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道:“刚才,程将军说有个人要见我的,你请他进来吧。”
    玄海有些恼了,“唉,纾儿,那什么人呐,不见也罢,你好好睡一觉——”
    “大哥,你没听到谢将军怎么说的吗,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要求面见我,肯定不是闹着玩。”
    “可是——”
    “大哥放心,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玄海摇摇头,只好嘱咐一句:“记住:长话短说。”便出去请人了。
    蓝真其实一直就待在门口,在回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等候着。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他——那位白衣翩翩清逸如月的公子。
    自从那日一别之后,他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那盈盈柔雅的浅笑,温文洒脱的举止,甚至在梦里也会出现。
    但是,蓝真实在没有料到会在此时再见到他,更没想到他会成了这副样子——双目紧闭,羽睫低垂,无知无觉地躺在别人怀里。那一刻,他多么害怕生命会从那具躯体里抽离……
    当他见到他们进入丞相的房间,心里猛的一跳,难道,他就是——
    正在胡思乱想间,玄海已经来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一下便将他将他认出来,“蓝真,原来是你!”
    “正是在下!”蓝真抬头,一鞠躬:“大师有礼!”
    玄海拱手笑道:“想不到是你。绕了一大圈子,原来你所谓上京找的人,就是贺相。幸好你碰上谢将军,否则千里迢迢到京城要扑了个空了!”
    蓝真道:“世途险恶,谁都不敢以真名示人,这也是没办法之事。”
    玄海笑了,“好了好了,贺相在等着先生呢,不过他身体不好,先生就不要谈太久了,”
    “多谢大师!”
    蓝真走进房间,看到贺纾靠在床边。忙向前施礼:“在下蓝真,叩见丞相!”
    “蓝兄,是你!”贺纾急忙撑起身子,显得非常意外。
    蓝真看着他,贺纾的脸色似乎正常了一些,虽然还是苍白如雪,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蒙着灰色,只是一双秋水明眸早已失去了当日晶莹的明光,显得沉寂如死。
    不由得靠近一步,脱口而出:“你很难受,是吗?”
    贺纾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觉得颇为意外,却又感受到蓝真话里强烈而真挚的关切,于是淡淡一笑,“没事的,小病而已。”
    蓝真自己倒赫颜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贺纾又问道:“蓝兄,你说受人所托,到底那人是谁?”
    蓝真忙道:“是宁王赵羽。”
    ☆、第六七章 悲绝而喜 (1624字)
    贺纾又问道:“蓝兄,你说受人所托,到底那人是谁?”
    蓝真忙道:“是宁王赵羽。”
    贺纾一下浑身冻结,大睁着双眼瞪视着蓝真,颤声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蓝真懵了,“我没有开玩笑!真的是宁王让我来找贺相,难道你不是贺纾丞相吗?”
    贺纾按住狂跳的心,费劲地喘息着。
    蓝真急了,走到床前,担心地道:“你怎么了?我去喊人——”
    “不,”贺纾微微抬手,勉强吸了口气,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不可能,宁王已经死了。”
    这下轮到蓝真震惊了,“宁王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我们快到河州地界才分的手,不过半月前的事。”
    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这是他的亲笔信。”
    贺纾接过,信封上那遒劲不羁的“繁衣亲启”四字扑入眼帘,贺纾手抖个不停,信拿不稳掉了下去。
    蓝真帮他捡起来,小心地拆开,放到贺纾面前。
    不过寥寥数语,贺纾眼前金星乱跳,半天才看清楚,然后泪水模糊了眼睛。
    “蓝兄,你说半月前是在何处见到宁王的?”
    蓝真道:“就半个月前,连江边,天都山脚。我见到宁王和一个叫王瑾的副将,要翻越天都山会宋境。我便与他们一路同行。下山后,宁王让我将此信交给贺相。宁王说,贺相是他在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贺纾久久无语,大颗的泪水滑落,半晌,喃喃道:“他没死……他没死……这是真的……”
    大悲之后大喜,是在太出人意料,贺纾觉不是真实的,担心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悲剧还在。
    蓝真安慰道:“王爷吉人天相,贺相这回该放心了。我想王爷很快就能跟您团聚。”
    贺纾紧紧握住蓝真的手,“蓝兄,我不知该如何谢你。”
    “贺相不必客气,能完成宁王的重托,我就安心了。”见贺纾苍白憔悴的样子,心疼道:“现在你可以放宽心,好好休息了。”
    贺纾此刻似乎整个人漂浮在云端,近日来,不眠不休,无时无刻承受着锥心之痛,确实心力交瘁。倒回床上,阖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纷繁杂乱的影响走马灯似的回旋晃动。
    迷迷糊糊中,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刚毅的脸上勾起优雅的笑,温柔唤道:“繁衣…。。繁衣……”
    “鸿渐……鸿渐……”贺纾急切地喊,“别再离开我了,鸿渐,我受不了再一次失去你——”伸出双手拼命向前挥动,想要抓住眼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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