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吴雪一下栽倒在地,假声假气的哭起来:“夏明月,你竟然打我……怎么,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不够,现在又想对我出手是不是……”
    她一边哭一边求助夏符东。
    夏符东骤然出声:“好了,别再闹了,不是让你赶紧走。”
    他厌烦的盯紧夏明月,驱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何其伤人的一幕,至亲尚且如此,哪里还有温情呢?
    夏明月从夏家出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夏符东撕心裂肺的也要赶走她。
    但是,一定要想办法让夏符东回心转意,让她留在夏家。
    为此,她想到了韩霁风。夏明月觉得他一定有办法让她留下来。夏符东正在让他帮忙回笼资金,然而这些钱是国森的救命钱。夏明月知道夏符东要用这些钱来进行反收购,让对方自动进入清算模式。
    所以说,韩霁风就相当于撑握着国森的命脉。如果他拿这个跟夏符东交易,他一定会妥协的吧?
    先前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韩霁风用两千万换来他们的婚姻。如今他握着的筹码更大,为她换取一个机会定然不难。
    况且韩霁风说过,他是她所有的指望。希望再遇事的时候,夏明月一定要依赖他。不要任何事情都独自承受,那样子他会很不高兴。
    夏明月一想到韩霁风,终于不再那样绝望。这一刻韩霁风几乎成了她所有的希望,心里被一股力量涨满着,真是满满当当的。以现在这种状态,如果被一下子掏空了……那样的后果夏明月不敢想。
    她在路上给韩霁风打电话。
    “霁风,你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韩霁风告诉她:“我在风倾大厦的顶楼上,你过来吧。”
    由于急迫,夏明月竟然没有想到那是韩礼让自杀的地方。而这个时候,韩霁风在那里做什么?
    她快速的赶到那里,推开门走上去的一刹,只觉得冷极了,高处不胜寒,冬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夏明月裹紧衣服,迎着那风走过去。偏那一天的风又大又急,她就像一片树叶似的,站在风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吹跑的可能。
    努力走到韩霁风面前,有些睁不开眼的问他:“这么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霁风转首看她,或许是冷,他的脸白的厉害,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连嘴唇也是。就连他的眼神也是冰冷的,散着花白的雾气。
    他没有回答夏明月的话,只是问她:“你要跟我说什么?”
    夏明月说:“夏符东要将我赶出夏家,而且除了一张支票,他什么都不肯给我,依他的意思是为了吴雪才这样做的。可是,霁风,你是知道的,现在我还不能离开夏家……”
    韩霁风冷冷的眯着眼:“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留在夏家?”
    夏明月肯诚的看着他说:“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她不指望他,还能去指望谁呢。
    韩霁风嘴角淡淡的一钩,瞬间露出可笑的表情,不由得反问:“夏明月,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
    夏明月微微一怔:“霁风,你怎么了?”
    韩霁风抬手指着下面说:“夏明月,你看好了,我爸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当初我为了拯救韩家,像你们夏家借钱,是你从中作梗,让一切再没了挽回的可能。后来我妈又是死在你的手里……你现在竟然让我帮你。”
    ☆、(120)我怀孕了
    夏明月明亮如水的眸子一点点的睁大,以至于冷风灌进去,那种不适逼着她掉眼泪,被她强力忍住了,但是,一双眼仍旧疼的厉害。
    脑子里慢慢整合韩霁风的话,她不傻,亦是知头醒尾的人,很快从中解读出他的恨意。莫非……他是恨着她的?
    夏明月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一再确认:“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韩霁风冷漠的盯紧她,一双眼仿佛深邃的漩涡,怒意席卷而来,吞噬人间万象,又何况一个小小的夏明月。
    单薄的嘴唇开启:“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帮你。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在从中作梗,是我以回笼国森资金为筹码跟夏符东换来的,又怎么可能再拿这个去换取你回夏家的机会。”
    夏明月惊悚的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所有的担心都应验了,就像一个诅咒。
    “韩霁风,你果然恨我。”
    “怎么会不恨?我们韩家败落了,我爸死了,而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把别人的伤痛当儿戏,为所欲为。那一天我送夏明星回夏家,看到你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就动了报复的念头。我倒要看一看,这样一个女人遭受打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真如表面那样无坚不摧么?冷漠也是有棱有角。事实证明,你也不过如此,再铁石心肠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免不了被浓情蜜意所攻克。”他冷冷的笑着:“过钢易折,现在的你一定痛不欲生吧?”
