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却是对视一眼,意味不明笑了声,哼,看来还真让他们猜对了。
    陶仵作来的正是时候,刚好把上面这段话听在耳里,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身后的两个衙役低咳一声,“范里正,我们把丑姑抬回来了。”
    范里正本来一直也没说话,这事着实犯难,他怎么开口都是个错,干脆不开口。
    听到这,赶紧起身。
    陶仵作不喜打交道的事,让衙役应付商议丑姑身后事的事,他则是去了焦家。
    不过,他只是站在门口,透过篱笆往里面瞧瞧,一眼就看到正在鸡笼旁叠元宝的婉娘,他赶紧偏开头,低咳一声。
    婉娘听到动静抬眼,赶紧起身,“陶先生。”
    “焦夫人,丑姑已经抬回来了,昀哥儿柏哥儿呢?柏哥儿的病怎么样了?”陶仵作本来想把柏哥儿给先带回丑姑家,再商讨对策,大不了他每个月给哪些铜板,算是先养着,之后想办法。
    一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
    婉娘:“一直吃着药,只是……情况还跟之前差不多。”婉娘没开门,隔着篱笆想了想,瞧见隔壁没人,压低声音,“陶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成吗?”
    陶仵作不擅长应付妇人,刚想喊焦昀出来,就听到这句,他啊了声,随后赶紧应了:“自然没问题,焦夫人可是有何难处?”
    婉娘回头看了眼:“是这样的,明个儿就是丑姑头七,过后就要下葬,可陶先生也知晓,大家情况都不太好,所以我想着,拿出五两银子买个便宜的棺材。只是又不想让人知晓这是我买的,毕竟我家就剩我和昀哥儿,怕被有心人惦记,所以……能不能说是衙门给买的?”
    婉娘一直没抬头,所以没看到陶仵作听到时那一瞬间的怔愣和诧异,甚至没忍住视线落在婉娘侧身垂首的侧脸上,秀美静好,让他莫名觉得面前这人仿佛周身都带着一层金光。
    他原本以为婉娘是要说柏哥儿的去留,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提,还提出要给丑姑买棺材,毕竟他们根本没关系,能做到这点,着实难得。
    可想到这是焦秀生的妹子,焦老秀才的女儿,似乎……又那么合情合理,毕竟他们都是仁义又心善的人。
    婉娘一直没听到回答还以为陶仵作不答应,“要是不妥当,那就当……”
    “不必。”陶仵作回神,赶紧应声,随后顿了顿,解释道:“咳,是这样的,焦夫人不必这般麻烦,我们县衙已经出资给丑姑买了一副棺材。”
    “啊?”婉娘一愣,如今县衙还给横死的买棺材?
    大概太过惊讶,她忍不住抬起头,刚好对上陶仵作看过来的目光,赶紧移开视线。
    陶仵作看出婉娘的疑惑,面色有一瞬染上不自然,刚好那两个衙役也走过来,远远瞧见陶仵作喊了声。
    陶仵作挥手,两人过来,因为最近陶仵作时常来看柏哥儿,所以他们倒是没多想,“又来看柏哥儿?那小孩恢复没?”
    陶仵作摇头,“还没。”
    一个衙役叹息一声,“可惜了。对了陶先生,棺材估计快抬过来了,我们去看一下吧,给马夫指指路。”
    陶仵作应了声,回头刚想告辞,另外一个衙役忍不住感慨一声,“陶先生,要我说,你随便买个普通的棺材就行,哪有一出手就是十两买个那么好的棺材,衙门里一群人都羡慕哭了。我们月薪也才一两啊。”
    都快顶他们一年到手的银钱。
    陶仵作:“这不一样,那丑姑……挺让人同情的。”几乎是无妄之灾。
    其实陶仵作也不是谁都救,只是刚好这事赶上,加上那柏哥儿着实可怜。
    他主动掏银钱买棺材,一则是因为丑姑家已经没人,只剩一个孩子,还呆呆傻傻的;二则,也是让松郡村的人知晓衙门重视丑姑,日后留柏哥儿在松郡村,至少不会亏待。
    婉娘诧异不已,“一个月才一两吗?”她不知衙门这些人一个月拿到手的钱,可如果真的只是一月一两,那这一年陶仵作岂不是要勒紧肚子?“那还是……”
    陶仵作知晓她想说什么,出声道:“无妨,十两我还是拿得出的。”
    大概平日在衙门闹腾惯,一听这话,两个衙役嬉笑一声,“小娘子,你这就不必担心,要是我们这些人拿不出,陶先生自然不怕,他可是京城来的贵人,光是陶家这两年往陶先生这边寄来的银钱就够他买好几栋宅子,更不要说他爹和我们家大人当年是同窗如今更是同僚,陶家最不缺的就是……”
    “该办差了。”陶仵作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快把他老底都给掀了。
    陶仵作朝婉娘作揖,赶紧拉着两个衙役走人:真是……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两个家伙。
    两个衙役大概知晓陶仵作好相处,平日这样惯了,很快也拱手跟着走了。
    婉娘这才松口气,不会吃不上饭就好。
    那怪不得陶先生平时动不动就给昀哥儿买点心,她一直还当衙门给的银钱高,没想到……不过,陶先生为何会来他们昌阳县当差?
    婉娘也没继续多想,先是去看了一番焦昀。
    焦昀听到陶仵作过来了,以往他就去了,可如今身边有个柏哥儿,他怕柏哥儿跟过去,万一听到陶仵作谈论丑姑尸体什么的,只能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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