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月前,方绿乔还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她,这么快就忘了从她这里领到的教训了?
    林馥蓁满腹疑惑,透过墨镜镜片林馥蓁打量起方绿乔:怀里抱着传单,长发变成了短发,还穿着二十欧的布鞋,看她的眼神状若陌生人。
    后知后觉中,林馥蓁想起自己的金发头套还有大墨镜。
    方绿乔频频道歉之后,低头离开,快步往那家零售店走去,面对零售店店员,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也不管人家要不要接受,就把传单往柜台上放。
    确认传单放的地方没问题,方绿乔往另外一家零售店走去,如法炮制。
    林馥蓁目送着方绿乔,这处所在是游客较为密集的区域,方绿乔的小身板混在大堆欧美人中显得越发的不起眼。
    比起第一次看到的,方绿乔看起来更瘦了,瘦得让人怀疑她怀里的大叠传单会不会把她的瘦胳膊瘦腿压垮。
    直到方绿乔的身影被一拨又一拨的游客覆盖,林馥蓁折回零售店,再次递上十欧元,在接白巧克力棒时她顺便手拿走放在柜台上的传单。
    回到车里,还有点时间,林馥蓁一边吃巧克力一边看起了传单。
    这是一份爱心传单。
    摊开传单,林馥蓁就看到棕色卷发大眼睛尖下巴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传单另一面印着关于轮椅少年的身份介绍、遭遇。
    少年名字叫做让.皮埃尔.帕,来自于法国南部的偏远小镇,父母双亡由外公抚养长大,从小热爱音乐,性格开朗。
    少年在一次放学途中遭遇到车祸,这场车祸让他失去了一条腿,车祸后少年变得沉默寡言,两年前,少年的外公去世,他被接到了外公的亲戚家。
    外公去世后,少年不吃不喝拒绝和外界交流长达半年之久,后,被送进青少年精神疾病机构,经机构的员工志愿者一再努力,少年终于开口说话,并且开始尝试融入周围环境。
    半个月前,少年被检查出小脑髓母细胞瘤,手术定在下个月,少年通过手术康复的机率仅为百分之三。
    面对这个结果,少年显得很平静,他把车祸得到所有赔偿捐给慈善机构,在手术时间定下当天,青少年精神疾病机构的工作人员问他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
    少年告诉工作人员,他想在一个地方表演,那也是他和外公的约定。
    少年提出的演出场所让工作人员心里为难,那是尼斯著名景点,位于马塞纳中央广场的“天空之境”。
    “天空之境”处于政府圈定的高度保护建筑景点,这类场所限制各类攀爬涂鸦踩踏,商用,演出。
    为了让少年圆梦,精神疾病机构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经商量,决定向尼斯居民征集五万份签名。
    蔚蓝海岸大区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收集到五万名当地居民签名,就可以向当地政府提出诉求。
    方绿乔是这则事件的一名志愿者。
    林馥蓁再去看传单上的少年。
    少年眼眸清澈。
    合上传单,目光落在蔚蓝海面上。
    传单上的少年有很拗口的名字,但她一下子就记住了。
    让.皮埃尔.帕。
    记住也不奇怪,她两岁半就会背上千个英语单词。
    少年的出身地林馥蓁是知道的。
    在某年某月某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之后,她就不愿意去记住那个偏远小镇的名字,那场忽如其来的大雨也让小法兰西和小画眉有了那样的一个约定:红绿灯口,永远不吵架。
    这个晚上,林馥蓁做了一件事情,循着传单的网址填上自己的名字,只是,她不是尼斯居民,也不知道填下的名字到时候会不会被算进五万份签名之中。
    尼斯也就三十几万人口,要募集到五万份签名谈何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闻到淡淡的离别滋味了吗?
    ☆、青涩之恋
    十月末, 凌晨,林馥蓁被那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所惊醒,这点声响要是换做平时她肯定毫无知觉。昨晚,她等了连嘉澍一个晚上,说是八点回来的人十二点还没出现,电话也打不通, 闷闷不乐回到房间。
    那点闷闷不乐导致于睡着不踏实, 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她偷偷瞄了一眼钟表, 三点钟左右, 连嘉澍整整迟到了八小时。
    紧紧闭着眼睛,熟悉的气息来到她耳畔“小画眉”手就熟门熟路,压住想伸进睡衣里的手, 睁开眼睛。
    “我就猜到你没睡。”他一个翻身侧躺在她旁边,没被遏制住的手蠢蠢欲动。
    狠狠拍开他的手, 转身背对天花板。
    混蛋, 这下不能摸了了吧, 只是, 她似乎高兴得有点早。
    连嘉澍的身体贴上她背部,手横过她,用蛮力让她的身体倒着往他怀里送, 这下,她整个空间都没有了,一动也不动,这个时候她哪怕稍微一动就会被这坏家伙倒打一耙, 理由是:我性取向正常,我现在处于容易性冲动的年纪,你的行为更像是另类的引诱,这个时候不发生点什么是对你自身魅力的一种质疑。
    目光直直,一动也不动。
    “又生气了?”他趴在她耳畔。
    又?又生气了,也就是说,她对他经常发脾气,整整迟到八个小时能不生气吗?一回来不道歉就说她又生气了?!
