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意眠笑:“你听过一句话没?十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塌炕。这样比起来,她在橘猫里算很瘦的了。”
    仿佛心灵感召般,猫在她腿边蹭了蹭。
    夜色斑驳地零碎一地,路灯灯色微茫,洒在她脸颊上。
    她低头噙笑。
    ///
    第二天准时去上课,八点铃声一响,郑意眠从包里取出画纸。
    老师在台上例行点完名之后,让他们完成课堂作业。
    粗略底稿打完,到了画细节的时候,人就得更慎重一些。
    郑意眠伸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垂头描线的时候,却又有头发从耳后滑出来挡住视线。
    如此反复几次,郑意眠渐渐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直接用不画画的左手将头发揽着固定住。
    李敏扫了她一眼:“这么累干嘛?你直接拿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就好了呀。”
    郑意眠朝她伸出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我没带橡皮筋。昨天回去的路上就发现没了,我以为在寝室,但是在寝室也没找到,可能是弄丢了,也没来得及买。”
    李敏帮她伸手在自己的化妆包里翻找了一下,也道:“我也没带多的了。”
    “算了,没戴也没……”
    郑意眠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讲台上的老师举起一个酒红色的东西问:“这是谁的发绳掉讲台上了?”
    李敏推郑意眠:“……是你的吧?”
    郑意眠也不知道自己的东西怎么就掉到那边去了,但还是点头道:“嗯,我的。”
    她上讲台去拿东西,就在站上讲台的那一瞬,忽然想到昨晚,梁寓穿过她发间的手指。
    ……肯定是那个时候弄掉的。
    她略微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把发绳飞速藏进袖子里的手腕上。
    一转身,恰好和梁寓目光对撞。
    他食指和中指间挂着一支木铅笔,此刻,手指转动,木铅笔的尾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纸面。
    敲击纸面的节奏轻快,跟某人的心情有着极高的重合度。
    他笑意盈盈,瞳仁里还折着一圈儿光。
    身为始作俑者,他当然很清楚这东西为什么会落在讲台上。
    她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不收敛,笑漫得更开。
    赵远本来在画画,察觉到某种不一样的气氛之后,抬起头看着梁寓,正想问怎么了,又看了一眼郑意眠,忽然就顿悟了。
    赵远摇了摇头,闷声笑。
    室友看他:“你有神经病吗?无缘无故笑什么啊?”
    赵远意味深长:“啧,讲台。”
    话音刚落,老徐从外面进来,敲了敲桌面:“我说一下啊,马上有一个全国漫画比赛,我们学校也参加了,我们班现在有一个名额,谁愿意去比?拿到奖有奖状和奖金的。”
    郑意眠还没说话,李敏和老三先激动起来了。
    李敏摇她手臂:“漫画啊,你的强项!”
    这话给老徐听到了,他笑眯眯问:“来来来,谁擅长这个,赶快主动请缨给我长面子啊。”
    “她,”李敏主动举手,“徐哥,我们眠眠可是坐拥不少粉丝的签约大触!”
    老三附和:“就是就是,她总在寝室画漫画,分镜和细节都画得特别好。”
    郑意眠:?
    老徐拿着一张纸,走到郑意眠身前:“这个我不能自己决定哈,还得问问你,你想参加吗?”
    郑意眠抿抿唇:“主要比什么呢?”
    老徐把那张纸递给她:“也没什么,就是命题漫画,主要还是想在平时给大家创造一点其他的活动项目,重在参与嘛。”
    郑意眠接过纸,看了一眼,这次的主题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音乐。
    看了一会儿,班上其他人也没有要接名额的意思,郑意眠便缓缓点头道:“那我试试吧。”
    老徐拍拍她肩膀:“没事,放轻松,随便比比赛而已,又不是什么重大比赛。能拿到奖最好,拿不到也算历练了。”
    说完之后,老徐便把课堂继续交给老师,自己先走了。
    老徐走了之后,郑意眠才叹着跟李敏说:“你真是给我揽了个挑战啊。”
    李敏:“怎么呢?”
    郑意眠指着上面黑体加粗的“音乐”俩字对她说:“我从来没画过命题漫画,而且也没画过跟音乐有关的东西。”
    “没事没事,我相信你嘛,”李敏拱拱她的肩膀,“你就算瞎画也能进决赛的,我相信。”
    李敏虽然这么说,但郑意眠不可能真的瞎画。既然是她笔下的人物,署上她的真名也好作者名也罢,都是她的心血,都要好好对待。
    上完专业课正好是中午,郑意眠跟梁寓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她还在思索着这件事儿。
    铁板饭在人为搅拌下滋滋作响,郑意眠把鸡蛋翻了个面,问梁寓:“你小时候学过唱歌吗?”
