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晚上,游溯重复最多的就是这几句话。
    他知道自己选择了虞桀,对父母必然是辜负,甚至是让他们受到伤害。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深知自己将要做的事罪孽深重不可原谅,却还是想从别人嘴里听一句“理解”,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被刀凌迟的良心好受一些。
    他和虞桀不一样,虞桀这个从小没人管没人疼的破小孩儿可以没心没肺不管不顾的冲自己的父母大喊“你们凭什么管我!”,可他不行,他没资格。
    …
    大年初一,清晨。
    虞桀还在睡梦中,游溯已经拎着燕窝人参下了楼。
    餐桌上有做好的早餐和纸条。
    路上难得不堵车,空荡荡的,清晨7点的太阳的照着光秃秃的树。
    天很冷,可游溯还是坚持开着窗,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能让他不那么紧张。
    这条他开车来来回回走了这么多年的路,头一回走出这么壮烈的心情。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区,上楼,开门。
    “爸,妈,过年好。”
    老妈已经做好了年糕和罗汉斋,满屋子饭香。老爸乐呵的坐在沙发上看昨天的春晚重播。见他进来抱怨道,“昨天那么晚了,你们还专门跑回去!直接住这儿不就行了?唉?小虞那孩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他不是没地方去吗?”
    这一刻,游溯突然理解昨天虞桀为什么拼命拦着他不让他说了。因为也许下一刻,这个家的温馨和乐就要被他亲手打破。
    …
    再后来的事儿,虞桀不太愿意去回想了。
    像是游溯在跟父母出柜的时候,虞志明的人是如何在[山海楼]的后厨里对天煤气灶做手脚;像是他那天按着游溯留给他的纸条去[山海楼]赴约,如何目击了他们正在做种种;像是他和那群人扭打作一团时游溯突然出现;像是有人摸起了厨房的菜刀时,游溯转身把他护在身下,而他伸手挡住了游溯身后的刀锋。
    虞桀还记得那天游溯跟疯了似得,抱着他在医院里横冲直撞,揪着医生大吼大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游溯这副模样。
    那把菜刀的刀锋从虞桀右手掌心切入,伤口斜向蔓延直手腕,几乎贯穿整个手掌。
    冲双氧水的时候虞桀没哭,缝针的时候虞桀也没哭,可听说游溯和父母出/柜的时候他哭了。
    虞桀手部神经受损严重,需要尽快做神经吻合手术。可虞桀不愿意,游溯才刚跟家里坦白他俩的事儿,他说什么也不能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走。
    游溯自然不可能由着他胡闹,亲手把人送上了去美国的飞机。他说等他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就去美国找他,他俩还能顺手在加利福尼亚扯个证回来。
    虞桀信了。
    出国前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有爱人有家马上还要有一个小红本。说不定今年努力表现一下明年还可以和游溯名正言顺的回家过年。
    在飞机上他甚至没怎么去想自己的手到底会怎样。能不能恢复,以后还能不能拉琴…这些他都没想。从前他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和马头琴过一辈子的疯子,一辈子拉琴一辈子一个人潇洒的走。但现在他有比琴更重要的东西了。他不想承认这东西有个无比庸俗的名字叫做“爱情”,他更愿意把它换成心口带温度的两个字——“游溯”。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明明只是出了趟国却像是惊醒了梦?梦醒后的他比从前更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再不更有人就不要我了…
    怎么办呢…
    我一点都不难过不心痛也不想哭…呜呜呜呜呜呜…
    大家晚安。
    第37章走失在回忆长廊
    仔细想来,似乎游溯也不是个擅长说情话的人。在一起那么久,虞桀听他说过最浪漫的话大抵就两句。一句是刻在陶瓷杯底的“以后都要让桀大王过的很幸福”,一句是把虞桀送上飞机前说的“等我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完,咱俩就去加利福尼亚扯个证。”
    总共就这么点儿回忆,杯子丢了,说过的忘了。虞桀攥着那两张CHANEL的收据在卫生间蹲了很久。
    ......
    住院那段时间积攒了太多工作,这几天游溯基本每天都要从早忙活到晚。这天,忙完手头上的事儿,又和银行的杜总出去喝了几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游溯最近心里有事儿,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在酒店里还没觉得怎样,出来一吹风就有点儿晕了。
    司机把游溯送回来,要扶他上楼,他没让,自己晃晃悠悠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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