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肩膀便更加瘦了。
    身后,好像还曾有人紧紧拥着她,贴着她的耳边,对她说,等你回来。
    可余晚忽然有些害怕回去了。
    ……
    沈家的司机在机场接到他们,连余晚一并去了沈家别墅。
    “小晚。”见到她,沈世康面容依旧和煦,看不出丁点异样。
    想到这次失败的香港之行,余晚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压抑着,让她自责,又喘不过气。
    勉强扯出笑意,余晚说:“沈董。”
    沈世康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沈长宁上楼。
    楼上书房里,沈世康首先问沈长宁:“给余晚施压了么?”
    沈长宁说:“当然。”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不停给余晚施压。
    “那怎么会……”沈世康困惑。
    按照他的打算,给余晚施压之后,她应该会去找幕后那个人。
    可直到现在,背后那个人仍然没有半点松动的痕迹!
    沈世康已经亲自给各家打过电话,但得到的答复和余晚一模一样,就是不会合作,不停被拒绝。
    对方来头是真的不小,而且开出的条件定然非常丰厚,才能够让这么多投资商都齐齐封口。
    走到这一步,那人就是要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走呢。
    紧蹙着眉,沈世康忽而叹气,他说:“长宁,不管背后那个人是不是季迦叶,这事和余晚已经彻底没了干系。”
    沈世康设香港这个局,本来想打算利用余晚来试探和牵制季迦叶。可是,现在这一切告诉他,余晚根本没有用。
    要么,背后的人不是季迦叶;
    要么,季迦叶对余晚,根本就不在乎。
    如此一来,余晚便彻彻底底没有了利用价值,此后的事再和她无关。
    沈世康亦再无法打余晚的主意,反倒将余晚从这桩收购案里面摘了出去。对余晚而言,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
    但对沈世康,绝对是个灾难,他走错了一步棋,不得不被迫直视并迎接这场恶意收购。
    这场仗艰难呐!
    背后那人在宁海只断了他们的一条路,如今在香港变得愈加疯狂,凶悍,而且,对方也同样没有退路。
    再这样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沈世康叹了一声,对沈长宁说:“你准备准备,和温夏结婚。”
    温家是凌睿的第二大股东,和温家联姻,可以避免大额股票被收购,而且温家也是本地的名门望族,沈世康早就想促成这门亲事,偏偏沈长宁不愿意。
    这会儿一听到温夏的名字,沈长宁眉头拧起来,他拒绝:“不行!温夏那性格我可受不了!”
    “那就让平潮去。”沈世康淡淡威胁他。
    沈家两个儿子互相不对付,沈长宁不想被赶下去,只能屈从。
    ……
    客厅很大,余晚独自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翻来覆去的看。
    沈长宁下楼,余晚起身迎过去,“沈总。”
    沈长宁双手插袋,不耐烦的说:“你尽快替我准备给温夏的东西。”
    “温夏,温小姐?”余晚确认一遍。
    “嗯。”沈长宁还是不耐烦,随便摆摆手,让余晚赶紧去办。今天就是温夏的生日,温家老爷子替她办晚宴,他得硬着头皮去见她。
    余晚说:“好的。”
    沈家的司机送余晚去挑选礼物。
    车沿着山道往下开,密密的枝叶遮出遍地阴凉。这样一条路,余晚曾经用脚有过的……余晚怔了怔,偏头。
    入目全是山野,那些别墅错落其中,又能看见什么?
    转回头,余晚翻开温夏的资料。
    照片上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干练,自信,而且极有魅力。女人看女人,总是特别准。
    而温夏的履历更是吓人。
    常春藤名校毕业,海归。她学传媒,回国之后自己成立公司,如今已是业界知名人物。更幸运的,她还被家里人宠着。
    温家到这一辈就这么个女儿,从温寿山起就疼着,爱着,恨不得摘个星星来配她。
    温夏与沈长宁过去所有的女伴都不同。
    余晚仔细研究了她的那些兴趣爱好,最后决定去挑鱼竿。
    余晚不会钓鱼,她也就那次和季迦叶钓过一回。
    给这些有钱人买东西,认牌子就行。余晚记得季迦叶钓竿的牌子,于是直接跟司机说了地方。
    导购笑眯眯的问:“小姐,要些什么?”
