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伟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两只手掌撑在膝盖上, 没有说话。
    “白颖的作案经过都被镜头纪录了下来,可谓是证据确凿了,再加上白颖她自己的口供,这是实打实的故意伤人罪,没跑儿的。”刘队背着手,耐心的劝说着。
    理解一个父亲,比理解一个罪犯,来得容易得多。
    白伟双手发颤,站起身,指着身后的审讯室,哑着声音说道:“可、可是她有精神病,我可以、可以给你看精神病院的证明!”
    白伟说着便要将之前医院的病历拿出来给刘队看。
    刘队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说:“白先生,你已经给我看过了。”
    白伟把旅行袋放下,耷拉着肩膀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刘队表情严肃的对他说着:“你这是私立医院开的病历,我们是一概不认的。但是你放心,我们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到时候会给白颖做精神诊断……”
    “不过,我有必要告诉你,就算诊断书出来,写明你女儿是精神病患,但是……”
    白伟定定的看着他,刘队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只要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作的案,这无关乎她是否患有精神疾病。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白伟听到这,情绪有些激动的握着刘队的手臂,说:“她是我女儿,我知道的……她肯定是犯了病才这么做的!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刘队反手按住他,正声说道:“白先生!你觉得一个犯了病的精神病患,可以计划出如何逃离精神病院,甚至买到刀片,藏匿刀片,最后混进晚会现场,找准对的时机,然后企图杀死台上的人……你觉得,这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可以做到的吗?”
    刘队松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反问着:“这一套作案流程,逻辑够清晰的吧?”
    白伟闭了闭眼,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为什么他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
    刘队轻叹一声,刚转过身打算离开,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白伟说:“当然,如果你坚信你的女儿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计划并实施了这些,你完全可以请个律师为她做辩护。”
    “但是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什么用。”
    刘队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白伟瘫坐在长椅上,他不是没有想过找律师,可自从白氏破产之后,之前生意场上的‘朋友’,早就将他拒之门外了。
    白伟也明白,白颖这次是凶多吉少,普通律师根本不会愿意接这个案子,赢面几乎为零,律师费拿不到多少不说,还会赔了人家律师所的名声。
    白伟仰头沉叹,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她还年轻,如果就这么进去了,少说三五年就搭进去了。
    白伟站起身,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嘟了几声才被接起。
    “老梁,我是白伟啊——”
    电话那头的老梁,刚想应声,就被老婆给拽住了。
    梁太太一把抢过手机,放到耳边,说:“白董事,这一大早的,老梁出去锻炼了,你有事吗?”
    白伟怎会听不出梁太太的拒绝,但是为了女儿,只能厚着脸皮装作听不懂了。
    “弟妹啊,我找老梁有急事,麻烦你让他接电话……”
    白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太太打断了。
    “不瞒你说,你女儿的事,我们也知道了,要是能帮,我们早就帮了。”
    梁太太边说边瞪了自家老公一眼,撇着嘴继续说道:“白董事,你也看看网上的视频,证据就摆在那,你让我们老梁怎么帮啊……”
    梁太太说了半天,也没听到白伟的声音,不自觉的噤了声。
    现在白家落难了,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再继续落井下石,确实也不太好。
    老梁没忍住,拿过电话,对白伟说:“白兄,我不是不能帮,是没办法帮!你也知道,你女儿是惹了谁……你说说,惹谁不好…偏要惹周家,上次把你多年的心血整个推翻,这次……”
    电话里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了,白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断。
    白伟终于意识到了。
    事到如今,是不会有人帮他的,不然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白氏,就不会破产了。
    白伟弯下腰,拎起脚边的旅行袋,缓缓的朝门口走去。
    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自己的女儿,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掀翻已有的证据。
    一切的一切,在证据面前,都极其苍白,显得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十分可笑。
    一走出警察局,白伟突然被一群人围住了。
    一个个□□短炮,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还有照眼的闪光灯和快门声,白伟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董事长,请问你为什么今天才来看你女儿?你都不担心她吗?”
    “请问你对你女儿白颖在跨年晚会上的故意伤人行为,有什么解释吗?”
    “白先生!白颖说要杀孟时语,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爆料称,白颖是爱恋周先生,所以对孟时语起了杀心,是不是这样?”
    ……
    白伟猛地抬起头,看着最后提出问题的记者,愣了几秒钟之后,伸手抓过那名记者手里的收音话筒,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白伟沉着声怒吼。
    媒体记者们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将手中的话筒和录音笔朝前凑,生怕错过这个大新闻。
    白伟扫视着各家媒体,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的说着:“是孟时语插足了我女儿和周逸森的感情,是他们狼狈为奸,活生生把我女儿逼疯的!”
