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到雍显也在,况峦笑着微微弯腰示礼,然后走到蔺南雪的旁边坐下:“你不是说要喝澄汁吗,拿了又找不到你人。”
    蔺南雪侧头对着况峦微笑,眼睛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况峦察言观色惯了,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论身份家世,跟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尤其是雍显,端坐在那里,他们似乎有事要谈,而自己变成了不速之客。
    他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有点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他沮丧的离开了包间。
    刚出来没多久,就收到蔺南雪的短信:你先回家吧,今天晚上我有其他事。
    他用力的按下关机键,快步离开会场,穿过幽暗的林荫小道去往停车场,回过头,他突然觉得那些富丽堂皇,笙歌漫舞是那样的飘渺虚无,他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那个世界,到头来,只要某人一摇摇手指,他就立即被驱逐了。
    带着失落的心情,他去了医院,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富有,还是贫穷,心情高兴,还是失落,那个小女人永远都会安静的等着他。
    他知道自己亏欠她很多,他要好好的弥补。
    安静的楼层,绽放的鲜花,还有空气中好闻的清香味和医护人员客气的举止都深深的刺激着他,他去打听过,给至爱买单的人正是雍显,雍这个姓本来就很少见,同名同姓的更少吧,他能确定是今天万众瞩目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跟至爱扯上关系?
    推开病房的门,林至爱已经睡着了,旁边是正在打盹的看护,他一进来,看护就醒了,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轻的走近,她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急促,看护小声的解释:“林小姐在睡觉前情绪有些激动,才刚睡着一会儿。”
    他说:“让我单独陪一会儿她吧。”
    他上午来过,看护知道是林至爱的朋友,就放心的离开了。
    仔细想想,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安静的睡觉,那微微撅起的小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他开始反醒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叫做浮华之后的落寞,每天当第一缕阳光透时他的房间,他就开始忙碌,忙着去讨好客户,忙着跟同行竞争,还要忙内部的争斗,有时候他也会觉得累,想要放弃,可他已经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如果放弃,之前的艰辛与付出都白费了。
    况峦一直是个要强的人,这跟他的母亲很像,在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为了向周围的人证明自己带着儿子单过,也会过得很好,所以,他的记忆里,充斥着母亲的教训、倔强和眼泪。
    他读书的时候很用功,几乎都是年级第一,只有一次,他松懈了,得了第二名,拿到成绩单的那天,他在手上狠狠的割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他看着自己的血,发誓失败一次,他就割自己一刀,让自己深刻的知道失败的痛苦。
    这种不认输的劲,他也带到了工作中,他清楚自己没有优沃的家世,没有强硬的背景,他只能用再普通不过的肩膀挑起整个家,挑起母亲的期望。
    他轻轻握住林至爱的手,他是真心爱着她的,曾经,她给过他作为一个少男对爱情的美好憧憬。
    她很漂亮,单纯,在学校很出众,所以能得到她的芳心,让他在男同学中间骄傲不少,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工作,然后娶她当妻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母亲一再的提醒他,林至爱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如果娶了她,身上只有重担而已,过去十多年的勤奋和努力,他真的心甘情愿只做一个普通的男人,领一份普通的薪水,过着为柴米油盐消磨的生活?
    在男女感情方面,母亲对他的要求也很严格,如果他给不了对方幸福,就不要冲破那道底线,最后害人害已,她对他示好过很多次了,他都理智的克制住了,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拥有她!
    而蔺南雪,他费尽心思的想抓住她,却发现那是海市蜃楼,镜中月,水中花,亲近你的时候,你是她的神,疏离你的时候,你就是她碍眼的沙,他苦笑,他以为能将她握在股掌之间,没想到,被玩弄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林至爱突然醒了,发现况峦支着头就靠在她的床边,他的眼角还带着泪光,她以为是在做梦,伸手去碰触他的脸,脸颊的温热让她发现,这不是梦,真的是他。
    她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办完事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他穿着正式的宴会西服,肯定是从哪个应酬宴会里出来,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他弯腰配合着她。
    林至爱轻轻擦试着他眼角的泪:“怎么哭了?”
    他叹着气:“我真是个笨蛋,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我发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就不挣扎了,先保住命。”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湖水,泛着对他爱恋的涟漪,月色朦胧下,像白玉一样的脸颊微微的笑着,他也捧起她的脸,忍不住低下头。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响了林母惊慌的声音:“小爱,小爱,你到底怎么了?”
