存在,时文珩也不例外。不过他虽然并不舍得女儿太早谈恋爱嫁人,但如果那个人是童越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童越和白晓然都是时文珩看着长大的孩子,白晓然自不必说,童越也从小就聪明懂事,如今更是长成了高挑俊秀的开朗青年,毕业之后在和同学一起创业,虽然还处于一切都从零开始的起步阶段,但踏实肯干的态度一直让时文珩很是欣赏。
    童越拎着时思的行李箱出门,时文珩仍是不放心时思,不停的嘱咐着,白晓然笑道:“叔叔,有我们两个照顾她,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对啊爸爸,”时思挽上他的手臂,尽量笑意轻松的安抚自家老爸的情绪,“如果不是上班的地方实在有些远,我也舍不得搬出去,不过你放心,一到周末我一定准时回来。”
    说完,她突然扯了扯时文珩的胳膊,用只有他们父女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玩笑:“你和淑敏阿姨好好相处,对人家好一点。”
    “你这孩子……”时文珩无奈的笑叹了一声。
    时思虽然不说,但时文珩自然知道她这次搬出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可他也知道,这种事只能给她时间慢慢接受。
    话虽如此,但时文珩仍是不舍。他坚持把三个人送到了楼下,目送童越的车开远了,才转身上了楼。
    时文珩还远不到步履蹒跚的年纪,但时思看着他默默走向楼门的身影,只觉得他的身影又苍老了几分,于是突然就觉得又心疼,又失落。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白晓然回头看时思,见她眼圈儿有些发红,故意逗她:“一个人在英国都没问题,怎么这会儿倒成了离不开鸟巢的小可怜儿了?”
    时思掩饰似的甩了甩头发,仿佛想甩开心里压抑的情绪:“谁小可怜儿了?我可是要做珠宝设计界未来天后的人!”
    在路口等红灯的间隙,童越从后视镜中目不转睛的盯着时思:“天后娘娘,你确定你一个人照顾的好自己?”
    面对他带着调侃的关心,时思只觉得自己的独立生活能力被看扁了,反驳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在国外不也过得好好的?”
    童越有些夸张的笑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搬出来肯定要和晓然一起住,还想着咱们又能像小时候一样,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结果你不声不响的就把我们两个抛弃了。”
    时思笑了笑:“我从樱园到公司,步行最多半小时,上班是最方便的,所以抱歉,我实在不能和你们两个鬼混啦。”
    白晓然知道,从小到大,时思其实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明白自己对童越的感情,所以绝不肯掺和到自己和童越中间,如今也就更不可能搬进自己和童越所在的小区。
    但现在时思漫不经心的一句玩笑,白晓然原本的笑意却在想到什么之后,有些僵在了嘴角。
    樱园的那处房子,户型是普通的一室一厅,但布置的精致温馨,大到家具家电,小到盆景地毯,处处用尽了心思,单身女孩子居住再适合不过。而且整个小区环境清幽,安保严格,是时思的新公司附近最好的选择。
    白晓然感叹于傅总的心思,可她越来越不解的是,怎么会安排的这样好呢?
    就好像……他早已知道时思不会住进自己家,早就知道时思的新公司所在,早就知道……
    傅铭渊,好像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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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入职
    入职
    时思推开门之后,朝着白晓然和童越微微俯身做了个手势,笑得有些俏皮:“请——”
    这房子时思定下来后,童越还是第一次来。他进门之后发现,虽然是一室一厅的户型,但整体格局开阔,客厅里,整面的落地窗行成的视野极佳,柔软的羊绒地毯、温馨舒适的欧式家居、甚至是沙发旁造型别致的铁艺落地灯……几乎完全符合时思一向的喜好。
    “怎么样?这房子简直就像是为了我的入住才存在的对不对?”时思换了鞋,步伐轻快的走进去,随意的往宽大的布艺沙发里一歪,朝白晓然和童越招了招手。
    白晓然心里有鬼,于是清了清嗓子,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童越把行李箱放到一旁,径自去看卧室厨房卫生间。只剩下时思一边比划着一边和白晓然讲她的规划:“你同事这房子装修的已经很完美了,我基本属于拎包入住,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不过我定做了一个工作台,打算放到那边那个角落里。”
    白晓然还没回答,童越的声音已经从厨房那边传了出来:“这里的房租一年多少钱?”
    白晓然报了个远低于市场的价格,将那套轻易忽悠住了时思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这房子我同事刚买下不久,就被派到外地常驻了,她不缺钱,不过是想找个知根底的人看房子,她和我说完不久,时思竟然就开始找房子,是不是很巧?”
    时思换了个方向,靠在白晓然身上:“一切能这么顺利都是多亏了有你,为了表示我诚挚的谢意,今天我请客,请你们吃大餐怎么样?”
    “得了吧你,”白晓然推了她一把,斜睨着她,“你的大餐等领到第一个月薪水再请也来得及,今天我们可是来庆祝你乔迁之喜的,怎么能让你请,对不对童越?”
    童越回到客厅,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坐了下来,靠着沙发看向白晓然,笑了笑:“你同事和时小思的喜好还真是惊人的一致。”
    白晓然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心里虽然有些发虚,脸上却不露半分:“不就是普通小姑娘的喜好么,哪里惊人?”
    时思起身去洗手间,由于心情格外好,所以她连脚步看起来都格外跳脱:“惊人的是我的好运气——水逆果然结束了啊。”
    客厅里只剩了童越和白晓然两个人,他看着白晓然,压低了些声音:“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什么莫名其妙的好运气。”
    即使童越知晓傅铭渊的大名,白晓然也笃定他不可能猜到时思这件事情中,和傅铭渊之间存在着的隐秘联系。所以,她也就轻而易举的猜到了童越的心思。
    “你是以为,说不定是我专门弄了这么个房子,就是为了不让时思搬到我那儿去住?”白晓然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看着他,“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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