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眨了眨眼睛,点漆般的眸子左右转了转,问他:“破了吗?”
    霍成低低“嗯”了一声,拇指在她伤口附近轻轻摩挲,眸色微沉,“怎么回事?”
    阮蓁便轻描淡写地将方才的情形了出来。
    霍成闻言倒也没说什么,沉沉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旋即踅身带着她出了花林,往庆熙宫偏殿去了。
    庆熙宫的宫人都认识霍成,也知道跟在他身后的美貌少女便是与他定有婚约的宣平侯府嫡姑娘阮蓁,是以见到两人走在一处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宫人依照吩咐取来药膏,本想伺候着阮蓁搽药,却见面前一袭玄色云锦直裰的武安侯朝她摊开了手掌,示意她把药交给他,一边吩咐她退下。
    直到退出殿外宫人还在想方才见到的场景,就连在光熙皇帝面前都冷着一张脸的年轻侯爷在宣平侯府那位姑娘面前却是有如冰消雪融。他低着头跟她说话的模样真真儿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就连眼神都是暖的。
    殿门被退出去的宫人轻手轻脚地带上,发出一声沉重缓慢的吱呀声。
    阮蓁抬眼看着面前神情专注地给自己搽药的人,卷翘的睫毛眨了眨,忍不住抿着唇浅浅笑开。
    霍成放下手中的药膏,低头亲了亲她扬起的嘴角,慢慢覆上她的唇轻轻啄吻,由浅及深地吻她。
    好一会儿,他才退了出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的唇瓣,这才放开她。
    阮蓁嗔了他一眼,将他往后推了推,转身照了照面前的铜镜,发觉即便是搽了药,那伤口依旧有些打眼,她忍不住有些发愁,托腮拧着眉尖儿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遮一遮这痕迹。
    其实这痕迹本身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不过一道浅浅痕迹罢了,用了上好的舒痕膏搽一搽一觉醒来便看不出什么了。只是待会儿她还要参加霍太后的寿宴,额头上顶着这么一道痕迹岂不是影响仪容?
    少顷,她眸子一亮,回身看着霍成,与他商量道:“大哥哥去殿外寻个宫人帮我要一盒妆粉好不好?”
    霍成道:“要这个做什么?”
    阮蓁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指尖按了按伤口周围,嘟着嘴道:“一会儿太后娘娘的寿宴就要开宴了,我顶着这道红痕去多不好……”
    霍成微微颔首,踅身出了殿门,足足过了一刻多钟才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的却不是粉盒,而是一条八宝琉璃坠红玉髓眉心坠。
    不必往伤口上扑粉,阮蓁自然是再乐意不过,接过他手上的眉心坠戴上,照了照镜子,坠子下端垂着的红玉髓正正好遮住了她额头上的那道红痕,真是再合适不过。
    她心情大好,旋身朝霍成眨了眨眼睛,道:“好看吗?”
    怎么能不看好?额间的琉璃映着她流光溢彩的眸子实在摄人心魂,让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呼吸一紧,逼近一步将她抱坐在妆台上,一低头吻住了她因错愕而微微开启的唇。
    这一吻不似方才的缱绻悱恻,而是带着掠夺和侵略,仿若是饥饿了许久的猛兽扑住了观望已久的猎物,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吻到动情处,他的手从她的衣摆处探了进去,隔着薄薄的肚兜覆在她的小桃儿上,轻轻揉捏……
    阮蓁嘴中忍不住溢出一声嘤咛,霍成眸色更加火热,却抑制着退出了她的口腔,压着她的唇瓣用力纠缠厮磨,手上揉捏的动作变本加厉,直到她软倒在他怀里,他才低笑一声,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喑哑,缓缓道:“长大了……”
    他的手还在她衣襟里,阮蓁自然知道他话中所指的是什么,红着脸嗔了他一眼。
    还不是都是他的“功劳”……
    霍成弯了弯唇瓣,含住她的耳垂慢斯条理地吮吸噬咬,末了,在她耳边道:“囡囡是不是该嘉奖我?”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霍成的耳内,激得她一阵颤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微张着唇轻轻喘息。
    她如此模样太过诱人,霍成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再次低头吻上她的唇,深入浅出地品尝她口中的甘甜……
    到了开宴的时辰,宫人来寻两人,一推开殿门便透过翩然纷飞的帘帐看到了内殿的场景,少女坐在妆台上被面前的玄衣男子按在怀里肆意缠吻……
