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的嘴巴张开,半天合不拢,“你们,你们见到了霍师傅?”
    邓瞳说:“是啊,他不是每天晚上都在你们公墓值夜班嘛。”
    黄坤也说:“还是你们把他给返聘回来的。”
    “你们知道霍师傅是什么人吗?”工作人员问。
    “知道啊,他就是公墓晚上守夜的啊,”邓瞳随口就说,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对着黄坤问,“霍师傅昨天晚上告诉我们他是干什么的?”
    “守夜的,”黄坤回忆,“给蛙神放灯的。”
    邓瞳把脸转向工作人员,“我没说错吧?”
    “没有说错,”工作人员的头顶在冒汗,“他没有告诉你们,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说了,”邓瞳马上回答,“在宜昌的殡仪馆做事,退休后被你们返聘回来了。”
    “那你们还是不知道他在火葬场是做什么的,对不对?”工作人员说话更加急切了。
    “火葬场么,不就是门房啊,值夜啊,烧尸工啊,还能有什么?”邓瞳轻松的说。
    “他是晚上在火葬场招魂的,守夜只是一个表面的职务,”工作人员又问,“你们知道这种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我们返聘?”
    黄坤和邓瞳两人同时摇头。
    工作人员不说话了,拉着两人就往外走,走到公墓的正中央,一个露天的骨灰坛子放在地面上,坛子不大,没有封口,盖子是虚掩的,盖子下方,骨灰上插了一个灵牌。灵牌只冒出来一截,上面很清楚用火炙了一个“霍”字。
    “现在你们知道他这种人返聘,是什么情况了吧,”工作人员说,“霍师傅这种招魂的人,只有死了才算是退休。”
    “我操!”邓瞳和黄坤两人顿时毛骨悚然,心里发炸。
    黄坤对着工作人员说:“霍师傅昨晚跟我们说起过什么黄鼠狼和青蛙同墓的事情。。。。。”
    “这事是真的。”工作人员说。
    “迁坟之后,有几个尸体闹鬼。。。。。。”
    “也是真的。”工作人员继续肯定。
    “他每个月农历十五要给蛙神放灯。。。。。。”
    “刚才说过了,”工作人员说,“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把他从宜昌的火葬场请过来。”
    “怎么请过来的?”黄坤犹豫着问。
    工作人员说:“把他的骨灰坛子搬过来,就算是给我们公墓守夜了。”
    “至少霍师傅对我们没有恶意。”黄坤虽然这么说,却后怕的厉害。
    “我们这个公墓从开始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安静过。”工作人员说,“所以民政局里面有个懂行的人,专门请的霍师傅灵位过来的。我们公墓到了晚上,从来就没有人。”
    邓瞳和黄坤立即又跑回了管理处的办公室,两人又仔细的看了看墙上公示栏和房间里值班表的名册。
    现在他们看得很明白了,上面的每一个名字和照片上,都画了一个符咒,并且用毛笔画了圆圈给框了起来。
    黄坤又来到放墓碑的那个房间,然后指着王飞的墓碑说:“我们是来找这个人的,霍师傅明明告诉我们,有几个尸体闹鬼。这就是其中一个。”
    “我带你去看这个王飞在那里。”工作人员带着黄坤和邓瞳来到了放墓碑的那个房间,里面有几个冰柜。邓瞳笑着对黄坤说:“原来你昨晚说有嗡嗡的声音,就这几个冰柜压缩机的声音。”
    黄坤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他大致明白了这个冰柜是做什么的。
    工作人员走到了左边第二个冰柜,然后把冰柜给打开了,“你们自己来看。”
    黄坤慢慢的走到了冰柜的旁边,看到了里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尸体,紧闭着眼睛,身体僵硬,浑身白霜,躺在里面。
    “这些尸体,”工作人员说,“都是当年迁坟没有家属来认领,埋也埋不下去的死人。”
    黄坤仔细的看着冰箱里的这个少年王飞,一只手横在胸口,捏着拳头,手指痉挛,大拇指缩在拳头里。由于已经冰冻了有年头了,皮肤的颜色开始变色,嘴唇也张开了一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瘆得慌。
    “如果这些人的家属还联系不上,”工作人员说,“我们就统一火葬后,放在骨灰存放处了。”
    “还有多少时间?”黄坤问工作人员。
    “下个月。”工作人员回答。
    这边黄坤还在问工作人员, 邓瞳却忍不住把手伸向了王飞的尸体,去触碰尸体的脸庞,嘴里还在说:“明明冰冻在这里了,怎么可能还能去纠缠什么人。”
    “这个小孩死前许了一门冥婚。”黄坤对工作人员说。突然听到邓瞳在背后大喊起来,两人回头一看,邓瞳的手腕被尸体紧紧握着,正在拼命用手去把尸体的手指给掰开。
    工作人员连忙大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要出事!”
