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老钱爆出一声惊叫。
    正在安静思考的刘归望让他这一叫吓得血压险些升高,浑身一哆嗦骂道:“干啥!?”
    老钱忙道:“对不起少庄主!但是老奴……忘了给这位安排房间了!”
    老钱正要说现在就去布置,刘归望就道:“没布置就算了,让他睡我这儿吧!”
    白问花正坐在藤椅上思考人生,这一句话险些让他血压升高。
    老钱还没说话,刘归望又接着道:“反正我床大。”
    白问花血压直接升高。
    仔细一算的话,沈问澜昨晚先陪了季为客大半夜,三更时候又去了列堂,把同行的刘归望吓了个半死,回头天刚亮季为客又犯病,一来一去,直到现在根本没合眼。
    他都不想数自门派没落开始这是第几次通宵了,数了更困。
    北亿确实有钱,一张床上足够两个人躺下有余。沈问澜实在撑不住了,上床躺到疼的睡不踏实,半梦半醒呓语不停的季为客旁边,打算睡一会儿。
    这毒来的凶,去时也突如其来。季为客好歹痛的没那么钻心了,终于缓缓转醒。一片黑暗中再次只听得见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每一次这种劫后余生后能呼吸过来时,才会有那么一丝赢过奇毒的侥幸。
    他在一片黑暗中深吸一口气,后仍旧抑制不住颤着吐出。全身从发麻痛感中脱出,终于拿回了五感,这才发觉口中一阵熟悉的苦味。
    季为客突然有点疑惑,他什么时候喝药了?
    没有吧?要喝也只能昨夜喝才对,昨夜的事还是记得清的,确实苏槐没给他熬药。
    他越想越有些头疼,正要放弃时,突然想起那么一个带着药味的——吻,侵来的苦味与被其吸走些许的口中腥甜,甚至还被舔了一下嘴角……
    季为客刷的脸白了。
    他本以为是幻觉,还在自嘲都出现这种幻觉,是有多想以下犯上,大抵真是个孽障了。然而如今口中的苦味可不是奇毒能搞得出来的。季为客一阵没来由的心慌,连忙向身边探去,慌张唤道:“师父!你……师父!?”
    然而如此一探,直接被其抓住手腕,沈问澜不悦的啧了一声,又松开手腕把他揽到怀里,哼哼唧唧的亲亲他发间,含糊不清道:“你让我睡会儿……一会儿说……”
    季为客吓了个半死,虽知沈问澜有起床气,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句:“我们……亲了?”
    沈问澜哼哼唧唧的点头,随后无论季为客如何问他,都一概不答,看样子是真困到了家。季为客虽也知道该让他睡会儿,但实在是等得头皮发麻,只好牙一咬心一横,做好被他踹出去的准备硬着头皮把他摇醒。
    沈问澜满脸杀气的醒来,凝风都打算拔了,一看是季为客,只好把凝风给扔出去了,一身戾气的揉着眉间,没好气道:“我不说了让我睡会儿……”
    季为客苍凉道:“师父,你理解一下……我实在没办法在得知我可能以下犯上的前提下安心睡觉。”
    沈问澜:“……”
    不是我亲你吗?
    沈问澜还是压下心中疑问,道:“想多了,是你喝不下药……我嘴对嘴喂给你的。”
    季为客这才压住面上尴尬之色,道:“那……那就好。”
    沈问澜大致将他心中所想摸清楚了,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干脆把该说的话说了,道:“我今日……没想到你会成这样。若是以后毒发,与我直说。你先忍一会儿,暂时还没解毒法子。”
    季为客闻言发笑:“这毒,不是你下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沈问澜不多做解释,今日把他扔在百花宫那边实在心存愧疚,倒也不争辩,道,“对不起。”
    “……那你,教我练剑吧。”季为客硬着头皮道,“我总不能一直让你护着……主要,我得帮帮你,是不是。”
    “……行。”沈问澜压下心中狂喜,试探问道,“你那个……左眼能不能治?”
    “…能。”季为客犹豫一下,摸了摸左眼,道,“毕竟是我当年自己划的……要治很容易,就是一直不愿意治。”
    沈问澜挑眉问:“怎么不治?”
    “治好了看哪里都看不着你,治它干嘛。”
    季为客漫不经心道。
    此非眼疾,要说算个心疾,蚀骨心疾。十岁时候他遇见沈问澜,山上山水怎么能养出这么个两袖清风的人呢。感觉他怎么着都好看,眼睛里有光,和他手里的剑的名字一样,在哪儿一站风都凝住,什么都比不上他眸间水光清冽。
    他身边总要有个沈问澜,方能安安心心的走在路上。若没有这么一道光,世间都只不过是破山水,有这么一道光,才说得上是高山清水。
    五年前开始一片黑暗,若没了这么个沈问澜,什么都了然无味,倒不如盲着,至少还能在念想里记得那好长一段时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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