    “没,只学过乐器,”梁寓抬眸,“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老徐不是给了我一个比赛名额吗,比赛要画命题漫画,主题就是音乐。我家里从小也没给我培养过什么音乐方面的兴趣爱好……”
    梁寓还没来得及说话,郑意眠忽然灵光一闪,摁亮手机屏幕,惊喜道:“差点忘了,顾予临是歌手,我可以多看看他的唱歌比赛视频找找灵感啊。”
    梁寓:???
    郑意眠正准备就着wifi看一段顾予临的个人solo时,手机锁屏键忽然被人按下,屏幕归于一片漆黑。
    梁寓义正言辞:“吃饭别玩手机。”
    郑意眠点头:“嗯,那我回去再看。”
    梁寓:“……”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梁寓采用一个新策略,问郑意眠:“那个顾什么,都会什么乐器?”
    “挺多的,”郑意眠几乎倒背如流,“吉他钢琴小提琴手风琴,跳舞也跳得很好,唱功也很不错。”
    真是了解。
    梁寓手里的叉子轻轻敲着盘沿,在记忆里搜刮一阵,这才开口道:“我学过架子鼓。”
    郑意眠:“嗯?”
    他继续道:“他会的都太大众了,你们画漫画不都讲求新意?所以,别看他,看我。”
    郑意眠侧头,笑着问他:“你现在都还记得吗?如果记得,我的确可以看看能不能从你身上取材。”
    梁寓点点头。
    记不记得?
    不管记不记得,都得记得。
    这件事已经跟音乐漫画都无关了,关乎的,是他的尊严。
    确定了下周梁寓会在社团借来架子鼓之后,郑意眠就开始回寝慢慢构思漫画的大框架了。
    w市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几周前还烈日高悬,一说变天,立刻降温十几度,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坐在桌子前想大纲,独自外出的李敏开了门,气若游丝地走进来,头发是乱的,脸颊是白的。
    老三诧道:“干嘛呢敏敏?不知道的以为你怎么了?”
    “他大爷的,”李敏把拉链拉下一个口,控诉道,“这风也太他妈大了,吹得我发际线都快后移了!”
    郑意眠把自己还热着的水杯递给她:“明知道变天,你还出去干嘛呢?”
    李敏把手上的袋子扔到桌上:“还不是为了买这个破姜和可乐!我想着不是变天了吗,煮点姜丝可乐防感冒什么的。不出去还好,一出去,我他妈一个没感冒的人差点被吹走了半条命。”
    “辛苦了辛苦了,”老三指了指那一大瓶可乐,“你还买了牛饮装的?一个人拎回来的吗?”
    “没有,楼下买的,没拎多久。我们人多,小可乐不够喝啊。”
    煮姜丝可乐的任务落在郑意眠身上,李敏在位置上跟她说:“你全煮了吧,我当时本来就想着送点给梁寓他们的。一堆男生窝在寝室,哪知道什么预防感冒。”
    最后煮完,给大家分好了各自的量,郑意眠就把剩下的可乐装进了保温杯里,准备送去梁寓寝室。
    梁寓寝室只跟他们寝室隔一栋楼,很近。
    在楼底下的宿管那里登记了名字,郑意眠就上楼了。
    找到门牌号,敲门。
    门里的赵远刚洗完澡,堪堪套了条裤子,听到敲门声,问道:“哪位高人?有何贵干?”
    外面传来郑意眠的回答:“我,郑意眠,给你们送点姜丝可乐。”
    赵远正准备走去开门,一辨识出外面的人是谁,立刻识趣地顿住脚步,看向洗手间:“寓哥,我们嫂子来送爱心可乐了,你要不要开门啊?”
    下一秒,已经脱掉上衣正准备洗澡的梁寓从卫生间里疾步走出。
    走到门口前,他对门外的郑意眠说:“先等一下。”
    而后,他回头看向没穿上衣的赵远和老三,厉声道:“衣服穿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远嘟囔着套上衣服,刚穿好,一睁眼,就看到梁寓打开了门。
    赵远皱着眉问室友:“为什么他让我们穿衣服,自己却不穿?”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个人开始不要脸了之后,他就只会越来越不要脸。——糖吉诃德·灵
    ☆、第43章 四十三条鱼
    门打开的那一刻,一大块细腻又白皙的男性胸膛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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