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藏心中也惊讶的很,那猴子居然不同以往所有妖怪,被封住了变化还能抵抗他数十招,确实不同凡响,能打能挡,勉勉强强也能当个他的徒弟,方便每日练拳时有个陪打对象。
    “可以了,贫僧就收你为徒。”
    念及至此,三藏虚晃一招闪了开来,不再有所动作,而那猴子听着他有点不大情愿的语气,更是气得大喊“你这和尚忒不知足!收就收了!把你那破金箍放下!爷爷是不会带的”,两只眼睛却是瞪着那金箍回到三藏手中。
    三藏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道“贫僧从来未有这个意思”,而后将金箍放回袖中,那棒子随着束缚解开,重新回到猴子手中。
    而就当猴子拿住金箍棒的刹那,三藏眼前忽然一花,恍然看到自己满脸惊愕,看着猴子一脸狞笑,举起棒子,将自己砸了个稀巴烂,而后窜上云霄,一个筋斗离开,等到眼前景物再度落实,那猴子不耐烦地举着棒子在他面前晃荡,问道“你傻了吗”。
    三藏沉默了片刻,他回顾了下幻象中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又举起了锡杖。
    “你这和尚是疯魔了吗!为什么要打爷爷!把你的破金箍拿开啊!你砸哪里——!!”
    猴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等到三藏终于停住了手,他一脸肃然地为自己寻找了个好理由:“身为徒弟,你理当主动帮为师牵马背负行李才对,如此散漫,是想要被为师打一顿吗?”
    猴子看了看那金箍,又看了看三藏的胳膊与自己的胳膊,只得忍气吞声,在肚子里先是问候了菩萨,再是问候了三藏全家,主动牵过马和行李,忽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未着寸缕,光秃秃地只剩下满身藤萝杂草。
    “和尚?”
    “你又怎地?”
    “你未发觉你的徒弟,爷爷我光溜溜的吗?”
    猴子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晃达,一边拉扯着身上的杂草,胯/下某物晃来晃去,三藏一脸惨不忍睹,举起了袈裟袖子权作非礼勿视,指使猴子从包袱中扒拉一件他的衣物穿上,再免为其难充当了下师傅的角色,帮那猴子除草擦脸。
    等到藤蔓除灭,脸上耳旁杂草拂落,尘埃落尽,三藏才看到猴子的原本长相,饶是他也下意识地在内心称赞了句。
    这猴子已可被称为妖中绝色,毛绒绒的脸居然未能挡住五官俊美,双瞳精光摄人,眼周暗红妖异,嘴角似笑非笑,而长衫遮住猴毛后,更是显得身材颀长,瘦削精壮,更难得的是自身也生的一番桀骜不驯意气,天下唯我独尊狂傲,神采奕奕,眉目张扬。
    而猴子拉扯着衣服颇不满意,口中还念念叨叨什么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三藏皱着眉问他那在何处,猴子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道自从被压在五指山下后,他的衣物就被金光卷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只猴子。
    三藏也觉得被扒了衣服真是可怜,只得暂时安慰他说佛祖不会贪恋你的衣物,有朝一日见到菩萨,会求他帮我询问询问下落,又想起自己还未曾询问猴子姓名,总不可天天用猴子二字代替,便开口发问,猴子道自己曾有法号孙悟空,三藏又效仿当日法意给他取法号般,给猴子取了个法号孙行者。
    猴子翻来覆去念了多遍,砸着嘴抱怨行者气势不足,他孙悟空三字在天庭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哪妖精天将听此名字敢胆有不服,而他曾经师傅,唤名菩提老祖向来称呼他为悟空,为增进与新师傅之间的感情,他勉勉强强同意三藏唤他悟空。
    三藏被这昵称恶心地加快了步伐,仿佛回到法意一口一个小玄奘小奘奘的时候,连猴子在背后大喊都不愿减慢。
    收了徒弟后,三藏终于能走出这五指山的禁锢,入夜后,猴子也不好好就寝,非要坐在树枝上,在三藏头顶晃悠,也不知何时入眠。三藏不去顾他,早早入睡,第二日早起,拉了猴子陪练,猴子叫苦不迭,大喊爷爷饿得很,最后还是被拖着与三藏练完了一套拳,才扒拉了些果子上路。
    他们所经之处无非山岭树丛,不乏兔子山羊,猴子看着那些野物口水都要流下来,但嘴里叼着的还是甜中带酸的果子,大肆抱怨三藏明明打妖怪如此麻溜,为何还要坚持普通和尚吃素的设定,与他一起烤烤肉岂不愉快!
    三藏选择没有听到猴子的嘀咕,并又往他嘴里塞了个果子。
    傍晚时分,一人一猴正欲就地歇息,忽见路旁唿哨一声,荒山野岭地闯出六个人来,各执长/枪短剑,利刃强弓,大咤一声道:“那和尚!那里走!赶早留下马匹,放下行李,饶你性命过去!”
    这边沉默了几秒,三藏右手挽了个佛号正欲上前:
    “阿弥陀——”
    “师傅,让爷爷教训教训他们可好?”
