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拿起来看了看,觉得还算新鲜。
    宋晓雪说:“这个挺好的,我们称上几棵吧。”
    “好。”夏明星挑了两棵又看上旁边的西红柿,又大又红的,色泽诱人,转首过去挑选,让老板拿个袋子给她,捡了几个卖相好的。
    接着两人又去挑选其他的食材。
    夏明星扳着指头数算平时最爱吃哪几种,又问了宋晓雪和韩霁风的喜好,都在这一条街上采购全了。
    打算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卖糯米粉的。
    难得夏明星认识这种东西,指着对宋晓雪说:“阿姨,就是这种东西和成面之后包上豆沙馅在那种做饼的东西上烙一烙才好吃呢。以前爷爷活着的时候,有一次跟他一起去乡下,就吃到了这种东西,那种味道到现在我都没有忘记。”
    宋晓雪“咦”了一声,走近去看了看。笑起来:“对,乡下是会常吃这种东西,由其是北方。我以前回老家的时候也是时常吃到,那时候还跟他们学习怎么做来着。明星你既然喜欢,我们买点回去,明天你过来,阿姨做给你吃。”
    夏明星叫着好,又忽然想起来:“明天公司里事情多,估计没有时间过来了。”
    “那我赶在饭点上给你送去好了。”
    夏明星拉着她:“阿姨,这怎么好意思,还要让你跑过去。”
    宋晓雪说:“这有什么,阿姨每天呆在家里也闷得很,正好当是找了件事打发时间了。到时候叫上你和霁风一起,他还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呢。”
    夏明星高兴不已:“那阿姨明天中午我叫上霁风哥,等着你一起吃饭。”
    在韩家腻到很晚回去,唯一扫兴的是她离开的时候韩霁风还没有回去。
    本来想等一等他的,想到不好打扰宋晓雪太长时间,就先离开了。
    到了车上发动引擎才忽然想起包不见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把车里都翻遍了,也没见包的影子。其实脑子里是有余印的,当时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分明拿着包下去的。可是后来放到哪里了?她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一想到里面还有重要的单据,夏明星懊恼得就快哭了。赶紧驾车去菜市场找,可是赶到的时候发现人家早已经收摊了。只有路上陈铺的一些烂菜叶,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她本来怕黑,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茫茫夜色去哪里找?
    别说这里空无一人,就算有人,也不见得会把包还给她。那里光是现金就有几千块。
    夏明星内心里生出绝望,慌乱的不得了,一直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到头来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得奄奄地开着车回家去。一路上想着,明天到了公司和王强说一下,看看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暗骂自己真是猪脑子,出来时将那些单据交了又能耽误多少时间呢。
    一整晚没有睡好觉,早上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直接去公司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王强上来,她不敢太张扬,一路小跑过去:“王经理,我找你有点儿事。”
    王强停下步子,不忘问她:“那些报销单据今天能审核完毕吧?我还要拿给我们夏总签字。”
    夏明星忍不住一阵瑟缩,面露难色:“王经理,我就想跟你说这事……我想问一问,如果那些单据找不到了,能不能再补办一份?”
