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回去收拾东西,包袱一卷,欢天喜地地逃了。
    而现在,他再次跑向那个密室。
    这里没有阳光,走了一会,游孟哲又有点畏寒,气喘吁吁的只觉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跌跌撞撞进了密室,在地上一摔,夜明珠当啷啷地滚向密室中央。
    游孟哲勉力起身抬头,密室中环着七尊石像,其中一个就是通往山下的机关,一边摸机关,忽然间听到人声。
    “从这里……”
    “杀出去……”
    “堵住……”
    游孟哲马上警觉抬头,大声道:“谁?!”
    “谁……谁……谁……”回声在空旷的密室中碰撞。
    背后暗门处一声闷响,听的出是拳头撞上墙壁,游孟哲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暗门,又是接连几声,像手掌拍墙,那声音只听得游孟哲不住肉痛,脸上阵阵抽搐。
    墙后传来声音:“啊……啊……”
    游孟哲心里一抽,大吼道:“爹!”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张远山又开始嘶吼,墙后还有其他人的声音,纷纷喊道:“快开门!”
    “有暗道!”
    “从这里杀上山去,咱们就赢了!”
    游孟哲心中一凛,张远山还带着人!带了多少人?正要开机关的手停住,迟疑不决,把门打开的话,不就把魔教的敌人放进来了?万一他们冲上山去,游孤天没提防,又该怎么办?
    他急切地想与张远山相会,然而自己的身份是魔教少主,少主成了内应,把人放上山去,这么做算什么?
    游孤天这么对他……按理说游孟哲该明哲保身,该走就走,但十六年来,好歹是游孤天把他养大,还是他生父,这么一来他就站在了整个魔教的对立面,成了叛徒。
    游孟哲一时间脑海中彻底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这机关扳下去也是错,不扳也是错,生平从未有过这么难以抉择的时候。
    “啊……啊……”四周静了下来,张远山的声音带着点茫然与焦虑。
    迟早要对不起一边,游孟哲必须下决定,他从那声音里听出了自己生命里缺失的一份,哑巴的声线仿佛带着温情,填满了他心里的一块很久没有人触及的空白。
    于是他扳下了机关。
    轰隆声响,石门落下尘土,由中间至两边缓缓打开,暗道后传来震天响的胜利欢呼,游孟哲转过头,在夜明珠黯淡的光线中注视着那道缝隙逐渐变大。
    随着石门缓缓打开,暗道里火把的光芒犹如一道金光,随着石门的缝隙缓缓扩大而照了出来,映在游孟哲充满憧憬的脸上。
    嘎吱一声,石门卡住了。
    28、角木蛟
    游孟哲:“……”
    张远山:“……”
    游孟哲扑到暗室门前大声道:“爹!”
    那狭缝仅供一只手臂通过,暗道内站了许多人,火把的光映了出来,议论纷纷,张远山不再出声,把手伸出来,却抓了个空。
    一名炮灰脸彪形大汉叫嚣道:“怎么回事!别装神弄鬼!小心爷爷砍了你!”
    张远山眉目间现出忿意,转身就是一掌,将那大汉打得鲜血狂喷直飞出去。
    刹那周遭骇得噤声。
    游孟哲转身去扳那机关,确实卡住了,怎么扳都扳不动,被连着日了整整一个月,本来就疲劳乏力,一使劲登时全身冷得发抖,呼哧呼哧直喘,倚在机关旁,嘴唇微微颤动,不住哆嗦。
    张远山焦急地拍了拍门侧,叫了几声,示意他别折腾了,快过来。
    游孟哲汗水浸湿了外袍,跌跌撞撞地过来,张远山明亮的眸子里充满焦急神色,手臂缩回门后,隔着门急促地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你怎么了?
    游孟哲摆手道:“有点虚,不碍事。”
    张远山的手伸出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眉毛拧成个结,又打了个手语,意思是:“你回去,这里别管了。”
    游孟哲道:“不行!等我一会,我去想办法。”说着跑回去雕塑下,把夜明珠放在机关旁照里头的那条缝,缝里一切如常,也没什么东西卡着。
    不对啊,怎么回事?游孟哲把那机关翻来覆去地扳,打不开,也关不上。
    “我试试看别的。”游孟哲回头道:“你们等等。”
    门后满暗道的人不作声,数双眼睛在狭缝里从上到下排布,看游孟哲捣鼓。
    游孟哲去试另外一个开关,扳开时轰隆隆地一阵响,与狭缝相对的另一个暗门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小台子,台子上摆着一个玉瓮,马上有人在后面大喊道:“宝物!”
    “是什么宝物!”
    游孟哲呆住了,石门隆隆打开,里头的台子边上,居然还坐着个男人。
    那男人一现身,刹那鸦雀无声。
    “爹?!”游孟哲失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游孤天坐在台子旁,吊儿郎当地晃着脚,勾了勾嘴角,调侃道:“来陪你娘说说话儿。”
    游孟哲上前一步,台中玉瓮冰雪晶莹,游孤天一手按在瓮盖上,说:“你来了这地方好几次,怎就不知道你娘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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