    猴子的称呼简直乱七八糟,三藏极不乐意地同意下来,又嘱咐一句“别打死了,打晕即可”,对面那六个强盗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一招呼,便冲着猴子杀过来。猴子一乐,右手掏出大棒子,左手勾了勾,
    “来来来,到爷爷这里来。”
    那六个强盗被无趣了一天的猴子玩弄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用从他们自己身上扒出的绳子捆在一起扔到路边,干粮则被猴子借花献佛,孝敬了师傅(“谁他妈说是爷爷抢来的!爷爷是路边捡来的!师傅难道没有看到路边还有人肉吗!徒弟也可以割几块孝敬师傅!”)。为避免那六个强盗醒来后大吵大闹,师徒二人不得不再往前行了段距离,才驻扎过夜。
    待到行了数日,他们终于走出了山岭,随着又爬上山峰。此山峰高耸,悬崖峭壁,迭岭层峦,崖下还有冷冰冰涧子一谷,深不见底,一侧还有瀑布从山悬挂而下,激起万道水花,甚是好看,却是水花飞溅,山路滑溜,难以行走。
    三藏下马而行,手中松松挽着缰绳,猴子走在最前探路,而猝不及防之时,水中忽然钻出一条龙来,推波掀浪,撺出崖山,张了那大口,就抢白马。三藏还未来得及松手,白马被一口吞下,三藏被掀起,甩在了龙头之上,情急之下握住了那两只银白颀长的龙角。
    猴子回头时马已不见了踪影,慌忙抢回自己师傅,还未来得及料理那条龙,对方已是回了个身,继续钻回这深涧中。
    一人一猴被浇的浑身湿透,三藏手中握着半条缰绳,闭了会眼,再睁开时,已是暗含怒意。猴子与他对望一眼,心中乐得难以明说,想道这师傅着道,抢了爷爷的东西,就该打一打!
    作者有话要说:  双刷副本开始
    第7章 降龙
    三藏曾有与法意一道捉过湖底巨蛇,两人在湖旁守住七天六夜,熏焚药草,等得那蛇几日未吃人肉,按捺不住,顶着药草味道,趁着入夜游上岸来。两人假寐,也是一动不动,等到那蛇几乎大半个身子游走在陆地上,蛇牙掺杂着血腥之气,口涎滴落在脸侧时,法意才一跃而起,用了铁爪链勾死命一钉,从嘴而入,铁钩牢牢抓住蛇妖咽喉,撕扯难逃。
    两人武力再高,毕竟是凡人,虽说修得佛家避水咒,但也只能在水下待得片刻,一身武艺丝毫未有发挥之力。
    三藏心有不甘,道日/后再遇水妖,岂不是处处要受控制,落于下风,回到金山寺后便在寺内池塘下,一边口念避水咒,一边练拳舞棍,起初手脚不听使唤,软绵绵地带起一串水泡,后有破水之力,行动灵敏。
    但眼前这个涧子深不可测,一眼望去冷幽幽凉冰冰,要下去捉龙并非易事。三藏看了眼身旁的猴子,忽然有了主意。
    “你可识得水性?下去将那龙赶上岸来,之后交给为师。”
    猴子咧着嘴笑,道:“要将那个畜生赶上来何须下水!看爷爷来给它个金龙入洞!”说罢便寻了块岩石站上去,掏出耳中金箍棒,大喊一声“长长长”,那棒子遽然伸长,破入水中,猴子使出那翻江搅海的神通,把一条陡涧彻底澄清的水,搅得似那九曲黄河泛涨的波。不多时,那条白龙从涧底跃出,骂道:“你是那里来的泼魔,这等欺我!”猴子一乐,将那棒子搅得更欢了,高声唤道:“吃了你爷爷的马,还要骂你爷爷是妖魔,就是欺你,怎地!来打你爷爷啊!”
    白龙在水中旋转不定,只得跳出水面,潜入半空云霄之中,盘旋一圈后认定三藏是个好欺负的主,便张大了口,向着三藏俯冲下来。
    三藏也不动作,待那龙首只有咫尺之遥,才指示金箍从袖中飞出,那金箍遽然变大,套在龙首上,将那张长脸挤成了一团。白龙不堪紧压之势,全身鳞片如骤雨便散去,落地化成人形,活脱脱一锦袍玉面公子,落地后举着兵器砍向三藏——
    猴子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收回了棒子,小声地喊道:“师傅,先让他赔,再打死也不迟啊!”心里却想道,那匹马爷爷我都怕吃了被和尚揍,你丫孽畜也敢胆下手,揍死了才好呢。
    另一头,南海落伽山紫竹林中,菩萨忽觉心惊肉跳,掐指一算,连忙带了木吒驾祥云前往此处,木吒正于屋中困觉,腾云驾雾时难免有些困意,正迷迷糊糊地想这和尚又犯了什么过错,难不成带着猴子一起上了天庭大闹,猛地想起了那条白龙,失声喊道:“敖闰!三太子要是被那和尚与猴子活活打死——”
    菩萨加快了速度。
    先有天庭托塔天王三太子剥皮抽骨例子在先,那猴子与三太子交情尚有,也听闻过这段事例,但三藏怕是不会让他如此放肆,如此这般,那龙王玉龙三太子的最终下场只有被三藏超度……
    被封印住法术的小白龙根本不是三藏的对手,在滑溜狭窄的崖道上,三藏要应付他也是绰绰有余,拳风浑厚,道道着肉,可怜三太子平日呼风唤雨,哪曾有被凡人打到如此下场,一旁还有个作壁上观,看好戏的猴子,时不时鼓吹三藏一把。菩萨赶到的时候,三藏已经放下了锡杖,对着一条被打得化为原形的白龙念超度咒。
    “……三藏万万不可。”
    菩萨无力地阻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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