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薄的,我告诉你,程曦不原谅你是对的,因为你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薄言被骂傻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指责。
    偏偏,他还一句都不能反驳…都是他该!
    “你到底让不让?”郁芳吼了一声,无果后,干脆折返,回家。
    到了门口,又回头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爸妈马上就要出门,别让他们看到你,否则后果自负!”
    铁门被重重地合上。
    薄言站在门口,直到两小时后,接了一个电话,这才放下玫瑰花离开。
    郁芳站在二楼看得真真的,后来佣人问她要在怎么处理那束玫瑰,郁芳不假思索地说扔了,半响,却又说,算了,拿进来吧。
    郁芳从程曦嘴里听到过无数有关薄言的消息,譬如说他孤高自傲,有洁癖,还有性情冷淡…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认识,郁芳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被自己痛骂了一顿后,绝对不可能再来张家。
    结果,却让她大跌眼镜…
    第二天薄言不但来了,手里还依然捧着一束红玫瑰。昨天的,郁芳数了,99朵。
    不过,这一次,他只等到了8点。
    郁芳想,明天肯定不会来了吧。
    第三天,他来了,同样带着一束玫瑰。
    第四天,第五天…
    薄言送到第九束玫瑰,郁芳实在忍不住了。他每天一大清早地堵在门口,十分影响她声誉,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来追求她的呢!
    而且…
    薄言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你明天不用来了。”
    郁芳下楼,走到薄言面前,却并不敢看他那双满是倦意跟凄凉的眼睛。
    薄言毫无反应,只说,“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郁芳忍不住抬头,看着胡子拉碴的薄言,又是气又是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薄言无言以对。
    这几晚,郁芳每晚都跟程曦通电话,她会问起家里所有人的消息,除了薄言。
    薄言来得第一天,郁芳就跟她提过,她当时反应淡淡地,只说自己并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事儿。郁芳起初还信以为真了,可没两天,却从其他人打听到,程曦差点从楼梯摔下的消息。
    傻子傻子,都是傻子!
    她都快烦死了!
    她知道薄言对程曦来说,并非良配,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个难缠的极品姐姐!私心,她是绝对不希望妹妹跟薄言重修旧好的。
    可怎么办,程曦喜欢啊…
    不要命的喜欢!
    “她去徐州了,地址待会我发给你。”郁芳铁着脸,瞪了薄言一眼,“我丑话说在前面,她要是不原谅你,我也没办法,我是不可能替你说好话的。另外,你要是敢再对不起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薄言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是傻了吗?”郁芳忍不住骂了一句。
    薄言这才如梦初醒,脸上露出久违的,僵硬的微笑,“谢谢…谢谢你,大姐,谢谢。”
    说完,薄言将手里的花往郁芳怀里一塞,撒开腿就跑。
    郁芳喊都喊不应,“傻子,我还没给你地址!”
    直到连他身影都看不见了,郁芳才浅笑着说,“还真是个大傻子。”
    当晚,郁芳给程曦打电话,难免旁敲侧击了一番,不过,结果很明显,也很让人失望,薄言并没有直接去徐州。
    郁芳还安慰自己,顺便替薄言找借口。
    毕竟是要去挽回女朋友的,当然要做好一番完全的准备,用心一点,花点时间也是应该的。
    可谁知,第二天晚上她给程曦打电话时,程曦还是怏怏地,没有丝毫生气…
    薄言今天也往张家送了玫瑰,不是本人,郁芳还以为他真的去徐州!
    郁芳暗暗地将薄言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连带也将自己骂了个半死…她一定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姓薄的!
