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上镶着不少宝石,看来非常贵重,说不定是窝阔台的赏赐,又或者是传家宝,昌流君说:“把人毒死了也不是办法,解药有吗?”
    “现配。”武独答道,解开自己束在里头的精钢腰带,打开暗格,用一把极小的勺子挑出些许药粉,开始混合,又让老板拿一把汤勺上来。昌流君还在猜测牧磬可能被藏的地点,武独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段岭知道他肯定想回去睡觉了,自己都被放出来了,牧磬也不关他的事,光看着昌流君干着急。
    二人说话时,段岭看着那刀鞘,想起先前忽必烈的宝剑,元人似乎都喜欢在剑鞘上镶嵌很多宝石,以彰显身份。他拿起刀鞘端详片刻,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啪”的一声,打开一个暗格,里头露出发黄的纸。
    武独与昌流君的交谈戛然而止,两人都看着那剑鞘。
    “这是什么?”段岭用手指拈着边缘,小心地抽出来两张纸,在桌上摊开。
    那是他与蔡闫昔日在辟雍馆时的考卷,末尾盖着各自的印鉴!
    三人凑到一起,眉头深锁,注视那两张纸。
    武独一看蔡闫的印便当场色变,看着段岭,段岭已经彻底蒙了,第一念头是糟了!昌流君在旁边!
    “三……月……口”昌流君念道,满脸茫然,朝段岭问:“这是什么东西?上头写的什么?”
    段岭:“……”
    武独:“……”
    第107章 旧友
    “是布儿赤金拔都和窝阔台写给他们的两封秘信。”段岭答道,把信递给昌流君,说:“你拿去呈给牧相吧。”
    昌流君却不接,答道:“谁搞到手的,谁自己交去。”
    “嗯。”武独心照不宣,把两份考卷收了起来。昌流君又说:“现在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吧?丞相要是知道了,咱们可得一起玩儿完!”
    武独与段岭都心道好险,段岭脸色如常,皱眉思索,沉默不语。
    这时郑彦几步上楼,带起一阵风,坐到三人身边,将一个油纸包放在案上。郎俊侠则慢慢地走了上来。
    “礼单都在这里了。”郑彦说。
    郎俊侠又来了,段岭不由自主地一惊,武独却皱眉道:“你告诉他做什么?”
    “东西是他替我偷出来的。”郑彦答道,“在东宫里。”
    “刀鞘呢?”郎俊侠问。
    冷风一吹,段岭背上全是冷汗,凉飕飕的。
    武独示意郎俊侠拿去,郎俊侠目光移到桌上刀鞘,伸手摸过,却不入座,按动刀鞘上的机关,“咔嚓”一声,弹开暗格。
    暗格里却是空的。
    郎俊侠:“……”
    四人同时盯着郎俊侠看,昌流君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蒙面巾外露出的两眼充满疑惑,先是扫向武独,又盯着段岭看。
    “哟。”郑彦喃喃道,“这又是在玩什么玄虚?”
    郎俊侠微微一笑,把刀鞘放了回去。
    “人关在哪里?”郑彦朝段岭问。
    “我……记不得了。”段岭说,“反正不会是城外,我听到有笑声,从黑布里朝外看,灯火通明的,是……是……”
    突然间段岭灵光一闪,想起牧磬今天晚上本来的安排,问:“会不会是群芳阁?”
    数人只是看着段岭,等他下决定,毕竟也只有他被抓过。
    “去群芳阁看看吧。”段岭说,“大家兵分两路,一路去群芳阁,一路去码头送东西,顺带着跟踪阿木古。你……乌洛侯穆,你和郑彦去码头盯梢,我和武独、昌流君去找人,这样可以吗?”
    郎俊侠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交给你们了。”郑彦答道,继而翻出扶栏,消失在夜色里。
    郎俊侠走后,段岭才松了口气,再看武独,武独却微微摆手,示意不必惊慌,昌流君却心不在焉的。三人来到群芳阁后巷内,段岭侧头辨认楼里的声音,感觉就是这儿。
    “是这里。”段岭说,“这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群芳阁内小厮姑娘众多,藏个把人,只要藏在床上,并不容易被发现。
    武独说:“挨间找人,分头行动,昌流君,你一楼我们二楼。”
    阿木古与哈丹巴特尔逗留江州时,想必也常进群芳阁胡天胡地,否则让人家使节待在汉人的京都做什么?每天在院子里摔角吗?
    段岭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与昌流君约过报信方式,武独便一手揽着段岭的腰,几下上了二楼。
    “不走门吗?!”段岭小声问。
    武独说:“别麻烦了,赶紧把人找到,回去睡觉,考了一整天的试你不累?”
    段岭只得作罢,武独几步便跑走了,段岭还扒着窗檐,小心地横挪,以免发出声音,武独只得回来,说:“没人会注意到声响的,又不是在内阁外头偷听。”
    春夜慵懒倦怠,偶有瓦片声响,房客也只以为是猫。武独先是拉开一扇窗朝里看,一个女孩儿在弹琴,一名文人在听曲儿。
    群芳阁本是西川最大的青楼,大陈迁都后也一起跟到了江州,一番装修后,显得愈发豪华,如今二楼有二十余雅间。段岭也推开一扇门,见是个脑满肠肥的官员,抱着个小厮呼哧呼哧地亲。
    段岭不禁好笑,武独忙摆摆手,示意不要看了,自己开一扇窗,示意段岭去开另一扇。
    每一扇窗里头都像是一个世界,人生百态,尽在其中。段岭凑到其中一扇窗前,登时满脸通红,看见一名身材修长、肌肉白皙的男子抱着个少年,搬起那少年一腿,两人面朝镜子正在交欢,镜中将连接之处映得清清楚楚,玉杵捣花汁,白液四溅。少年显然极其享受,胸膛乃至脖颈都显得通红,喘息不止。
    段岭差点叫出来,忙躬身躲到窗檐下。武独还以为段岭发现了什么,过来看了一眼,登时一张俊脸通红,忙把窗关上,拉起段岭的手就走。
    段岭脑海中全是那画面,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滑下瓦去,武独揽住段岭的腰,一时间两人都有点尴尬。
    “当心。”武独忙道。
    “那个……”段岭定了定神,感觉到他的武裤里那东西正顶着自己,便稍稍让开些许,心脏狂跳。
    “这边。”
    “哦对。”武独拉开又一扇窗,示意段岭在外等候。
    床上躺着人,段岭一看就知道是牧磬了,哪有人这个点在群芳阁睡觉的?跟着武独跃进房中,揭开被子,一见之下,果然是哈丹巴特尔与牧磬并肩躺着。
    牧磬睡得正香,没受伤害,不知是阿木古怕武独报复,还是本性良善,居然没对牧磬严刑拷打。
    “救吗?”段岭心道看在没动牧磬的份上,倒也不想难为哈丹巴特尔了。
    “想救也没解药。”武独说,“都交给郑彦了。”
    段岭朝外吹了声口哨,意思是找到了,让昌流君来接人。紧接着昌流君几步翻了上来,见牧磬一动不动,险些被吓掉了半条命,忙掐牧磬的人中,又拿过茶来,灌在牧磬唇里。
    “你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昌流君说。
    段岭说:“没事,就是昏过去了。”
    不多时,牧磬果然醒转,出了口气,说:“哎?昌流君?”
    众人:“……”
    “王山?武独?”牧磬四处看看,说,“这是哪儿?群芳阁吗?你们怎来得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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