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谢霜辰点头。这是郑霜奇早年收的徒弟,年龄比他大一点点,但见了他也得叫一声师叔。“他俩怎么了?”谢霜辰问道。
    “我们这几个老号的怕是不行了,但是年轻人嘛,总得有个发展。”郑霜奇说,“我帮你把剧场的事儿弄明白了,保你安安稳稳的年底演出,条件是你得把我这两个徒弟带上台,而且你得给刘天宁量个活,怎么样,不算为难你吧?”
    “哪个台?”谢霜辰问。
    “自然是你年底最重要的那场。”郑霜奇说。
    谢霜辰想了想,和叶菱眼神交流了一下,叶菱点头,谢霜辰才说:“行!”
    他们都以为郑霜奇会要求一些实质性的条件,没想到竟然是给两个徒弟安排。这两个徒弟说来也是悲催,跟郑霜奇关系不咸不淡。郑霜奇酷爱赚钱投资,生意经头头是道,但是带徒弟可未必是好师父,当初还叫师爷给指点过,他自己却不怎么上心,任其自生自灭。
    没想到郑霜奇竟然想把那二人叫谢霜辰带。
    再一想,他既然无心带那两个徒弟,但身为师父,也得给徒弟找个饭碗。那二人年轻,艺能上也算说得过去,郑霜奇叫谢霜辰带,无论从风格上还是未来出路上,都比放在自己身边儿强。郑霜奇极有投资眼光,他觉得谢霜辰若是渡过此劫,来日必然平步青云,便做此打算。
    他们几人谈妥,有郑霜奇的话放在这里,谢霜辰心中竟然踏实了一些。
    郑霜奇饭后与他们随便闲聊天,不打算久留。临走前,谢霜辰问道:“三师哥,您帮我这一把,不怕二师哥也找您麻烦?”
    “他本来不就找我麻烦么?”杨霜林笑道,“我去看你的演出,没想到他竟然使绊子当下按住了这个事儿,等到现在你落难了,一起来拿说道。这对我本人的形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偏巧那阵子大盘还动荡,我直接损失了几千万。老五,挡人财路杀人父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可不是帮你忙,我是看他不对付!”
    “行,三师哥,姜还是老的辣。”谢霜辰差点给郑霜奇跪了,“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姚笙在一旁也是听得一脸懵逼。反应过劲儿来觉得,郑霜奇这人倒是简单直接,一切以利益为重,哪儿那么多爱恨情仇啊?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郑霜奇走后姚笙也没呆多一会儿就回去了,家里又恢复了只有两个人的清静模样。谢霜辰把桌子收拾了,洗了俩苹果,给了叶菱一个。
    “这一天天的。”叶菱感慨,“比拍电影还复杂。”
    “嗨,这不就是生活么。”谢霜辰说,“柴米油盐酱醋茶,家长里短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事儿。”
    叶菱靠在谢霜辰的肩膀上说:“我真没想到三师哥这么利索。”
    “人跟人不一样吧。”谢霜辰说。
    “那你怎么着?真给他带徒弟?”叶菱问道。
    “不然呢?”谢霜辰说,“甭担心,那俩人还行,三师哥这一番对我对他俩都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自己给那俩人安排是得多少钱呢?安排咱我这儿来,分文不花,人这个账算得很明白。不过那俩人要是不介意的话,到咱这儿演出来也算是增添一点有生力量。这事儿啊,反正他发话了,咱们就别想了。对了,之前咱们排练那个视频呢?”
    “我找找。”叶菱从手机里翻了出来给了谢霜辰,谢霜辰直接投在了电视上看。
    他们家电视屏幕尺寸很大,叶菱说:“你真无聊,自己看自己?”
    “检查一下。”谢霜辰说,“我好像没怎么从电视上看过自己的节目。”
    叶菱回想一下似乎是这样的,这一年实在是太忙了,回了家就是睡觉,看个什么东西都在手机上对付了。
    电视里是他们排练新节目的视频,都是录下来在手机看,然后复盘找一找问题。谢霜辰在电视上看了半天,说道:“叶老师,我感觉屏幕尺寸不一样,看的效果也不一样。在剧场里看肯定是最好笑的,有互动。在手机上看很私密,调动的是自己一个人的情绪。但是在电视上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叶菱也看出了问题,说道:“感觉结构还是松散,需要调整一些地方。”
    “三师哥有句话就跟突然提醒了我一样。”谢霜辰忽然说道,“我以前确实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看不上这个也看不上那个。现在想想,也很可笑。我看不上二师哥,也叫他给治住了,看不上三师哥,最后还是他帮我解围。我觉得自己厉害,但其实什么都不是。就连现在看看自己录的排练节目,也觉得乏善可陈。也许做人跟做艺都是一样的,您看啊,同样一个节目,咱们在剧场里演效果特别好,但是放在电视上看,没了观众互动,就变得特别无聊。能够兼顾剧场相声和电视相声,这才是好的艺术,能够在短短十几分钟且受到诸多限制的条件下进行创作本来就很不容易,这都能出彩,才是真正的厉害。而不是说觉得在电视上说没劲,就去鄙视,就去嘲笑。电视屏幕本身就会削弱效果,在电视都觉得好笑的内容,放在剧场里,那效果得掀翻了天。反之,未必。做人差不离也是这样吧,看待问题也不能太片面,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黑白分明,有的只是适者生存。”
    “哟,你还真是不白花钱。”叶菱说,“几百万买这么多道理?”
    “不然呢?”谢霜辰笑了笑。
    郑霜奇既然开口了,那么他必然会帮谢霜辰这一把。只是活动归活动,越是涉及这些复杂公务的,越没有说一天办成的。剧场不能开张,但是不妨碍别的事儿,咏评社众人倒也踏踏实实的拿剧场做排练厅。
    这一次封包袱专场,谢霜辰是花了心血的。每个节目都是他亲自把关,坐在下面挨个看,看完了探讨哪儿好哪儿不好,需要怎么改。节目流程上也兼顾了各式表演,他还把姚笙给强行压了过来,叫他教大家唱戏。
    郑霜奇那两个徒弟来了之后见此状,大为惊叹。
    刘天宁问道:“师叔,你们这儿这么严格呢?”
    “啊,怎么了?”谢霜辰反问。
    “我以为师父叫我们来就是混一混。”刘天宁说道,“没想到还混不过去。”
    谢霜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市场经济不是吃大锅饭,有真本事观众才喜欢你,你才能赚更多的钱。当然了会做人也是一方面,别跟师叔一样,被高额的债务摧毁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盛世美颜的皮囊。”
    刘天宁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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