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笑笑,朝武独说:“别人敬你呢。”
    武独刚睡醒,不想说话,便“嗯”了声,随意将酒给喝了,段岭这才喝酒。
    第64章 献宝
    厅内静了一会,边令白似乎在想什么事,不住瞥段岭,最后还是段岭出言,打破了这尴尬,问:“什么时候完婚?”
    “七月里。”姚静答道,“大伯让我在潼关等着,西凉会派人来接。”
    “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边令白又朝姚静说,“没有趁手使唤的下人,边叔再给你配齐送去,平日里,也可让你那家仆上市集去留意着些。”
    “好的。”姚静像是想起自己的丫鬟与仆人被马贼杀害之事,神色又有点黯然。
    “回去歇着吧。”边令白又吩咐道。
    姚静点头告辞,段岭目送她离开,微觉诧异。
    淮阴侯的侄女,居然从江左一带远嫁到西凉,远嫁也就算了,路上还只有这么点儿随从,竟然会遭到马贼劫掠。迎亲不是让党项人来自家迎,而是送到潼关,婚事一应交给边令白打点,这是什么道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不受宠。
    “怎么?”边令白喝了一口酒,朝段岭说,“看上姚家的小姐了?”
    段岭笑道:“看上也轮不到我。”
    边令白哈哈大笑,觉得段岭倒直来直去,挺有意思的,解释道:“你叔父当年正想着与姚家联一门亲事,奈何府上孩子们都小,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便问我,将姚筝说给侄儿成不成,想必就是你了,若他还在生,是看不上这姑娘的。”
    段岭点点头,表情带着点唏嘘,边令白说:“过得些时候,西凉那边迎亲的人便来了,待我办完这桩事,再慢慢与你安顿。”
    “我还有一件东西。”段岭说,“特地带来给边叔……”
    “嗯?”边令白漫不经心地朝段岭一瞥,武独却微微皱眉,咳了声。
    段岭征求地看着武独,武独脸色略带不豫,皱起眉头。
    段岭朝武独点头,边令白却有点不耐烦,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段岭从怀中取出一物,上前交给边令白,边令白本毫不在意,及至段岭解开捆在藏宝图上的丝带,在边令白面前缓缓展开时,边令白方将目光挪到段岭脸上。
    “这是什么?”边令白问。
    段岭心想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藏宝图,却不敢这么说,朝边令白点点头,坐回位上。
    武独冷笑一声,说:“便宜你了。”
    边令白莫名其妙,拈着藏宝图看,突然间脸色一变,一个哆嗦,难以置信地望向段岭。
    “叔父曾经,将它夹在一本兵书的折页里,托人带了给我。”段岭将自己编好的故事朝边令白详细解释,大意是赵奎如何在他身上寄予厚望,让他熟读兵书,并将这张图藏在夹层中,交给自己,待得孙武遗书翻烂之时,这张地图才会出现。
    这个故事其中很有漏洞,譬如说这么好的东西,赵奎为何不给自己的儿子,却交给了侄儿等等,但段岭一接触到边令白的目光,就知道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很好……很好。”边令白眼中露出奇怪的目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藏宝图。
    突然间,这种眼神段岭感觉到,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那是蔡闫曾经看着他的玉璜的眼神。
    段岭一瞬间的晃神,却被边令白的疯狂大笑拉回了现实。
    “很好!很好!”边令白说,“你且在此处稍等。”
    边令白火速收起藏宝图,话也不说,离开了厅堂。段岭莫名其妙,转头看着武独,武独却没有多说,自顾自地吃菜。直到敲梆打更之时,边令白仍旧没有回来。
    段岭心想应当是去辨别这地图的真伪了,只不知按照这样的计划发展,是否顺利,隔墙有耳,他不敢直接与武独交谈,吃完便安静地等候。及至深夜,方有卫士来传段岭,带他到边令白的书房里头去,却拦下了武独。
    段岭与武独交换眼神,武独点点头,知道段岭真正的考验来了。
    边令白坐在书房内,侧旁又有一长者,那男人看样子已不年轻了,却没有胡子,他戴着手套,小心地察看藏宝图,并朝段岭点点头。
    “这位是费先生。”边令白朝段岭说,“名讳上宏下德,他长着你两辈,当年追随过你叔父、先帝,是极有见识的。”
    段岭朝他问了声好。
    “你从何处得到此图?”那长者朝段岭问。
    段岭于是将先前交代的过往大致交代了一次,长者便缓缓点头,露出微笑,朝边令白说:“恭喜将军,待这宝藏挖掘出来,足可满足我军的一应需要。”
    边令白朝那长者说:“当真是上天助我,照先生看,何日开掘为宜?”
    “还须再等等。”费宏德将图收好,还给边令白,说,“万万不可惊动了旁人,待我亲自前去勘测后,有消息必先告知。”
    边令白转念一想,忙自点头,又说:“是否得派一队人,先自看守起来?”
    费宏德解释道:“派人乔装成马贼,在山下监视是可以的,但既然近二十年无人去过,想必也不在这一时三刻,如今只有您、我、赵公子三人知道此事,想必不会走漏了风声,边将军大可不必担忧。”
    “嗯。”边令白说,“此言有理。”
    说毕边令白又哈哈大笑,朝段岭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上天派你来助我,此事必可成!”
    段岭点头,微笑,表现出替边令白高兴的心情,费宏德却注视段岭,说:“一路上辛苦了,先前我也是刚从西凉回来。”
    段岭说:“还好,有武独陪着。”
    “嗯。”费宏德又说,“什么时候进的西川?”
    “今年开春时。”段岭朝费宏德说。
    费宏德又道:“山东卫有你爹生前旧部,换防后进了兵部,你竟未去找他们,反而是跟了武独,这着棋走得不错。”
    段岭答道:“不敢走漏风声,毕竟人心隔肚皮。”
    费宏德点点头,又说:“你那表姐,如今嫁到了何处?”
    段岭心中怦怦地跳,知道这名唤费宏德的表面上是叙旧,实则是试他身份。幸好来前早已做足了功课,答道:“哪个表姐?”
    费宏德笑道:“倒是记不清了,昔年在山东为先帝办事,听闻你母族中有一位长得倾国倾城……”
    “四姐。”段岭忙道,“后来病了。”
    费宏德缓缓点头,边令白又朝段岭说:“费先生去过不少地方。虽是党项出身,却是我军中笔杆子,平日你可常向先生讨教。”
    “是。”段岭说。
    费宏德朝边令白说:“将军还得将潼关外的地图找来,咱俩好从长计议。”
    段岭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边令白又好言嘱咐一番,让段岭下去好好休息,较之他刚来之时,态度已有天壤之别,俨然以兄长的地位自处。
    段岭走后,边令白便朝费宏德问道:“如何?”
    费宏德略一沉吟,而后朝边令白答道:“身份没有差错,应当确实是赵埔的家人。”
    边令白这才放下心,说:“冒名顶替,也是有可能的。”
    费宏德答道:“不大可能,您也看到了,这孩子出身定是诗书之家,又有少许兵家之后的气质,较少开口,话一出口,却十分自然稳重。对着您的时候不惧怕,自信都在心里,绝非随随便便能找来的畏缩之辈。武独上哪儿去找来这么一个少年?况且这么做,也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边令白一想也是,派个少年带着藏宝图千里迢迢地过来送钱,对武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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