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琼姿心头一惊,讪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尴尬地对着周世礼笑了笑。
    一见有人,顾盼盼就不好再哭了,抹着眼睛叫了他一声:“大哥……”眼睛红红的,模样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周永祥见状,满脸不耐烦地朝他们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回去吧,吵死了!茶杯里的风波,也值得闹到我跟前来……”
    话音未落,顾盼盼的脸色就白了白,她哀怨地看了周永祥一眼,恨恨地掩面而去……
    显然的,周永祥不欲管二儿子的事,也不认为周世杰有什么错。周家花了好几个亿才将她顾盼盼娶进家门,唯一的作用不就是传宗接代?可是现在她自己无能,难道还不许丈夫另辟他径?
    要怪就怪她自己不争气,每天在人前,不是秀珠宝就是秀恩爱,总之秀这秀那,叫人看了,真真肤浅透顶!
    时至今日,他们这帮打江山的老一辈都还在努力奋斗,克勤克俭,何解轮到她,竟就安然享受起来?
    那些真正有涵养的女人就是什么也不秀,也照样有人捧足她的场。比如李和泽的儿媳,说起来还是这老家伙运道好,阴差阳错娶了个体面的儿媳妇进门,给李家争足脸面。
    周永祥一边这么想,一边同周世礼说着闲话:“怎么样,最近内地那边还好吗?工作忙不忙?”
    周世礼答:“还好吧,一切如常,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多忙……”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一会儿公事,周永祥忽然笑起来,神神秘秘地将头凑近他问:“我听说你最近交了个医生做女朋友,怎么样,有没有打算带回来给我见见?”
    周世礼微微一怔。顿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反问他:“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周永祥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没有吗?”他神色有些暗淡地看着周世礼说,“我还以为这一次有儿媳妇茶喝呢……”
    周世礼的嘴角紧紧绷起,半晌没有搭话。
    次日晚间就是海乔总公司的年终尾牙。周永祥换好衣服,特等了周世礼和他一起去。晚宴上满屋子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热闹非凡。公关部为了助兴,还特地请了几位时下正当红的明星前来助阵。
    周世礼坐在台下,不时地有人前来敬酒,应酬完一圈,已有些微醺,便端了一杯红酒坐在台下,一面品酒一面看节目,怔怔地看着台上出神……
    今晚被邀请来的女歌手中,有一个叫做宁慧慧的,长得十分漂亮,一把歌喉也清亮甜美,唱起歌来婉转优美,十分动人。
    她一连唱了两三首歌,期间每每扫视台下,总看见周家的大少爷眼不眨地盯着自己,模样看上去十分痴迷。她心里得意非凡,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就活络起来,待演出结束,便故意找了借口留了下来。
    一个身材高瘦的酒店侍应生脚步轻快地来到周世礼面前,趁着没什么人注意,递给他一张纸条,周世礼接过来展开看了看,忽而轻轻笑了笑。
    他站了起来,抬脚走出宴会厅,进了相隔不远的休息室。那里果不其然,正有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在等着他。
    他没有开口说话,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宁慧慧腰身款摆,慢慢地挪动脚步来到他面前,一双涂满丹蔻的手慢慢地试探着抚上周世礼的肩膀,渐渐的、一点一点向下,在滑进敞开的领口之前,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手给握住了。
    宁慧慧心里不由一阵狂喜,“嘻嘻”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周世礼忽然说道:“给我唱首歌吧。”表情淡淡的,将她的手给拿了下来。
    宁慧慧呆了呆,万没想到周世礼会在这个档口提出这样的要求。转念一想,又觉得周大少真是有情趣,很会调节气氛啊!
    她努力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清纯些,笑着问:“您想听什么歌啊?”
