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生活再难,我挺过来了。可是这种打击真的太让人不想活了。于是我答应他,以后再也不去见他了。我本来是想离开那个男人了,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他的钱了。但想想没必要,反正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又何必太认真。我又回去跟他,后来他为了利益,让我去跟另一个比他更老更丑的男人睡觉。那个男人变态,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每次都狠狠虐我。我就逃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一直认为我已经很惨了,但我发现我和雷蕾相比,我真的算是幸运的了。
    “再后来,觉得人生没有意思,反正就那么回事,反正就是过一辈子,再累再苦,也不见得会有好的结果,不如趁年轻,多捞点钱,这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连自己抚大的亲弟弟都这样,又怎么能要求别的男人对你好?”
    她的想法在我听来当然太过悲观,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对于那些太过不幸的人来说,语言的安慰,对她们来说没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其实我家里也出现过很多变故,但和你相比,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很幸运。”
    雷蕾也笑了笑,“这些话我从来也没有跟人说过,因为觉得没人会去听,也没人感兴趣。在人家看来,我们做这一行就是不要脸,就是贱,比狗都不如。人家都没把你当人看,你说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人家就算相信也不会同情你,我好像也不需要同情。”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不过我还是想劝你做点其他的,虽然说世事凉薄,但我们自己应该要对自己好一点。做那行毕竟只是靠青春吃饭,总得考虑一下以后的事。不如你做点正当行业。你这么聪明,或许能有所建树呢。”我说。
    “我也有想过,去年我还和朋友开了家美容院呢,结果自己不懂,后来亏了不少钱。朋友也反目了。看来我这一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过一天算一天,等哪天老了,没人能买我了,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死去,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倒也没什么留恋的。”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这一顿饭我们吃了很久,一瓶酒也喝完了。该说的故事,好像也说完了。最后的结局,却是没有结局。
    “其实我的人生也很失败,只是要比你幸运许多。我也是从什么也不懂开始自己慢慢学出来的。我现在也还在不断地提高自己。我其实也一度想放弃自己,但后来我遇到一个男人,他让我学会树立自信。勇敢地用一种方式来活。你开美容院失败了,那也是经历啊,你吸取教训,总结一下失败的经验,再开一家就行了,我相信你能信。大的开不了,可以开一家小的,重新来过,说不定就成了呢。”
    她笑了笑,“谢谢你,我会考虑的。不过我暂时没钱,只能攒够钱再说。”
    “我现在也没钱,我的公司也还在全力扭亏。等我好了,在力所能及内,我一定帮你。”
    “好。先谢谢你了。对了,你说你认识的那个男人,现在和你在一起吗?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遇上一个愿意真正娶我的人。”雷蕾说。
    我脑海里浮现出安明的样子,心里一阵黯然。
    “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事,他要出国了。和另外一个女人。”我伤感地说。
    “是你手机里的那个男人?领走阿紫的那个?他不会是和阿紫一起出国吧?说实话,我觉得那个男人不会和阿紫在一起,那件事我感觉另有隐情。那个男人那么帅,而且他的气质绝对不是那种只贪图女人身体的小男人。他是做大事的人。”
    “和他一起出国的女人,是另外一个优秀的女人,那是他的前女友。是留洋海归,还是个混血儿,是一个几乎堪称完美的女人。”
    “所以你要认输了?”雷蕾问。
    “不是认输,只是有些事,真的是无能为力。”我叹了口气。
    ——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和雷蕾一番长谈之后,我觉得我开朗了许多,她相比,我何其幸运,虽然继父对我苛刻,但还和老妈一起供我念到大学毕业,虽然和陈年的婚姻失败,但也比雷蕾的那个男人强了很多,至少陈年没有为了利益逼我去和别的男人睡。袁小刚虽然不成器,但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我不认你这个姐姐的话,从来也不会认为我会丢他的脸。
    我和雷蕾在餐厅门口道别,约好了下次有时间再聚。
    我看着她穿着高跟鞋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道的人群中,回忆起她说的那句话,说她们像杂草一样长大。心里感慨万千,草和花都这世界上的一部份,都需要活着。花往往登堂入室被百般呵护,而草只能靠自己的生命顽强生长,有时还会遭遇除草剂。
    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因为大家的原始目的,不过是为了活着。
    我拿出电话打给了安明,这是我们吵架之后我第一次打电话给他,也可以说是第一次和他通电话。雷蕾说得对,我不能认输,既然心里想要,就算现实有多冰冷有多无奈,也应该尽最后一口气地争取一下。有时只需要往后退一步,就能给彼此腾出一片可以自由呼吸的天地,让大家都能缓过来。
    电话响了一阵,传来安明的声音:“小暖?”
    最近眼泪真是浅,视线又开始模糊。“安明,听说你要出国?”
    “嗯。”安明应了一声。
    “你要去多久?”
    “还不确定,有事吗?”
    这一句‘有事吗’确实是有些伤我,当打电话的对方接电话时问你是不是有事,那就说明对方认为你应有事才能给他电话。
    我还是决定忍了,“安明,我不想你走,你能不能留下来?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只要你是爱我的,我们都可以慢慢解决。我想和你好好的……”
    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哽咽。
    电话那边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会考虑的,小暖,你也要好好的。有些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不过就一句普通的话而已,竟让我泪流满面。
    我哭着说安明,我想见你。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暂时恐怕不行。再说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对着电话看了半天,眼泪一直忍不住。
    因为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中,我决定一个人去看一场电影。春节期间的贺岁片也着实不少,可以有很多不错的选择。
    我特意挑了上次和安明第一次去看电影的那家影城,想起他当时幼稚地要给人讨杯咖啡喝,当众亲吻了我。那么幼稚可笑的行为,现在想来,却是那么甜蜜。
    我刚走到大门口,却发现等候区有一个人很熟悉,那人一身正装,英俊非常,正是魏松。
    我心想他不是约了胡芮看电影么,这么早就来了?再一细看,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却不是胡芮,那女的我倒也认识,是美如星辰的财务总监刘丽。
    我赶紧闪到一边,心想这魏松在搞什么鬼?怎么又和刘丽在一起电影了?昨天晚上他说喜欢我,让我考虑和他在一起,然后他又把胡芮约了出去,今天又和刘丽在一起看电影,他这是要同时和多少个女人同时周旋?
    这电影我决定不看了,于是回了车上。拿出电话打给胡芮。
    胡芮很快就接电话:“袁小暖,我正要找你呢。”
    “哦,什么事?”
    “现在是你打给我,你先说有什么事吧?”胡芮说。
    “我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在干嘛?你不是和魏松约了一起看电影吗?你还出发?”
    “哦,我正想告诉你,魏松临时有些事要办,电影他不去看了,我订的票浪费了可惜,咱俩一起去看吧?反正你也是孤家寡人没着落,不如陪老娘看电影。”胡芮说。
    “你可真行,看电影不都是人家男的买票吗?你还负责订票?你别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去开房还是你自己付房钱!”
    “两个人在一起不必纠结那些细节,谁付还不一样?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抠门,凡事都斤斤计较。”胡芮马上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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