    黄坤却看着尸体手上的一个东西,大拇指一个绿色的翡翠扳指,和陈秋凌手上的扳指差不多。
    邓瞳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尸体的手指给掰开,然后狠狠的把冰柜的门给阖上。对着黄坤气喘吁吁,“你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黄坤说,“他大拇指上有翡翠扳指。”
    邓瞳对黄坤说:“陈秋凌手上戴的扳指,就是他们结婚的信物,可惜这个娘们贪财,舍不得把扳指给取下来,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了。可是这个王飞后来迁坟,其他的家属都来安排新的墓地,这个王飞的家人没人管,他就只能去找陈秋凌。”
    黄坤终于懂了,“这家伙不能入土为安,又没有亲人,原来缠着陈秋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陈秋凌以家属的身份来把他给送进公墓。”
    两人对着工作人员说:“这个小孩的尸体我们帮他送进公墓吧。”
    “哦,好的。”工作人员说,“安排墓地的费用,政策上有优惠,就免了,你们把尸体的冷冻费用给结了就行。”
    “多少钱?”
    工作人员拿出计算机,算了算,“不贵,四千块。”
    黄坤立即就尴尬起来,他身上没有这么多钱。邓瞳看了看黄坤,“让陈秋凌给钱不就得了,反正这事,陈秋凌得过来。”
    黄坤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和邓瞳两人回了学校,找到了陈秋凌。把情况给说了,然后要陈秋凌把手上的扳指给取下来。
    陈秋凌激动的说:“如果能取下来,早就取了。”黄坤这才看到,那个扳指已经卡在了陈秋凌的食指上。邓瞳说:“这事好办,明天给你死老公迁坟,入土的时候,你把扳指给砸了就行了。”
    “这样可以吗?”陈秋丽谨慎的问邓瞳。
    邓瞳说:“我师父教了我不少东西了,还是懂一些的。”
    可是陈秋凌也没钱,好在有策策,黄坤和陈秋凌去找策策,策策答应给钱,但是帐要算在黄坤的头上。陈秋凌红着脸,对策策说:“这个你太过分了,这钱本来就应该我来给。”
    策策也不反驳,就看着黄坤,“你看着办?”
    黄坤为了面子,也就咬着牙答应了。陈秋凌感激的很,轻声对黄坤说:“用不着这样,策策跟你开玩笑的。”
    黄坤觉得自己已经应承了,就不愿意反悔,老老实实给策策打了借条。
    邓瞳在旁边冷言冷语,“你泡妞也真舍得下血本啊。”
    陈秋凌听了脸色很难看,把黄坤手上的欠条拿过来给撕了。四个人,除了邓瞳置身事外,三人都尴尬。
    第二天大家出发去归州,到了公墓管理处。公墓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放着冰柜的房间。大家还走在路上,突然陈秋凌头发鬓角耸立,身体战栗,对着邓瞳说:“他知道我来了。”
    然后陈秋凌的脑袋就不停的晃动,头发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抓住,上下左右的拉扯。陈秋凌倒是不怎么惊慌,只是默默承受,不喊也不叫,看得黄坤心疼,看来陈秋凌每次被小鬼丈夫缠住,都是这种状况,她已经习惯了。
    黄坤对着空气大骂:“都来给你迁坟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这时候,公墓的管理员跑过来说:“不好意思,停电了,等会再迁坟。”
    邓瞳马上对着工作人员问:“你们这里是不是经常停电?”
