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和陈蛮也在外面守着,陈蛮这还是第一次到皇宫里来。自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肯定知道了自家大人的事。听了哥哥说之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伺候了一年多的大人,竟然是女子?
    而且,还有了皇上的孩子。
    陈蛮很久才镇定下来,回头就看到哥哥脸色不好看。
    陈昭当时以为朱明炽要杀她,才冒死扑她,后来才听弟弟说,陛下是想废赵大人的手,不是想杀她,他当时是误会了。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不重要了,赵长宁的孩子才是关键。如果不是他那一扑,赵长宁也不会……
    “你刚才太激动了。”陈蛮突然说。
    陈昭回头看弟弟。
    陈蛮已经转过了头说:“你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对她有别的心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愿意为她去死,但没有那种心思。现在我想问你哥哥,”他轻轻说,“你对大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陈昭不想说话,也没有理会陈蛮。
    陈蛮却说:“我什么也不劝你,因为你什么都明白的。现在我要找人去通知赵家一声,你好好冷静一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你恐怕会被他猜忌。不过我觉得,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他说完就走了,他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亲弟弟,很快就找到了人去赵家送信给赵长淮。
    在他走之后,陈昭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天际,嘴角竟露出一丝苦笑。
    就连陈蛮都看出来了,朱明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是这时候赵长宁的事走不开,所以他说也没说罢了。
    他怎么会不清楚呢,朱明炽怎么对魏颐的,怎么对陈蛮的,甚至是对章若瑾,他历历在目。
    不过是……情难自禁罢了。
    朱明炽纹丝不动地坐在内室外的太师椅上,他怕自己在里面,反倒是影响了太医医治。直到许太医从里面走出来,朱明炽立刻抬头看向他,那眼神竟让老太医都抖了一下,他酝酿了一下,拱手道:“拼尽微臣与太医院的医术,总算是保住了赵大人的胎,母子无虞,陛下尽可安心了!”
    他这话说完,很明显地感觉陛下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她没事就好!”但随后陛下又眉头微皱:“那她的手呢?”
    赵长宁右手的伤势甚重,箭穿透手背,许太医叹了口气:“大人的手日后会不会受影响,微臣不敢保证。只能等大人好了看看了……不过这样的情况,多半是不妙的。”
    朱明炽又沉默很久,才说:“朕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让许太医退下去开药。
    “陛下,”门外有人说,“有谋逆之意的大臣,已尽数控制在皇极殿中,乱臣贼子已经收押牢狱。您看……”
    “退下。”朱明炽道,“谁再过来打扰朕,杖责!”
    外面没人敢再说话。
    他走进内室,让两个伺候的宫女也退下了,他在龙榻旁边坐下来。长宁还躺在龙榻上,因为失血嘴唇苍白。头发散开,手上缠着纱布。
    为什么还没有醒呢?是不是因为不想见他?
    朱明炽坐在床沿,把她受伤的那只手捧在掌心里,她的手这么小,他捧着还绰绰有余呢。他静静地看着,想着她说的那些话。原来……那些不是她在演戏,她是一直真的想帮他的,而且一直都在慢慢的,喜欢上他。
    其实他要的真的不多,只需要她有一点喜欢他,就够了。
    他半跪下来,缓缓地沙哑地说:“朕最生气的时候,想过折了你的翅膀,将你囚禁深宫。朕心里的暴戾,甚至到现在都还有。朕已经打算好了,你跟朱明熙一起谋反,朕将他千刀万剐,将你囚禁起来。所以朕……毫不犹豫地射穿了你的手。“
    朕最后决定,折去你的羽翼。
    但原来,你不是来篡位的,你是来保护朕的。
    朕愧疚难安,朕怕,怕这一箭,射穿了你对朕好不容易有的那一点爱意。
    朕,自此后尽属于你。
    朱明炽没有看到,长宁的眼睫微微地动了动。
    他继续说:“朕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中宫无皇后,那因为你与朕,早就在那一夜成亲了。”他笑了一笑,“蜡烛的颜色,若没有朕的命令,宫人怎么敢说换就换。当真是朕说什么,你就信了。你就是朕唯一的皇后。”
    他无比珍惜地轻吻她的手,轻声说:“朕已经知道错了,朕不该怀疑你,不该伤你。你能不能……”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能不能继续爱朕?”
    那个吻,轻得怕弄疼了她,又重得像是承诺。
    已经醒来的长宁,听完了他的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有说过……我以前爱你吗?”
    从隔扇里,争先恐后涌入的团团阳光中,这个人抬起头,他的笑容既复杂又坚毅。衮冕龙袍,高大的身体半跪着。耀眼得要发光了。
    “你都听到了?”他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长宁看到阳光镶嵌在他的身上,好像她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她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是在一个梦境里,一个登高的梦境里。金光笼罩他的全身,一如现在。
    “如果……我觉得我不是很同意,你会怎么样?”她淡淡地问。
    朱明炽就道:“我会等到你同意为止,但你不能离开朕。”
    她的手按在腹部,想起刚才害怕失去的恐惧,微微凝神:“它……”
    “它没有事。”朱明炽上了龙榻,将她搂在怀里。
    他的胸膛太热,驱散了早春的寒气。
    赵长宁从昨夜清楚地知道,他是帝王,他应该猜忌别人,应该机关算尽,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计就计。
    如果他真的信了她的话,那他早就死了。她突然反应过来,也许在那个梦境里,他就是信了她的话的。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骗你?”长宁侧头问他。
    朱明炽沉默,他是在想应该怎么告诉她,斟酌了一下词句,问她:“你还记得禁卫军的令牌吗?”
    长宁自然记得,说起这个东西她就生气。
    她勉强地用未受伤的手在衣裳里掏了一会儿,然后勾着红线掏出腰牌,递给他:“还你。”
    朱明炽看她竟将这玉牌穿了红绳儿放在身上,笑着将她的手连同腰牌一起握紧:“你拿着,这个东西朕送给你。”
    “朕当时,先知道了周承礼的两个计划,料到了他想骗我前往边关。只要他们一入主紫禁城,掌握周边兵权,朕就奈何不了他们。”朱明炽看向她,“当时陈昭说你极有可能叛变,朕还没有信。直到……朕发现这个腰牌从你身上消失了,接下来无论哪次见到你,你身上都没有这个东西,再然后,朕知道了你背着朕喝避子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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