    “走开。”冷冷说着。
    他拨开她的头发,唇重重印在她后颈部上。
    “连嘉澍,我明天有早课。”加重声音。
    “两点十分下飞机,两点五十分打开房间门,在我床上呼呼大睡的女人在那一刻足以消除旅途上的劳累,特别是她又踢被子了,露出大半截腰肢,白花花的,小画眉,你说我能怎么办?嗯?”
    嗯,小法兰西式的说辞。
    只是,在他卖弄说话技巧的时候也不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吗?这是她的房间。
    “嘉澍,你都不看一下吗?”她和他说。
    “看什么?”
    “房间。”没好气说着。
    床头柜上放着她的书呢,每当有早课时,林馥蓁总是习惯把明天要用到的课本放在床头柜上。
    “林馥蓁,应该看一下的人是你。”
    皱眉,触了触床单。
    心里暗骂了一句,走错房间的人是她,可这也不能怪她啊,昨晚她都等他到午夜,最后还是管家叫醒她。
    那我回自己房间去,她和他说。
    框固于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
    拉起他手腕作势要咬。
    还是一动也不动。
    嘉澍,我真咬了!真咬了!!
    囤积的力量在他的那句“我想你”中烟消云散。
    脸埋在枕头里。
    想了想,低低问了一句:“你都是怎么想我的?”
    是不是也以她想念他的那种方式。
    场景一:清晨,映在镜子里的那张脸红扑扑的,看着像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的红苹果,看了身边那个位置,空空的。
    心里遗憾极了,嘉澍不在身边,所以没能咬上一口红苹果。
    场景二:要出门了。
    出门前,对着镜子擦唇彩,唇彩让唇瓣显得水嫩嫩的,看着让人想一亲芳泽,背后响起脚步声。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嘉澍看到,否则唇彩就白擦了,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还是迫不及待回过头去,意图很明显,大不了再擦一次唇彩。
    看清楚身后的人,心里瞬间黯淡下去,是索菲亚,嘉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呢。
    场景三:等红绿灯,从老城小巷走出身穿小丑服装的艺人。
    艺人在表演吹彩色泡泡,迎着风,数以万计的彩色气泡在阳光底下五彩缤纷,目光追随着彩色气泡,扬起嘴角,手不由自主往身边伸:嘉澍,你看——
    手落之处空空如也,侧过脸,车子里只有她一个,心里遗憾得下一秒眼泪似乎就要掉落下来。
    嘉澍不在右手边,右手边没有,左手边也没有。
    诸如此类的场景在她脑海里不停上演,这应该叫做想念吧。
    有时笑,有时眼泛泪光,有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在心里悄悄问着“嘉澍,你是不是也像我那样想着你?”
    他问她这想念也需要具体罗列出来吗?
    “当然。”她回。
    这有什么难的,某月某日,在某个时刻,环境,周遭,因何物引起的念想,因何种香气引发的念想。
    “我是怎么想你的……”连嘉澍拉长着声音,思考片刻,说,“就像男人想念女人那样想你。”
    在他说这话过程中,心里的期待被拆成两个段落,上半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下半场就像着陆的飞机。
    闭上眼睛,兴致缺缺。
    “又不高兴了?”他问。
    又,连嘉澍又用了“又”的称谓,可以想象,她在他心目中是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不高兴的姑娘。
    还未婚妻呢。
    “没。”懒懒回答。
    “也许,我可以尝试描绘一下比较详细的想念方式。”
    嗯哼,懒懒回应。
    可耳朵已经悄然竖起。
    “夜深人静,她肌肤胜雪。”似乎是想了好久才让他想到这句佳句。
    她还能奢望他什么呢?
    “酒店房间,电视打开着,电视在播放一款沐浴产品广告,广告里长发的妙龄女郎穿紫色纱裙,风一吹露出曼妙的身姿……”
    林馥蓁接过连嘉澍的话:“紫色纱裙要是穿在林馥蓁身上效果应该也不错,当然,最好里面什么也不要穿,隐隐约约更具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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