    两人迅速的分开,还是被走进来的林母看到了,林母脸色尴尬:“小峦,你也在呀!”
    林至爱瞪大了眼睛,她一再提醒过韩玖月,千万不能让父母知道,免得她们担心,没想到韩玖月还是说了。
    林母说:“不是玖月,是一个姓雍的男人。”
    那根本就不是个常人,不能理解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牵绊,自然也不能理解她不想让父母操心的辛苦,去告诉她的家人,也不奇怪,只是他怎么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林父说:“小爱,听说你遇到绑架了,怎么回事?”
    “不是绑架,只是口角之争,跟对方起了点冲突。”她想大事化小,而且她不想把韩玖月说出来,免得父母对韩玖月有看法,跟韩玖月的父母是邻居,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她一激动说话就喘,况峦安抚她重新躺好,说:“这事还不是韩玖月那丫头闹出来的,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个当事人,人家报复,刚好小爱在场,就遭殃了。”
    林至爱懊恼,这下父母肯定得让她跟韩玖月划清界线了。
    在家属区大院,父母这辈人眼里,韩玖月的确不算是优秀的女孩子,还落了个‘祸精’的外号,看到某家小孩子被欺负了,她当场把欺负人的一方打得头上裂一条口子,韩玖月的母亲还得去给人家赔礼道钱,拿医药费,她却在一旁不屑的说:“活该!”
    为了救一个提进水沟的同学,把自己弄骨折了,被救的同学连句道谢的话都不说,拍拍屁股走人了,害得她在家躺了三个月,她妈请了三个月假,在家伺候她,差点被厂里开除,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林至爱从小是个文静的女孩子,中规中举,她欣赏韩玖月的见义勇为,两个人一直很要好,林父林母一直担心韩玖月会祸事惹到她的身上,但又捱不过她的执拗,父母总是早一句晚一句的提醒,没想到现成真了,林母关切的说:“以后就少和那丫头来往,我看有天那丫头准得把命搭进去才会消停!”
    见林父林母来了,况峦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下班我再来看你。”
    父母担心她的病情,估计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她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况峦:“那明天见!”
    喧闹宴会渐渐散场,蔺南升从包间出来,带着微熏的醉意,而雍显依旧神彩奕奕,他发现雍显是个很有克制力的人,酒只喝那么一点点,聊得再尽兴,话题也会点到即止,给人希望,却不承诺,父亲常常教导他们,有克制力的人,才能成为王者,难怪才30出头的男人,能把生意经营得风声水起,蔺南升也算是接受精英教育,一路走来,一帆风顺的他也自叹不如。
    蔺南升找尹正还有其他的事要谈,把蔺南升送到门口,就找尹正去了。
    司机还没有把车开过来,蔺南雪就出来了,她说:“我的车坏了,雍先生是否能送我一程。”
    雍显点点头:“很荣幸。”
    蔺南雪心里窃喜,等会儿上了车,再柔情蜜语的攀攀感情,不论家世还有相貌,她在圈子当中都算是出众的,现在的婚姻都讲究门当户对,不相信他真的不动心。
    车从车库里缓缓驶了过来,一共三辆,沈秘书从车里下来,听候吩咐。
    雍显说:“沈秘书,麻烦你送蔺小姐回家,务必要安全的送到。”
    沈秘书拉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蔺小姐,请上车。”
    蔺南雪一撅嘴,很不情愿的上了车。
    一路上蔺南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都开口了,出于礼貌,他也应该亲自送吧,派个秘书就把她打发了。
    她问沈秘书:“雍先生今天晚上住在哪家宾馆。”
    “雍先生凌晨1点的飞机回m城。”
    ☆、第15章
    第二天在林至爱的要求下搬去了普通病房,三个人一间,她没觉得哪里不好,听着人进进出出,谈笑聊天的声音,觉得这才热闹,心里不会闷得慌。
    林至爱悄悄给韩玖月发了信息,让她暂时别到医院来,况峦说漏了嘴,现在母亲正把生病的事儿归结在她头上,见面肯定没好话。
    韩玖月没好气的说:“那丫看来是跟我对上了,没想到这么不讲情份,下次见面,非撕了他不可!”
