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处就像是被什么尖刀利刃剜空了一般,痛到不再有知觉。
    林知撤了手,说:“走啊,跟我去找大夫。怎么?不敢了。”
    “……不用了,不用去了。”姜初亭喃喃地说着,心灰意冷地挪着步子让到了一旁。
    林知冷笑一声,与他错身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初亭立于原地,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冰冷。他的目光追随着林知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
    心里头仅存的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终于在这场雨中彻底被浇熄了。
    返回房间,姜初亭垂眸静立半晌,抬起脸轻呼一口气,拿上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不再有任何迟疑,冒着雨大步朝着林府外走去。
    第60章
    林知回房不到一刻钟,屋内几乎所有东西都遭到怒火席卷,满地狼藉一片。
    所有下人战战兢兢地在门外垂首站着,大气都不敢。这小少爷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一个不小心就会遭殃,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触霉头。
    林知的头发和衣服都湿哒地滴着水,眉目间俱是阴沉戾气,就这样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天,直到外面的雨停了,衣服也干了,天色渐渐暗下来。
    凝滞了许久的目光微动,突然在一堆破茶盏碎片中看到了两截断簪。
    正是他告诉姜初亭已经被烧毁了的簪子。
    静了片刻,走近两步,蹲下去,将它们拾起,手指被瓷片划破了也浑然未觉。
    鲜血染红了簪子,顺着指缝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
    林知越看手里的东西越扎眼,呼吸又粗重起来,胸口就像是有火在熊熊燃烧着。
    就连一个破簪子都比他重要。
    不知是气愤,还是觉得可悲,克制了许久的情绪又开始汹涌,浑身不住地战栗着。
    他当然不会和李若双成亲。从得知真相以来,心里偶尔也会产生委屈和退后一步的想法,可最终仍然会被较之更浓烈的不甘压制回去,进而又会更加远离他伤害他,对他恶言相向,
    他只要想想,那人喜欢的是父亲,从来不是他,就感到窒痛到无法呼吸。
    心头仿佛梗了一根刺,深深扎在血肉里,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片刻不能安宁,只有发/泄一般做出点什么才能稍稍释放浑身几欲快要撑爆的阴暗戾气,否则他肯定会发疯。
    他在渴望一个答案,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他自己也很茫然。
    是要他苦苦哀求自己?是让他发毒誓表明心意?还是要他像当年那样对他爹一样,不顾一切在婚前抢人?
    他不知道。
    他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无法信任,折磨那个人的同时,也在狠狠折磨自己。
    明明才过去了这几日,他却像是煎熬了半生。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林知闭眼摆了摆脑袋,差点没能站稳。
    他震惊无比,因为他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画面,还有声音。
    他娘披头散发在床上,哭得双眼通红,一个年轻男人恶心地扶着门框呕吐。林知看过云子阙的画像,认出那是他爹。
    他娘抽泣着说:“子阙,子阙,你真的这么恶心我?我是女人啊,你要这样侮辱我吗?”
    而他爹看向他娘,满是恨意地冷笑:“我侮辱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却给我下迷/药,难道不是你自取其辱?!你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林惜,我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被你……我就觉得我浑身每一处都将流出肮脏的臭水!我现在恨不得立马就去死!”
    林知嘴唇颤动了两下,不敢置信,又惊疑不定。
    这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画面?
    他娘委屈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是女人,损了名节吃亏的全都是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他爹吼道:“好义正辞严啊!林惜,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厌恶林家的一切么?就是因为你们以自身为女人作为挡箭牌,理所当然地做着违反伦常的龌蹉事!你母亲是,你亦然!你们林家,每一个人都不正常,就是一个疯子窟!”
    “你在说什么啊……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子阙,我从小就喜欢你,绝不会让你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总之你要了我,就必须留在林家,跟我成亲,哪里都不准去。否则,我娘是不会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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