    宫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忙不迭背过身去,结结巴巴道:“霍、霍侯爷,阮姑娘,寿宴要开了,太后命奴婢来请二位入席……”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武安侯微带着餍足的喑哑声音在殿内响起,“知道了。”
    宫人轻舒一口气,不敢再回头往殿内看,屏息快步出了殿门。
    依照霍成方才那饥渴异常的吻法,阮蓁的唇瓣自然是又红又肿,好在她临进前殿前遇上了常乐长公主,两人相携着进了前殿,旁人虽觉得阮蓁唇色红的有些异样,但见她是与常乐长公主一同到的,也就并没多想,只以为是她今日所用口脂的原因……
    本就是寻常家宴,没有丝竹歌舞,不多时宴席便散了,旁的人都出宫去了,唯有卢阳伯府和阮府的人还留在庆熙宫,卢阳伯夫人和老太君几人陪着霍太后说话,阮蓁和常乐长公主则在内殿陪着阮骞玩耍。阮骞是阮蓁的小侄儿枇杷的大名,这名字是老太君为他起的,取展翅高飞之意。
    小家伙还有小半年才过两岁生辰,这些日子正蹒跚学步,阮蓁跪坐在罗汉床上接住扑过来的小家伙,贴着他的脸亲昵地蹭了蹭,小家伙便咯咯直笑,小手胡乱挥舞着,一不留神便抓住了阮蓁脖子上的红绳,将她一直挂在脖间的血玉平安扣拽了下来。
    小孩子一旦遇上什么漂亮惹眼的东西定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阮蓁无法,只得任他把血玉平安扣拿在手里玩耍……
    不多时,霍太后身子乏了,卢阳伯夫人陪着她进了内殿,一眼就看到了阮骞手上的血玉平安扣,不由大为吃惊。
    卢阳伯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霍成六岁那年发生的事……
    那年卢阳伯过寿,英国公带着最疼爱的小孙儿一同来了,几个小男孩原本在后院玩耍,没一会儿便听下人说后院打起来了,她和卢阳伯都以为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到的时候却见当时只有六岁的霍成将比他还要大两岁的英国公的孙儿按在地上拼了命似的打,身边的小孩被他的样子吓到,纷纷哭成一片……
    而当时霍成手中拿着的便是现在被阮骞拿在手里把玩的这块血玉平安扣,她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因为当时这块价值不菲的血玉被摔成了两块,后来还是霍太后命宫里的匠人以金镶玉的工艺将其修补好。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后英国公逼着卢阳伯交出霍成任他处置,定国公才命人将霍成接走养在身边……
    而现在,这块被霍成当做命根子一样护着的宝贝竟然出现在了阮蓁手里,可见他对她到底喜欢到了什么地步。
    卢阳伯夫人心中在想什么阮蓁自然不知道,她和将阮骞抱给刘氏,让她们一行人先行出宫,而她则应了常乐长公主的要求陪她在宫中用过了晚膳才出宫。
    临出宫前,霍太后命身边的嬷嬷给了她一个红漆描边缠枝莲纹方盒,说是一些滋养身子的方子,让她好生照顾自己的身子。
    阮蓁从善如流地接过了方盒,向嬷嬷道了谢,回到府里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果真是一摞摞的书和纸笺。阮蓁饶有兴致地一一看过,压在最底的是一本黄褐色的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奇怪的是书封上并未写一个字。
    阮蓁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翻开,越看面色越古怪,双颊也是涨得通红。
    画罗在一旁伺候着,见状关切道:“姑娘?”
    说着探过头想要看这书里写了什么让阮蓁神色如此异常,却见阮蓁猛地合上书,一股脑儿地将书尽数塞回了盒子里,还说不许她们偷偷翻看……
    她这个表现更让画罗好奇,当晚便趁着阮蓁不在偷偷找出了那本书看了看,她的反应却是与阮蓁一般无二。
    原来这书里写着一些宫里燕喜嬷嬷流传下来的方子,大都是些如何保养女子的那处,让那处保持紧致,永富弹性之类的法子……
    太后怎么会给自家姑娘这个东西?画罗想了想,最终觉得可能是嬷嬷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上的,她却不知道隔日霍成也收到了太后送来的东西。
    是个不算小的红漆箱子,里面装着半箱子的避火图,笔者笔法不一,却无一不是香艳靡丽。这些书瞧着都有些年份了,也不知是从藏的那个犄角里临时翻出来的,送来的宫人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神情严肃又恭敬地向他转述霍太后的吩咐:“侯爷,太后吩咐您好好研读这几册书,日后会派上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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