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闭上嘴巴,只想快点下车,远离这个疯子。
    后半截路程,车里安静的过了头。
    “你喜欢他吗?”
    耳边的声音让苏夏的思绪一滞,她知道沈穆锌口中的那个他是指沈肆。
    她喜欢吗?
    嫁给他之前,仅仅有见过一面,他们之间相隔很长的距离。
    身份多了一个,她每天都在照顾大孩子,哄他吃喝,睡觉也是相安无事,男女之间的喜欢和爱情似乎都没想过。
    苏夏没有回答。
    沈穆锌却因此高兴的弯起唇角。
    今晚的宅子特别清冷。
    苏夏从老爷子的房里出来,心事重重的上楼。
    洗漱,换上睡衣,睡觉。
    这是她嫁进沈家以来,第一次一个人睡。
    床太大了。
    她的后背空了很大一块,摸不到边。
    卧室也好像比平时更加宽敞。
    平时耳边都是男人嘀嘀咕咕的声音,老婆长,老婆短,时不时发脾气,无理取闹,现在静悄悄的,掉针可闻。
    苏夏辗转反侧,王义说他通知了弟兄们,会混进医院。
    老爷子也发话了,还动用了亲信。
    现在是沈峰跟田箐桦在医院,沈肆一旦有什么事,他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沈穆锌说的是,他今晚是安全的。
    苏夏翻了个身,抱住熊宝宝,闻到了沈肆身上的味道。
    她闭上了眼睛。
    门外,沈穆锌倚着墙,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低头叼住一根,甩动银色打火机。
    他吐出一团烟雾,目光从紧闭的房门移到墙上的画,没有离开一步。
    后半夜,苏夏醒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沈肆恢复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王义带她去了医院,她见到沈肆,面容冷峻,不苟言笑。
    对方冷漠待她,不可一世,并且递给她一张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签了他的名字。
    门外的沈穆锌听到一声脆响,是杯子掉地上的声音,他指间夹着的烟一抖,用力掐断了,迈开的脚步又顿住。
    想起来那个女人关了阳台的窗户,他进不去了。
    沈穆锌烦躁的抓抓头发,控制不住的想,她今天的状态不好,平时也不会做家务,手奔,收拾的时候会不会伤到……
    房里的苏夏蹲在地上捡碎玻璃,手划了一下。
    她愣了一瞬,起身去拿纸捂住那道口子。
    纸很快就被血染红了,苏夏在卧室翻到创口贴包上,没了睡意。
    不知道沈肆的情况怎么样?
    她拿了手机给王义打电话,那头响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刻意压的很低。
    苏夏从王义口中听到沈源在她离开后,又回到了医院,她很诧异。
    “留下来了?”
    “嗯。”王义说,“他们都在病房,刚才护士进去检查过,安全。”
    苏夏松口气,“那就好。”
    “小心点。”
    天一亮,苏夏就起来了,她打开门出去。
    入眼的是沈穆锌的身影,一地的烟头。
    他开口,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早啊,嫂子。”
    苏夏怪异道,“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是啊。”沈穆锌微笑,“我怕你跑了。”
    苏夏带上门。
    她不会跑,也跑不掉。
    下一刻,苏夏的心里闪过一种可能,他是在保护她?
    由不得她多想,陈伯匆忙上来,看到一脸疲惫的沈穆锌也在,愣了愣才说,“大少奶奶,二少爷,大少爷醒了。”
    闻言,苏夏脸上一喜,她快步下楼,最后是用跑的。
    沈穆锌的眼神一点点变的阴郁,那么担心他吗?
    到了医院,苏夏来不及喘口气,就被王义带进电梯,和梦里一模一样。
    她正胡思乱想,冷不丁听到王义说,“大少爷的眼睛……”
    苏夏一怔,“瞎了?”
    王义抽嘴,“没瞎。”
    “只是伤到了,过段时间就会痊愈。”
    苏夏顺过额前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她想起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呼吸发紧,“怎么样?他是不是已经好了?”
    王义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想说,却没说,“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答案?苏夏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好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还能折中?
    王义不知道苏夏在想什么,“老爷和夫人他们去吃早餐了。”
    苏夏恍惚,“哦。”
    那就是沈肆还没好,不然他们不会有那个胃口。
    现在的情况就是脑子没好,眼睛还受伤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只能自我安慰,人没事就好。
    苏夏打开病房的门,一股药水味扑鼻而来。
    床上的男人侧身躺着,眼睛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似是睡着了。
    苏夏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脚也黏在门口,不敢往里面走,仅是一眼,她就确定,不是她认识的傻子。
    第24章
    门口的人不进来,床上的人没有苏醒的迹象。
    看着男人的侧脸,熟悉,又陌生,苏夏徒然开始紧张,汗湿的手紧握着门把手,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想跑。
    她想先找个地方静下来,捋一捋思绪。
    如果王义和她明说,她是不会贸然进来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怎么办,苏夏的脑子一片混乱,心很慌。
    在荆城,沈肆是帝王般的存在,在他面前,她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那种不用去设防的轻松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进来。”
    那两个字传入耳膜,简短而低沉,苏夏的双眼微微一睁,愣怔片刻,她松了手,把门掩上。
    床上的男人看不见,听着门轻轻擦着门框的那一点声响,他将脸朝门口方向偏去。
    男人的双眼缠着纱布,目光分明没有与她碰撞,苏夏却有种被庞然大物盯视的感觉。
    局促不安,她不自觉的绷紧神经。
    那张脸在一天前,还对她傻笑,此刻只有沉肃冷冽,像一块冰山,走近一点,就会被刺骨的寒意冻僵。
    入秋了,晨曦微露,凉如夜。
    苏夏打了个寒战,没走过去,而是停在靠近门的位置。
    这个距离安全,便于观察,她不易察觉的去看对面的男人。
    他恢复了,那她来之前,沈峰和田箐桦是怎么跟对方沟通的?
    还能放心去吃早餐,这让苏夏极度困惑。
    因为在她的猜测里,那两人虽是父母,却没有排除掉嫌疑。
    难不成所有的都是她脑补,沈肆真是看日出摔下山的。
    诡异和危机感都是她的幻觉,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苏夏抿着两片唇,觉得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而是更复杂了。
    她怀疑,沈肆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哪个自家人。
    对手不会露出马脚,只能静观其变。
    这就可以解释宁静的早晨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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