    最关键地,还让程曦听到了破绽。
    “姐,你,是不是跟薄言说了我在哪儿?”程曦问。
    “我…”郁芳本想矢口否认,但想想,现在让程曦知道薄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她早点死心,也好。所以她干脆不吱声,默认。
    程曦轻轻地笑了一声…
    说,“我知道了,没关系的。”
    郁芳还要在说话,对方电话已挂断,她再回播过去,始终无人接听,五分钟后,接到一个短信。
    ——我很好。
    传完简讯的程曦,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里,放声大哭。
    从前,她以为就算跟薄言做不成恋人做朋友,她也能潇洒坦然的面对。
    从前,她以为她最爱的人始终是自己,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再伤她的心。
    从前,她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爱他…
    原来,理想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跟薄言提分手的第十一天,程曦跟导演请了假,请假事由,病假。
    她病了,需要回家治病。
    回到申城的第一件事,程曦给薄言打了个电话,关机。程曦想到了自己给薄言设置的来电限制,也是关机提示,不免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晓得薄言不会跟自己一样幼稚,但到底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程曦又给赵云行打了电话,赵云行接得很快,“程曦姐,你回来了!”
    “嗯,薄言呢,电话关机了。”
    程曦语气淡淡地,赵云行有点慎得慌,赶忙替薄言圆了两句,“程曦姐,你可千万别生气,前天晚上薄师兄就要去找你的,结果项目出了点问题,丘师兄抱着他大腿不让他走。昨天他在实验室里呆了整整一天,结果…”
    “我不关心这些。”程曦冷冷地打算了赵云行的话,说,“请帮我转告他,我会在程家等他,如果十点看不到他,我们就算了。”
    语音刚落,电话挂断。
    赵云行连再解译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再打过去,程曦姐就已经关机了…赵云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程曦姐压根就是提分手的节奏,可薄师兄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可能去得了程家啊!
    程曦走出机场,阳光分外灿烂。
    是了,薄言在工作与她之间,再一次选择了前者。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了。
    程姑姑去了省外调研,查尔斯送回了郁芳那儿,赵云行也搬走了。
    偌大的程家,如今空荡荡的,分外宁静。
    程曦站在门口,似乎还能看到院子里的很多场景。
    例如她站在玫瑰花束前,傻傻偷看着他看书时的模样,她浇着水,却蓄意把他淋得透湿,
    例如,她牵着查尔斯,他牵着她。
    幸福的不像样…
    今天以后,这些都将成为泡影。
    选择在这里正式提分手,正好应了那句歌词,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程曦觉得,挺好。
    进了门,犹如一道光闪过程曦脑门,她顿下脚步,缓缓地退回到那个久久没人打开的信箱前。
    锁一开,形形□□地信件掉了一地。
    程曦抱着那些信用卡账单,超市打折单页进了房间。
    一封一封地清理着。
    最终,发现了9封来自美国的信件。
    寄件人,薄言。
    ☆、第52章 chapter52
    9封信,整齐地排列在程曦眼前。
    程曦按着日期拆开第一封,白色信纸上苍劲有力的笔迹,熟悉又温暖。
    算算日子,这是他失去联系后,第二天寄过来的。
    “程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闷不吭声地生气好几天了吧。对不起,这几天没有能给你电话,对不起,我可能会要晚一些才能回来。研究院临时安排了工作。十天应该不太可能完成,但我会尽快的,乖乖等我。”
    “程曦,我跟人打了一个赌,赌约是,如果我能在回国之前,不跟你联系,她就会去跟郁芳姐赔礼道歉。一想到她那么骄傲的人要跟别人低头认错,我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有点期待,我猜,你也会想看到那一幕的,对不对?”
    “不用担心,这些信件随公务函寄出,她看不到。”
    “想不到我也会有作弊的时候。”
    “程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父亲患有强直性脊椎炎,这次回来,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看到他日渐佝偻的身躯,我有点迷茫。但这些年,我帮他的,已经够多的,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了,而他,或许是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
    “这次的研究,是最后一次。”
    “我会尽快回来的,等我。”
    “是不是还没有看到我的信?如果有看到,给我回一封好吗?我想你想得没法工作,没法睡觉了。只要一闭上眼,都是你的影子,程曦,你是不是在我身体里下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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