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快艇停留不远地方的深海处,他找到了她。
    一一丝一不一挂。
    阳光透过碧绿的海水,幻化成七色光带,笼罩着女人洁白如玉的胴一体。
    她周围有珊瑚,花草,红橙黄绿青蓝紫,交相辉映,在七色光带照射下,变成了一个万花筒。
    除了各种各样的花,还有各种藻类植物,奇形怪状的海底岩石。
    各种各样的鱼穿梭在海底植物和岩石之间,也有鱼绕着女人在转悠。
    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却强烈地震撼到他。
    他一时分不清,她是人,还是鱼。
    季鱼觉察到周围水流变急,朝她涌过来。
    有人!
    她迅速转身,往旁边的一处水草游,想要挡住身体,把礼服裙换上。还没游几下,脚踝一紧,整个人被往后拽。
    季鱼把礼服裙挡在身前,拼命地蹬脚。可她的力气和他完全没得比,转眼,她已经被他拉到身前,掣肘在他的长臂和身体围成的狭小空间内。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用嘴封住了她的嘴!
    季鱼完全惊呆了。
    他这是在干嘛?
    季鱼睁大双眼,看着男人和她紧贴着的英俊的脸,紧闭着眼睛,很专注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
    她心跳骤然加速。
    下一秒,局域感觉到嘴里一丝丝清凉,舒爽,仿佛海上清冷的晨风吹在脸盘的感觉。
    此后,他一只手紧搂着她的脊背,一只手拨水,双脚踢水,带着她迅速往上游。
    两个人唇瓣始终紧密粘合着,仿佛被焊接在了一起。身体紧贴,中间只隔着她的礼服。
    一直到他们的头探出水面,他才放开她,对着她大吼:“你在干什么?你想死,麻烦你挑个地方。在我面前,你再死一个看看?”
    季鱼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两下,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停止跳动的心脏也重新开始跳动。
    他以为,她在寻死?
    她昨晚提到她父母,他觉察到她情绪有点低落,认为她会想不开?
    她想笑,可看到他眼睛红得厉害,黑眸里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恐惧,真切,诚挚,不掺杂一丝虚假,她笑不出来了。
    季鱼举起手中的礼服:“你见过跳水自杀的鱼吗?我只是想换衣服。”
    他愣怔住,极力控制视线不往下,余光却依然能看到,女人被他的身体挤压得圆鼓鼓的雪白的胸,呼吸猛然一紧,倏地放开了她。
    季鱼抬手挡在胸前:“你该不会故意找借口,占我便宜吧?”
    他回过神来,冲着她低吼:“我一他一妈的有病,跑到深海里找死占你便宜。”
    季鱼看着他往快艇的方向游去,恍惚了片刻,潜水入水中,把礼服裙套上。
    肩膀到腰线的地方都被撕开了,她只能从腰际线以下往上提,把礼服裙当成抹胸裙来穿。
    幸好裙子足够长,这样改装以后,也能凑合着穿。
    季鱼换好裙子,回到快艇上,还没坐稳,他二话不说,拿起木浆,用力一划,快艇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
    惯性太大,她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撞在了椅上,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抓住了扶手。
    他眼前这种粗暴强硬的样子,和在海底时候的那种深情温柔,两相对比,判若两人。
    一路上,他不再跟她说话,就好像她是一场瘟疫,要躲得远远的。
    季鱼想想,总觉得该生气的应该是她,她才亏啊!
    她确实有错,下水之前没提前跟他打声招呼。但他们又不熟,她平时也自由随性惯了,哪顾得上这些小事?
    现在,她莫名其妙就被他看光了,亲了,他还一副是她招惹他的表情。
    季鱼转过身,背对着他,闭目养神。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拿起木浆,和他一同划。
    两个人划,船明显快了很多。
    太阳越来越大,她身上的礼服裙渐渐风干了。
    也不知道他们划行了多久,季鱼忽然听到了歌声。
    苦涩的沙
    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
    母亲的哭泣
    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
    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
    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声音越来越清晰。
    唱歌的显然是个男人,声音高亢,响亮。
    她不知道唱歌的人是不是故意搞怪,他总是前面唱《水手》,后面唱《星星点灯》。
    季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横在海面上,慢慢地向他们飘过来。
    她瞳孔圆睁,猛然站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像她梦中的庞然大物?