    王强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明星只得硬着头皮说:“昨天我将那些单据放到包里,没想到一不小心弄丢了……”
    不等她说完,王强大呼了不得。
    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丢了呢?不是让你马上交到财务部去?那些单据可是上个月所有销售员的报销单,关键那里面还有一张几百万元的承兑你没看到么?那些东西怎么能够轻易补办……”小姑娘想事情还真是简单。
    夏明星怕了,苦着脸:“王经理,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王强直接摇头:“这个办法我想不出来,我哪有那样大的本事。”他扭头就走,也不再跟她多说下去。
    夏明星想要叫住他,可是陆陆续续的有同事上来了,她也不好再缠着王强说这事。心事重重的回到财务部,脑子里百转千回,想着如何向周若明交代这件事。
    为此整个上午都是心神不宁的,同事让她做事,叫了几声都听不见。去茶水间里倒杯咖啡,还不小心烫到了手,一边吹着一边默默的掉眼泪,肺腑中的委屈一股股的往上涌。
    直到现在,她仍没想到该怎么跟周若明说,只得一点点的往后拖,能拖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
    快中午的时候接到宋晓雪的电话,说她已经到国森楼下了。
    夏明星才骤然想起来跟宋晓雪有约,看时间马上就下班了,不好让宋晓雪在楼下等,马上叫她乘电梯上来。勉强的打起精神迎在财务部的门口,看到宋晓雪后笑着说:“阿姨,你来的还真早。我已经给霁风哥打过电话了,等他一下来我们就去餐厅吃饭。国森的餐厅是外面承包的,东西做的相当不错,你可以点几样偿一偿。”
    总不好让她在这里站着,就请她到里面的茶水间坐。可以从门口的过道直接过去,不会有人注意到。
    等电梯门一打开,韩霁风从里面出来,表面上似乎十分平静,可脸部线条绷得很紧,简短的叫了声:“妈……”
    宋晓雪知道他那样就是在发脾气。
    马上赔笑说:“我在家里呆着没事,就做了点儿吃的给你和明星送过来。”
    韩霁风淡淡说:“以后不要不声不响的跑到公司来。”
    宋晓雪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气,看似很好说话,实则全不是那样,引他不快终归没什么好。
    就好声好气的解释说:“妈正好闲着无聊,想也没想就过来了。以后不会了……”
    夏明星看了一会儿,嗔怪韩霁风:“你这是什么态度啊?阿姨不过就是在家里闷得厉害,给我们送吃的而已,有什么不对?哪有你这样当儿子的。”
    韩霁风这才微微缓和,其实也只是不再说话,脸面还是冷的。这是个工作和生活划分十分清楚的男人,不喜欢没有原则的胡乱搅和。一旦有太多人情掺杂其中,就会引发他的不快。所以,以往他当律师的时候家里也从不干涉他。
    ☆、(017)她的威力
    夏明星推开门说:“都别站在这里说了,先进去等一会儿吧。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他们前脚才步入。
    财务部那两扇厚重的大门被人“嚯”一下推开,夏明月踩着十寸高跟鞋走进来,每走一步似都要将财务部的大理石地面糟出洞来。目标明确的走至夏明星面前,不等众人反应,抓起手边的一沓文件扬手甩到了她的脸上,顿时如落花流水,四散纷飞。
    “夏明星,你是猪脑子吗?”她细白的脖颈高抬,满腔怒火都写在脸上:“你这么干,让我手下的人怎么吃饭?”
    夏明星被她这一下子打懵了,紧绷了一上午的弦忽然在这一刻怦然断裂,她的脑子紧跟着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夏明月竟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只脸上被文件单页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成了唯一的触感,却比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难以承受。
    况且她也没有想到夏明月会当着这些同事的面一点情面不留,这跟当众打她的脸又有什么分别。反应过来,眼眶就已经红了,下一秒拔开人群冲了出去。
    有人上来劝导夏明月,其实心中亦是畏惧。
    “夏总,你先消消气,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再补就就是,你这样……”
    夏明月一个冷硬的眼神望过来,将那人接下去的话语生生逼退。
    “补就?”她提高了嗓门,拿蔻丹艳指指着他:“你们财务部这么多脑袋就是用来吃闲饭的么?以为凡事都能补就?如果抱着这种心态工作,我劝你不如早点儿滚蛋。”
    整个财务部顿时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不识趣的敢往枪口上撞。
    总算周若明及时赶了过来。
    财务部的总监,夏明月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见了人也是赔笑道:“唉呦明月,老远就听到你在这里发脾气。这次的事我也听说了,的确是我的手下人办事不利,太过马虎大意了。说到底是我管教无方,都是我的责任。你就当给周叔几分薄面,容我一点儿时间重新运作,保证给你满意的答复,不让你手下人吃一点儿亏还不行么?”见夏明月气乎乎的站在那里,一边拉着人出去,一边好声好气:“你看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你发再大的脾气也无济于事。这件事就包在周叔身上,保证不会对你们销售部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我这样说你还不放心吗……”
    两人一走远,整个财务部大有逃过一劫的意思。
    宋晓雪心有余悸的看着,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刚刚大气都不敢喘,这会儿深吸口气,悄悄的问:“霁风,这个女人是谁啊?火气怎么这样大?”