    “钓鱼竿。”
    余晚刚道明来意,就有人从里面的贵宾室出来。余晚望过去,不由一愣:“刘先生?”
    刘业铭见到余晚,亦不免意外:“余小姐?”表情有些微妙。
    余晚抿唇,笑了笑。
    拂过刘业铭手里提的渔具包,她问:“来给季先生挑么?”
    刘业铭没回答,只是微笑着和余晚道别:“余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余晚客气颔首。
    刘业铭侧身过去。
    余晚悄悄转眸,视线落在那个渔具包未剪的吊牌上,默然看了看,又收回视线。
    将渔具留在车里,刘业铭上楼,敲季迦叶的办公室门。
    “先生。”
    季迦叶从工作中抬起头,只是问:“办妥了?”
    “嗯。”刘业铭想了想,又对季迦叶说,“先生,我刚才在店里遇到余小姐了。她也去挑钓竿,大概晚上也要去温小姐那边……”
    季迦叶没说话,他只是摸过烟盒。
    烟盒就在旁边,他取出一支,低头,点燃。
    烟雾缭绕,季迦叶沉默,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淡淡的说:“明川怎么回事,还不回来?”似乎有些不满。
    刘业铭没说话,季迦叶薄唇紧抿,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二叔。”电话那头声音清亮。
    “明川。”季迦叶喊他。
    似乎知道他要催促什么,那边敷衍着说:“我最近还在巡演,实在赶不回来。”
    对于这个答案,季迦叶沉默。
    他沉默的时候,气场总是悄无声息的压迫着人,让人臣服。
    所以,电话那头开始努力抗争:“二叔,我和那个温夏根本不认识,我干嘛要听你的,和她结婚?!”
    季迦叶就是封。建专。制的大家长,向来说一不二。他早就催促明川回来,又给他安排了这桩婚事,可他才不要听之任之呢!
    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个人能违抗季迦叶的话。
    季迦叶仍旧沉默。
    许是怕他生气,电话那头的人开了个玩笑道:“二叔,反正我还没有婶婶,要不你勉为其难……”
    “胡闹!”季迦叶冷下脸训了他一句,克制下脾气,他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明川,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我。”
    听他口吻松动了,那边就笑了:“二叔,等这事过了我就回来。”
    他耍赖,带着天然的亲昵,季迦叶就算心里不悦,也不舍得说他半句。
    挂了电话,季迦叶沉色起身,吩咐道:“去温家。”
    刘业铭一怔,试探着问:“先生,你这是……”明川不回来,难道季迦叶要娶那个温夏么?
    季迦叶转眸,冷冷盯他,直到盯得刘业铭不自在了,他才嫌弃的说:“我去找温寿山。”
    温寿山是温家的掌门人,明川既然坏了季迦叶的安排,他就得重新另做打算。
    “先生,那今天的生日礼物用谁的名义送?”刘业铭继续问。明川不回来,似乎只能用季迦叶名义送了。
    “不用送了。”季迦叶淡淡的说。
    晚上是温家的宴席。温家这辈就这么个女儿,疼都来不及。所以每年温夏生日,都办的格外隆重。
    今年亦是。
    余晚陪沈长宁一道过去——沈长宁无论出席什么场合,还是习惯将余晚带在身边。
    沈长宁准备的礼物是一个钓竿,送到温夏面前,笑道:“温小姐,改天请你钓鱼。”
    温夏今天穿着一袭黑裙,尤其贴身,将身段勾勒的窈窕动人,头发用碎钻发卡别在脑后,愈发显得漂亮而干练。
    看了看沈长宁,温夏笑意倨傲的呛道:“沈先生以前没有请我,现在倒转了风向?”
    说话带刺,被她这么一噎,沈长宁尴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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