    靠近了以后她才发现,原来是一艘船。
    巨大的船头,像是鲸鱼的头,上下颚微微张开,下颚比上颚厚很多。
    船身的弧线,像海上的微波,蜿蜒起伏。正对着他们的这一侧船舷,上面有三个字:
    鲲鹏号。
    船尾是竖起来的尾鳍。
    远远望去,整条船就像一条浮在水面上游动的鲸鱼。
    “船长?是你吗?”歌声终于停住,换成了欢呼声,“兄弟们,船长回来喽!”
    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涌向船沿,趴在栏杆上,朝他们挥手,大声呼叫“船长”。
    他们的快艇还没靠近大船,已经有索梯放下来,一堆人争先恐后地要下来。
    “都一边去,大船长回来,当然是我这个大副亲自接驾。”说话的男人,一身迷彩服,顺着索梯滑溜下来,跳到快艇上。
    这个大副,显然就是那个唱歌的男人,季鱼从他脸上灿烂的笑,和乐天派的声音能听出来。
    他看到季鱼,并没有表现得诧异,很热情地向她伸出手来,不等她伸手,双手直接抓住她的手,上下晃动,就像新闻里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宾一样的隆重架势。
    “你好,我是郑淙,我代表鲲鹏号除船长以外的成员,热烈欢迎你的到来。有一种责任叫中国维和,有一种速度叫中国撤侨,有一种使命叫中国救援,任何时候祖国人民都不会忘记你”
    “差不多就行了,”船长打断他,同时终止了他们多此一举的握手礼,“晨练这么快就结束了?你是不是又带着他们一起偷懒?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在鬼叫。”
    “呵呵,没有,绝对没偷懒,你看我们衣服都还没换呢。除了体魄,嗓子也要练嘛。还有,我那不是鬼叫,是唱歌,那叫艺术。我是个艺术家,船长你又忘了吗?”
    “”船长嘴角抽动了几下,没再说话,把郑淙推到一边,挥手示意季鱼先上大船。
    季鱼看着船,心里有些恐惧,但比昨天上快艇的时候明显好多了。
    她暗暗深呼吸了一次,眼睛一闭,一睁,咬牙踏上索梯,一步步往上爬,船长和郑淙护在两边,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待她爬到栏杆的高度,船上早已伸出无数只手来,叫嚷着要拉她上来。
    季鱼随便抓住一只手,好几只手都覆上来,一起把她拉上了船。
    她一上来,他们立刻就松开了她的手,互相推搡着,快速往后退,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看着她“嘿嘿嘿”c“呵呵呵”地傻笑。
    船上清一色的汉子,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都兴奋得像中了□□一样。
    “哇,好美啊。真不像人诶。”
    “卧一槽,不像人,那是鬼啊?”
    “像是船长捡回来的美人鱼,嘿嘿,怎么这么好看?”
    “妹妹你好白啊。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赶明儿我也去买。”
    “你拉倒吧,人家这是天生白。你一他一妈的天天在海上暴晒,就是洗漂□□也漂不白。”
    “”
    季鱼笑着环视众人一圈,各种年龄c各种肤色c各种口音的人都有。
    所有人都身着绿色迷彩服,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皮肤红的红,黑的黑,白的可能就只是他们笑的时候,露出来的牙齿。现在看来,船长和郑淙还算比较白的。
    季鱼想跟他们说点什么,船舱一侧的铁梯上跳下来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同样身着迷彩服,戴着配套的帽子,大声命令:
    “看够了没有?全体集合!”是船长的声音。
    所有人像条件反射一样,都往甲板中心的空处奔去。
    列队,报数。
    拥挤的人群,转眼变得井然有序。
    郑淙没有加入训练队伍,领着季鱼去船舱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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