    众记者诧异,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逆转。
    白伟心里暗自得意,是他们把他女儿害成这样的,现在谁也别想好过!
    见媒体记者们互相交头接耳,没有像方才那般追问,明显是不相信。
    白伟眯着眼睛,继续放着‘猛料’,说:“我女儿从国外赶回来,就是为了和周逸森结婚的!可谁知道,捉奸在床!我女儿是受不了刺激才疯掉的!”
    白伟这会儿完全不顾及后果,他倒要看看这回周逸森能怎么办!
    有个戴眼镜的记者率先开口问道:“白先生,你是不是因为周氏把白氏搞得破产了,所以现在反咬一口呢?”
    白伟瞪着眼睛看他,眼白有些浑浊,甚至带着些红血丝,沉默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两回事!我现在是告诉你们,我女儿是怎么被这对狗男女逼疯的!”
    ……
    在众人的视线盲区停放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坐在驾驶座上的亓浩没好气的挂断车内蓝牙电话,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
    “wtf?!这个白伟是疯了吗??”
    亓浩快要气炸了,握着方向盘,紧盯着不远处还在大放厥词的白伟,自言自语的讽刺道:“难道他就不怕谎言被拆穿吗?”
    好一会儿,亓浩收回视线,偏过头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周逸森。
    “被你料到了,这个白伟真的打算摔瓶子了。”
    周逸森将车窗升起,淡声纠正着亓浩,说:“是破罐子破摔,不是摔瓶子。”
    亓浩抬手挠了挠头,不太在意的说道:“都什么工夫了,你还有时候挑我的语病啊!”
    周逸森转过头看着他,忍不住想继续纠正他乱七八糟的中文语序,刚一开口,就被亓浩打断了。
    “ok、ok!我不说话了!”亓浩做了个zip的动作,表示自己不再说话了。
    发动车子,猛踩油门,离开了警察局。
    车子开在主路上,亓浩偷瞄了一眼周逸森,见他完全不紧张,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周逸森目视前方,轻声问道:“你最擅长公关那一套,如果是‘抹黑’、‘踩人’,甚至是‘恶意污蔑’,你们会怎么应对解决?”
    亓浩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最快速的解决方法,只有找第三方来澄清。”
    周逸森勾着嘴角,接过话,继续说着:“而且,这个第三方说的话,最好直指对方要害……”
    “对啊,最好是能拿出个什么证据,这样可以防止对方再次反击。”
    周逸森抬起手腕,右手食指轻点两下表盘,提醒亓浩说:“开快点儿,你嫂子在家等我呢。”
    第102章 关系匪浅(捉虫) ...
    孟时语坐在沙发上, 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实况转播, 双手握成拳, 眼眶微红。
    喜儿拿起遥控器,想要关掉电视, 却被孟时语叫住了。
    “我想看看……看看白伟想干什么……”
    孟时语眯着眼,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白伟。
    白伟的视线紧盯着镜头, 咬牙切齿的模样狰狞的很,恐怕镜头后的观众不相信他似的。
    直到镜头切换, 孟时语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着左手纱布上渗出的鲜血, 她竟没感觉到痛。
    或许是内心的痛太过强烈了。
    杜喜儿关掉电视,走到孟时语身旁坐下。孟时语不着痕迹的把左手背在身后, 知道喜儿担心她, 于是扯出一个笑容,说:“我、我没事的。”
    说完便低下头,不想喜儿看到自己落泪, 不想把负面情绪传给她。
    喜儿抬手揽着孟时语的肩膀, 说道:“我既不傻也不瞎, 你有没有事, 我看得出来。”
    孟时语低着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仰着笑脸说:“好了好了,我吃了消炎药,现在想睡觉了, 你回家去吧。”
    孟时语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杜喜儿不放心她,因为孟时语的笑太牵强了。
    于是跟着她上了楼。
    杜喜儿坐在床边,轻声说着:“时语,你别想太多了,老板肯定会处理好的。”
    孟时语躺在床上,拉高被子,抿着嘴角没说话。
    杜喜儿伸手将窗帘拉上,继续说道:“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伟现在没了白氏集团,女儿也作进去了,他没有什么筹码可以输了,所以垂死挣扎一把。”
    孟时语静静的听着。
    “说实话这个白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没人愿意帮他,只能自己唱独角戏,也是够惨的。”
    孟时语的睫毛微颤,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瞥了眼喜儿手里闪个不停的手机,说:“快回去吧,晚一会儿你家那位又要烧房子了。”
    杜喜儿放心不下孟时语,硬要等她睡了自己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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