    是啊,她的心就要痛死了。不知道是不是风大的缘故,大团大团的冷气流一股脑的塞到她的心里去,又鼓又涨,仿佛眨眼就能炸裂开。
    夏明月起初不是没想过他或许是恨着她的,可是,如他所说,再坚硬的防备也没能阻止他的入侵,一点点的攻占了她的整颗心。最残忍的弑杀莫过于此,温情可以带给人的伤害往往是冷漠的无数倍。她将自己的防备一点点的褪去,将保护的衣壳一点点的软化,是他教着她慢慢学着去依赖他,不要兀自承担所有。原本她还不适,可是,他给的温情那样多,就那样硬生生的融化她。到底让她舍弃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强硬。可就当她变得再柔软不过的时候,他却变身锋利的剑恶狠狠的刺穿了她,除了千疮百孔没有其他。
    仿佛正有腥红的血液从她的四肢百骇里汩汩不绝的冒出来。
    如果没有他的那些好,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好。反正早已经习惯了一些东西,当他直接对她展开报复的时候,哪怕应对不及,也仅是挫败,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伤肺。
    夏明月从没在哪一场对决里如此惨败过,这一回她到底是败了,败给他的“真心”,也败给自己的爱情,就这样一败涂地。
    她说:“是啊,你残忍的报复方式奏效了,是我见过的最残酷狡诈的对手。如你所愿,我现在很难过,比起你在这里追忆自己父亲时的伤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男人多么的了不起,懂得如何让一个人更伤更痛,绝决到这种程度跟一点点的凌迟人心有什么分别。
    夏明月的全身冷透了,手脚发麻,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就连眼泪都掉不下来,没了任何可以宣泄的方式,只是又惊又怕。
    最后她慢慢的抬起手来,覆到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有她认为的最珍贵的礼物,原本是打算韩霁风生日那天送给他的。那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甚至想象当韩霁风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时是怎样的欣喜若狂,他们会一起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这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倍受期待的来到人世,和她的命运截然不同……
    然而命运最喜欢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当她以为就要得到的时候,反而会失去得彻底。当她以为幸福降临的时候,也反倒会更不幸。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心中仍有企及,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想要自己输得太过惨烈。
    她说:“我怀孕了。”
    韩霁风微微眯起眼睛,仿有一瞬的震惊划过他的眼底。再看,仍是一汪死水似的沉静,仿佛一切只是眼错。
    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打掉。”
    原来,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爱她,更别说这个孩子。
    夏明月微微闭了下眼睛,眼眶湿透了,温热的液体被冷风迅速蒸干。她一张脸苍白得厉害,连嘴唇上唯一的一点绯色都失去了。
    “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
    话落,手臂骤然被韩霁风捞紧,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然后蛮力将她拖到顶楼的边缘地带,那里的风更大,猛烈地撕扯她的衣衫,发出呼啦啦的响动,癫狂的刺激着她的耳膜。这样的恐惧令人掌心生汗,仿佛不死死的抓住点儿什么,便随时会被这冷风拖拽到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去。而身后还有一只手在推拒她,以至于夏明月身体紧绷,眨眼就酸得厉害。
    一线生息都只在韩霁风的另外一只手上,如果他轻轻一松,或者稍微懈怠,她就会毫无悬念的落下去。
    韩霁风感觉出了她的恐惧,凑近了,在她耳畔冷冷说:“不拿掉也无所谓,从这里下去会有一样的效果。”
    夏明月本来站在那里一阵阵的眼眩,地下无数车辆被极俱缩小,隐约像个模型,如果从这里跌落下去的话,一定会粉身碎骨,又何况一个孩子。她哗啦啦的掉着眼泪,那泪水终于不可遏制的淌下来,像断线的珠子。她不是怕,只是因为难过,那样巨大的伤心仿佛将她的整个人生都摧毁了,撕裂着她的心脏。