    周世礼表情微不可查地变了一变,轻轻说:“城里的月光……”
    宁慧慧愣了愣。
    甜美动人的歌声响起来,却是首粤语歌。周世礼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城里的月光》还有粤语版的,他没有跟宁慧慧说清楚,以致于她理所当然的,唱起粤语版来。
    周世礼将自己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听着眼前的女星唱着歌,只听这女歌手轻启红唇,悠悠唱道:
    “多麽的想飞到晚空去
    这闹市想必更动人
    千家灯火给我去俯瞰
    看情侣怎麽过夜深
    让我看遍每盏灯
    燃亮拥挤的美满人生
    但我怕看得见你关灯
    谁在漆黑中与你谈心
    看月光光愉快欢畅却不应该独唱
    月圆月弯的漂亮就留待一双一对欣赏
    这月光曲愉快欢畅我不知怎样唱
    但凡像这种晚上是谁在家中跟你合唱……”
    “但凡像这种晚上是谁在家中跟你合唱?”——周世礼屏住呼吸,倾耳听着这歌词,想着那个此时让他坐立难安的人,忽然间觉得满心凄凉。
    他站了起来,没等一首歌唱完,已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宁慧慧追了几步,只看到周世礼刚刚坐过的沙发上静静地躺着一张支票。
    没什么特殊要求,竟然真的只是让她唱一首歌而已。
    代价高得足够叫她陪他过一夜。
    宁慧慧抚着手里的支票,心里暗想,这周大少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北京飞往香港的航班上,欧韵致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边的报纸,正看到一则吸引眼球的新闻:“天后宁慧慧,情定海乔周大少”。
    欧韵致拉下额头上的眼罩,将报纸随意塞进了手边的垃圾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周大少爱上欧医生却不自知,等到发觉却太迟了,纠结啊,谁叫你爱玩呢!老婆孩纸都跑了!
    ☆、第二十四章
    凌晨时分,一辆粉红色的玛莎拉蒂呼啸着穿过灯红酒绿的城市,歪歪扭扭地停在了浅水湾的一处沙滩上。
    驾车的女子打扮得十分前卫。一身火红色的紧身短裙,裙摆被人拉高到腰上,肩上的黑色貂毛披肩也被人扯了下来,露出她一对浑圆奶白的乳|房,一名身材魁梧的黑人男子正埋首在她胸前,不住地吮吸舔|弄。
    女子表情迷离,两手无意识地举过头顶,轻轻抓着真皮座椅的一角。待过了会儿,自己把车座椅放平,渴望地分开双腿,主动迎接男子的入侵。
    玛莎拉蒂内响起深深浅浅的呻|吟声和喘息声,两个人玩得太投入,以致于没发现距离车子不远的沙滩上,一名狗仔打扮的男子手握数码相机悄没声息地消失在灌木丛后。
    长假第一天,欧韵致难得没有按时起床,睁开眼,外面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从巨大的落地窗里照进来,明亮、干净、柔和,让人不由得心情舒畅。
    欧韵致起了床,洗漱完毕后,步履轻快地下楼,欧峥嵘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闲地看着报纸,抬头看见她下来,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立即就挂满了笑容,慈爱地招呼她说:“醒了吗?昨天睡得好不好?”
    欧韵致点了点头。伸长脖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不由得就奇怪起来,问:“怎么爸爸没来吗?他说了今天要陪我一起吃早餐的……”
    欧峥嵘的脸上就露出了丝奇怪的笑容,她若有所指地看着女儿说,“他啊,他现在只怕没空管你,光你那个姐姐就已经够他忙的了……”
    “翟从智?”欧韵致瞪大了眼,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问母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欧峥嵘朝身边的沙发上努了努嘴,嘲弄地勾起了嘴角。
    欧韵致走上前去拾起了沙发上的报纸。
    谁知道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惊得她连眼珠子都掉下来!只见今天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豪门女夜店寻欢,同黑鬼车内大战三百回合”,旁边配了一幅几乎堪称香艳的图。虽然微微有些模糊,可是欧韵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图中的女子——可不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翟从智!
    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有些嫌恶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咦~~,口味好重呀!怎么下得去口啊?”