    有父母在旁边陪伴,整个人轻松不少,回想起小时候的她最喜欢生病,生病的时候,母亲为了哄她吃药,就给她买糖水黄桃的罐头,她很喜欢吃,以致于经常装病,等着老妈买来慰劳她。
    她可以跟父母放心大胆的撒娇在:“妈,我要吃糖水菠萝。”
    老妈总会叨念一番,她不爱惜身体,不注意饮食类的话,但责备的语气下都是爱怜与关怀,然后赶紧去附近的超市买水果罐头,老爸则会默默的去菜市场买一大堆她爱吃的菜,糖醋排骨,红烧肉,丸子汤......
    蔺南升来看她了,不用猜也知道是崔粲告诉他的。
    他带了鲜花来,问了一下她的病情,他有警察局的朋友,打过电话去询问过她遇劫的事,现在还在调查当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他没呆太久,坐一会儿就走了。
    蔺南升的衣着气度不凡,等他一走,林爸爸就问:“是你的同事吗?”
    “只是一个朋友。”
    林妈妈说:“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你的。”
    林至爱仰头叹气:“唉,妈,你又来了,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看一个男人跟我讲两句话,就说对方对我有意思!”
    林妈妈说:“我是关心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除了况峦,也没哪个男人入得了你的眼!”
    她赶紧强调:“还有老爸!”
    她在医院住了四天,胸闷、气喘和头晕的症状都有所缓解,医生在给她做过复查之后,确定没有大碍,就允许她回家去休养。
    出院前,她还在盘算着怎么结账,所有费用七七八八算下来,得要几万块,其中3分之2的费用来自vip病房的房费,她供着房子,手头上并没有太多的钱,又不好开口向父母要,而且当初买房的时候,他们差不多拿出了大部分的积蓄,剩下的可是要养老的。
    她思来想去,只好向况峦开口,况峦立即就转了五块在她的卡上,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告之,她生病住院的费用都已经结算过了。
    她知道是雍显,于是给他打电话,说要把住院的钱还给他。
    他说:“不用了,你身体康复了就好。”
    “你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钱。”
    “那就这样吧。”他挂断了电话。
    话还没说完就挂电话,她嘀咕着‘没礼貌’,说不定他在忙,等有空的时候再打给他,她不喜欢欠别人的,钱一定要还给他。
    出院后她跟着爸妈回了家属区大院,她不敢回公寓去,怕父母看到小娟,又要解释半天。
    吃过晚饭,她就到院子里去散步,院子里种了几棵山茶,从小院建好的时候就种下,快三十年了,枝繁叶茂,粉色的山茶花葳蕤在树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每次来散步,她都会在树下转悠很久。
    她突然接到韩玖月的电话,说小娟已经不在她的公寓了。
    韩玖月隔天就会让聂盛去她的公寓看望小娟,送一些生活用品食物和水果,结果刚才聂盛去的时候,发现她公寓的门锁坏了,门是关着的,所以邻居也没有察觉到。
    推门进去,除了客厅的沙发处有点凌乱,一个杯子摔到了地上,其他的地方都很整齐,可以推定小娟是被人劫持走的,有短时间的挣扎痕迹。
    林至爱说:“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她回去拿了包就往外面跑,林妈妈在后面喊:“死丫头,你才刚出院,又上哪里疯去了!”
    她赶到公寓的时候,韩玖月和聂盛都在,跟小娟敌对的只有孟佑光,小娟肯定是被孟佑光派来的人带走了,她们又无法报警,小娟的父母已经被孟家买通,如果报警,她们很有可能落个拐走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她们很为小娟的安然担忧。
    聂盛安慰韩玖月:“别这么悲观,我们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娟身上,孟佑光不会对她下毒手的,顶多就是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毁灭证据,况且我们不是已经有那份dna鉴定证明了吗,回头你派人去小娟家看看,我们再想对策。”
    韩玖月心情低落,让林至爱陪她去喝一杯。
    两人找了个路边摊,爆炒螺肉加一打啤酒,她刚出院,饮食要清淡,就买了瓶矿泉水在旁边陪喝。
    韩玖月虽然是个女汉子,却很少沾酒,喝酒只为两个原因,一是应酬,一是心情不好。
    她跟韩玖月一样,为小娟的境遇担忧,小娟所承受的痛苦还没有结束,又将面临新的磨难,孟佑光的所做所为完全是禽兽所为,他既使不伤害小娟的生命,也会折磨得生不如死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纠得疼。
    韩玖月猛灌了两瓶啤酒,眼泪挂到了眼眶,她可是个几乎不会哭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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