    她的眼睛渐渐的没了焦距,紧紧的咬着唇,呜咽声还是伴着冷风喷发出。
    她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臂,那只均匀有力的小手臂曾一次次将她圈在怀里,任她哪儿都去不了,以为会是一辈子。现在却如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被她抓在手里,她所有的生息都系在上面,同时也是斩杀她的刽子手。
    夏明月心里生起绝望,她还不能死,即便苟延残喘,也是要活着的。
    她听自己的嗡嗡的说:“我拿掉孩子。”
    这样韩霁风才将她拖了上来,然后手一松,任她整个身体瘫软在那里。
    离开前,他冷冷说:“夏明月,你休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可以威胁到他,哪怕用孩子,也不可能。
    韩霁风离开了,夏明月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觉得不哭出来就没办法缓解内脏的疼痛。她蜷缩在那里,断了气似的抽搐不止。时间久了,一阵阵的呕吐不止,胃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搜肠刮肚的吐了出来,连黄绿色的胆汁也被吐了出来。那样难耐,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难过。
    冷风没有停下,义务既往的唤着,直到将夏明月整个人冻僵了,连带意识也有些凝固,她才勉强可以站起身来,从这个绝望的地带走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夏明月茫然的站在路边,想不起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她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去提车。
    然后她转身去停车场。到了那里又突然忘记自己的车是什么样子,懵懵的站在好长时间,才把所有的事情一点一点的想清楚。
    连带接下来该去做的事,她都一并想清楚了。
    从现在开始夏家容不下她,韩家也容不下,在a城已然再无她的容身之所。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离开。
    夏明月抬起头来,望着天际那轮花白的日头,心想,怎么就那样傻,分明早该认清的东西,却执意相信。最后落得这般田地,又怨得了谁呢?
    不管股东们如何主宰国森的这艘大船,国森的员工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
    虽然最近国森貌似时气不佳,股票持续走低。可是,毕竟是同业中数一数二的,不相信这么容易垮下去。所以各部门的工作并未因为这一场浪潮的袭来受到多大的影响。
    起码张洁是这样觉得,很多决策性的问题那是高层们的事,她还是要将本职工作做好。
    各地的业务员们又要回来了,每月的这个时候都是最忙的。因为随之会有很多的问题反馈,林飞忙了,他们这些手下人自然不会闲着。
    等林飞签好文件之后抱着出来,就看到有未接电话。
    她去茶水间里给梁义之回过去。
    感叹说:“太忙了,没看到你的电话。”
    梁义之问她:“吃中午饭了吗?”
    原本还不觉得饿,经他一问才想起没吃,顿时饥肠辘辘起来。
    “唉呀,梁义之,你为什么要提醒我,你不说我还能自我催眠一会儿。现在完了,饿得想死。”
    她无奈的哼哼。
    梁义之就在电话里鄙视她:“猪脑子么。”
    最后他将电话挂断了。
    张洁回到办公桌上找吃的,翻遍了两个抽屉,只拿到两包饼干,简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林飞不发话,上班时间又不敢私自离开,只能干干的坐在那里。
    没多久,前台的电话打了进来。
    “张秘书,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她“啊”了一声,去下面取。竟然是梁义之,问他:“不是让我取东西,你是东西吗?”
    梁义之啐她:“你才不是东西。”然后将手里的饭盒提到她面前:“还热着,快吃吧。”
    张洁抬眸看他,有一个瞬间真的被他给感动到了。如果此刻不是在国森的大厦里,真想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梁义之,你真是个好人。”
    梁义之一抬手:“千万别给我发好人卡,刚才不是还说我不是东西。”
    张洁嘻嘻的笑着:“不是同你开玩笑呢么,怎么这么小气了。”
    前台同她都是认识的,看到两个人说话。
    就说:“张秘书的男朋友可真贴心,送爱心便当啊。”
    张洁一怔,抬眸看向梁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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