    欧峥嵘被她的模样给逗得笑起来,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个姐姐啊,从小就非常人,别的不说,惹是生非的本事可真大得很,我猜你爸爸这回一定被气得够呛……”
    话音未落,欧韵致就撇了撇嘴。
    她一脸同情地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说:“真是可怜!愿上帝保佑他吧……”
    ……
    欧峥嵘猜得没错,翟九重这回的确是被气够呛!浅水湾附近的翟家大宅内,两名女佣眼观鼻鼻观心,几乎是小跑着从主宅内逃出来,直到进了工人房,仍然心有余悸。
    主宅里,翟九重犹如困斗的兽,怒气冲冲地在客厅里走了两圈,最终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
    “你可真是够贱!想造爱,酒店里容不下你吗?你的房子里容不下你吗?只要你不把那些野男人带回祖宅来,哪里都行!非要跑到沙滩上胡搞,还被狗仔队拍到!你知不知道‘□’两个字怎么写啊?知不知道‘廉耻’怎么写啊?就算你不要脸,你的父亲、你的兄弟姐妹还要在社会上立足,你有没有替他们考虑过啊?你是要气死我吗,啊?”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宿醉过后的翟从智神色憔悴,模样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放纵。她听到父亲骂她,立即就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反驳:“我‘□’?”她大叫起来,一点面子也不留地对父亲说,“我□也是跟你学的!本城700万同胞,有谁不知道你翟九重的风流韵事?还有城内的那些小明星,一个个好像没被你包过都不能证明自己红过一样!你还好意思说我‘□’?爸爸,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说真的,翟从智长得不漂亮。尽管翟九重本身是个儒雅持重的美男子,但是他的正室夫人岑叶爱给他生的两个子女——翟从智和翟从嘉却都随了他们的母亲,尤其翟从智,简直就是岑叶爱的翻版——颧骨突出,肤色暗沉,一点也没有遗传父亲的优秀基因。此时此刻,她这样以下犯上地跟自己的父亲对上,就更显得她面目狰狞,恶形恶状起来。
    翟九重再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敢当面这样指责自己,一时间只气得连手都要抖起来,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面前这个刻薄的女儿说:
    “我上梁不正?”他简直就气得连头发都要飞起来,“我上梁不正怎么你妹妹没有歪?你知不知道你在跟鬼佬鬼混的时候循循在做什么?她才刚刚结束工作从北京飞回来!十七岁,你跟我说你要学画画,我就信你的话特地从美院请了个老师回来教你,结果你不仅什么也没学会还跟那个教画的老师搞到了一起,弄到人家的老婆打上门来,连媒体都给惊动了!二十四岁,你在pub里面搞性|爱趴,还嗑药,搞到我要去警局保你,一张老脸丢得干干净净!而现在呢,你二十九岁了!又跟一个黑鬼搞到一起,弄到上头版头条!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循循十七岁的时候已经上了全球最好的医科学校,二十四岁已经博士毕业,二十七岁,已经是内地数得上号的心外科医生!你呢?你想跟她比,配吗?还我上梁不正?我上梁不正有教你去跟男人玩车震吗……”
    简直就越说越气,翟九重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一面数落一面将桌子拍得震天价响。
    翟从智只气得眼圈泛红。
    循循循循,她最讨厌的就是欧韵致,也就是他父亲嘴里的循循!从小到大,父亲什么都拿她来跟她比!循循比她漂亮,循循比她聪明,循循比她勤奋,循循比她懂事……总之,她什么都比不过欧循循!
    她简直是目眦尽裂地瞪着自己的父亲:“不过就是个野种而已,什么妹妹……”
    话音未落,翟九重已狠狠地给了她一掌!
    他一脸愤怒指着翟从智的鼻子:“你给我闭嘴!循循要不要姓翟,是不是翟家的女儿,轮不到你来置喙!你承不承认都没什么关系……”
    “那你还生我?”翟从智捂着脸蛋哭叫起来,一行眼泪缓缓从腮畔滚落。
    翟九重却冷笑不已:“如果我当时有的选,我宁愿当没生过你……”
    翟从智嚎啕大哭。
    主宅大门外,刚刚听到风声从娘家赶回来的岑叶爱停下了脚步,死死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待丈夫走后,她便坐在沙发上安慰女儿:“他夸那个野种好,你就让他夸去,干嘛还跟他对着干呢?”
    翟从智一听,立即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向着那个野种?”
    岑叶爱“呵呵”笑,一双带着凶相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一丝凌厉:“我当然是向着你。从智,你听说了吗,你爸爸正打算跟尖沙咀的冯家联姻……”
    翟从智微微一怔。
    “冯家?冯大龙家?”她简直就要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冯大龙算什么东西?一个做快餐的暴发户而已,他那儿子还是个鳏夫呢,怎么能高攀得起我们翟家的小姐?”
    话音刚落,岑叶爱便“哼”了一声:“冯大龙的确是算不上什么,可你别忘了他还持有华贸7%的股份!如果他肯跟你爸爸合作,再算上你姑姑的那一份,只要周世礼保持中立,你爸爸就能稳赢。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我看他的样子,多半是想打你的主意!”
    翟从智悚然一惊。
    她这个人一向眼高于顶,素来以自己高贵的出身为荣,怎么会看得上名气和资产都差自己一大截的冯家呢?
    她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叫着:“你是说……爸爸他……现在会让欧韵致代替我?”
    岑叶爱不置可否。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翟从智现在声名狼藉,冯大龙就是再怎么不济,也还是本城叫得响的富豪,怎么可能会娶这样的儿媳妇进门?
    最好的人选自然是欧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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