    韩霁风无声的拉着她出去。
    走廊上说:“公司的事你不懂,快回家去吧,以后别不声不响的跑过来。”
    宋晓雪抚着胸口:“真被刚才那个女人吓到了,你们公司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跟只母考虎似的。以后谁敢娶回家做老婆……”接着又说:“我看明星被吓坏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肯定很委屈,你快去哄哄她。”
    韩霁风推着她离开:“行了,妈,快点儿回去吧。”
    下雨了,打在广场的大理石上,嘀嗒嘀嗒……响个不停。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赶上这样的天气,连加班的人都少了起来。所以整个大厦静悄悄的,立在廊前听雨声,都变得格外清析起来。
    由其透过那晕黄的灯光,将每一条雨丝都看得十分清楚。
    夏明月没有带伞,站在厅门前并不急着离开。先是用手接了一会儿雨水,等掌心湿透了,缩回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再反复的去接,像个固执又顽皮的小孩子。若是小时候,许曼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呵斥她:“你又在胡搞什么,那样不是将衣服都弄湿了?”
    可现在不会了,不论她反复多少次,耳边都是静悄悄的。她想听一句妈妈的声音,可是没有,更别说有一个人张牙舞爪的袒护她。其实有的时候她很羡慕夏明星,那样虚荣任性的女人都有人疼爱,如夏符东所说,真如眼珠子一般。她是嫉妒她的,所以一旦可以找夏明星的茬,哪怕只是一个微茫细小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用尽全力的去苛责她。
    很多东西她得不到,觉得夏明星也不配得到。
    夏明月从包里摸索出一根烟点上。
    手上有了湿意,火柴划了几次才绽出火光。她低下头点着,再将火柴梗浸进雨水里。如果许曼丽还活着,亦会痛斥她:“女孩子不学好,学人家抽什么烟?”
    如果……可是,通通没什么如果。
    当生命终结的时候,一切喧嚣都随之结束了。不论那些美好的,亦或嘈杂的,无论我们多么怀念,都不可能再拥有。
    就像一个孩子的叛逆期,不想学习,不想穿中规中距的校服,想染五颜六色的头发,甚至早早的恋一场恋爱……一切被大人们所禁止的,叛逆的时候通通想做。等到被束缚的时候,就想自由自在,不被管束,世界要是仅存我一人了该多好。
    可是,生命在时光里节节败退。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空虚和束手无策。那时候你就在想,不过就是顽劣年纪一句肆无忌惮的话,为什么就成了万劫不复,永不超生的诅咒?
    于是三拜九叩,想要时光倒流。可是每每梦想成真的时候,发现真的不过就是一场梦。
    夏明月呼出一口白气感叹:“梦易碎,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另一只手无力的攀上自己的肩头,几天下来那样累。
    韩霁风一从电梯里出来,就一眼看到夏明月蹲在那里抽烟。说是蹲着,不如说是蜷缩。她本来就很消瘦,蹲在地上的时候双手环抱住自己,整个人即刻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缩在子宫里的胎儿,刹那间任人生出怜悯的感觉。
    如果要夏明月知道此刻的自己给人以这样的错觉,她一定会跳起来,变形金刚一样恢复常态。
    ☆、(018)一起喝酒
    韩霁风忽然怀疑,那个张牙舞爪的夏明月是不是仅是她的一种保护形态。
    他抱着种种猜疑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夏明月首先看到两截笔挺的西装裤腿,皮鞋也是一尘不染。她缓慢的抬起头来,男子清峻的脸颜落入眼底。这个男人就像从天而降,从来一副不染凡尘的模样。
    她只是没心没肺的眯着眼:“韩律师要来一根么?”
    韩霁风蹲下身来与她对望,他没有抽烟的坏习惯,一切等同于慢性自杀的事情他都会杜绝,没有人能猜得到他到底有多强的自控力。
    抽出她手里的烟揉碎在指掌中,凉凉说:“企图用二手烟谋杀我,同样会被告得倾家荡产。”
    夏明月忍不住偏首好笑。
    “你还真是病入膏肓。我觉得在你将我告惨之前应该先去医院看看你的职业病。”
    韩霁风煞有介事的一挑眉:“听起来是个好建议。”接着问她:“有没有好医生,可以介绍给我认识。”
    夏明月掐灭手里的烟,郁闷得只想叹气。每次跟这个男人对话,表面上都是心平气和。其实他一语双关的本事了得,或许律师做久的人讲起话来都是这样辛辣干脆,一语道破。
    他在暗示她也有职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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