    “也不算多。”工作人员回答,“几个月才停一次。”
    四个人连忙跑到冰柜旁边,果然看见冰柜安静的很。工作人员立即去找了一个电工过来,电工把保险丝给换了,冰柜开始制冷的时候。陈秋凌开始恢复正常。
    “原来是这样,”邓瞳分析说,“冰柜一停电,这小子就来纠缠你。他害怕身体腐烂在冰柜里。”
    策策把费用交给了公墓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立即安排火葬场火葬。火葬场距离公墓不远,四人跟着去了,在陈秋凌死老公即将送进焚尸炉之前,邓瞳示意陈秋凌把手放在尸体旁边的金属担架上。
    陈秋凌照做了,邓瞳用一个小砖头,把她食指上的扳指给砸碎。陈秋凌疼的哭起来,黄坤这才看到,她食指的皮肤已经和扳指连在了一起,扳指虽然破裂,却不脱落。怪不得陈秋凌取不下来这个扳指。
    策策看着两个大男人,“现在该怎么办?”
    黄坤学的是诡道算术,遇到这种情况,当真是束手无策。邓瞳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把小孩尸体的手指也拿起来,用砖头给砸碎了。陈秋凌死老公的扳指脱落,她手上的扳指也随即掉落。
    邓瞳砸扳指的动作干净利落,策策忍不住说:“你偷偷学了不少本事了啊。”
    邓瞳鼻子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手里把扳指的碎片给收拾好,放在了尸体的旁边。然后看着尸体被焚尸工推进了炉子。
    火化了之后,四人把骨灰盒放进了公墓里的一个小墓穴里。然后重新立了墓碑。四人尽人事,又给这个小孩的尸体烧纸。
    陈秋凌边烧纸边叹气,“他家里这么有钱,也不回来替他迁坟。”
    “这你就不懂了,”邓瞳大喇喇的说,“这小孩是夭折,当年就只埋在乱坟岗的,家里的大人就不会再管了。看样子他们家搬迁之后,也就不愿意在回来了。”
    “所以这个小孩就讹上了你。”黄坤看着陈秋凌说,“一停电,就找你闹腾。”
    四个年轻人唏嘘一会,也就走了。纠缠了陈秋凌这么长时间的包袱,终于给卸下。虽然陈秋凌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嘴角和眉眼已经看得出来很放松了。
    四人回到了学校,邓瞳对着陈秋凌说:“以后不要再弹古琴了,也不需要了。”
    “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陈秋凌问邓瞳。
    “是啊。”邓瞳说,“是不是每次那个小鬼过来,跟你捣乱,你就只能弹琴,才能安抚他。”
    陈秋凌点头,黄坤这才明白了陈秋凌的苦衷。策策把陈秋凌弄到陈策轩里弹古琴,并不是为了营造什么小资氛围,而是想借助人气给陈秋凌壮胆。
    邓瞳做了这么一件事情,认为功劳都是自己的,于是对策策说:“什么时候,把刘局长请出来吃顿饭,你是他女儿,帮我引荐引荐。”
    策策说:“可以,你选个时间吧。”
    邓瞳本以为策策会拒绝,或者给他出难题,没想到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没想到策策继续说:“我和你合伙,在学校旁边开个药店,我前几天转悠了一下,只有两家小诊所,没有好点的药店。你看我帮你都考察好了。”
    邓瞳向着策策拱手,“你这种人不发财都难,可惜是个女的。”
    “你也别瞧不起人,”策策告诉邓瞳,“我手上能周转的资金,不见得比你少。”
    邓瞳来了精神,两人就开始聊起生意经,黄坤和陈秋凌听得无聊,相互也没有什么话题。
    隔了很久,黄坤才说:“你冥婚的事情解决了。“
    “恩,”陈秋凌说,“总算是解决了。”
    “那我以后能约你出来吗?”黄坤鼓起勇气,终于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再说吧。”陈秋凌回答,“看你也挺忙的。”
    陈秋凌说起了忙,黄坤突然想起来,自己和邓瞳还有事情没解决。于是拉着邓瞳,邓瞳正在和策策商量怎么开药店。懒得理会黄坤。
    黄坤大声说:“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啊,那个供奉蛙声的人,还没有找到。”
    “管这么多干嘛,”邓瞳头也不回,“师父回来了,让他们去找。”
    “那好,”黄坤说,“我走了,你也别跟着我。”说完就要走。
    邓瞳这才妥协,毕竟做生意挣钱也要有命在,草草跟策策交代了两句,追着黄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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