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偲开口便道:“求军师在君侯面前为我说话!否则我无颜再见君侯之面!”
    公孙羊本就不清状况,被他来了这么一出,更是一头雾水。道:“到底出了何事?女君怎会对族长之孙有救命之恩?你这话又是何意?”
    贾偲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最后道:“别的也罢了,我甘领君侯之责,责过便也罢了。唯因我疏忽,放了陈瑞回到晋阳,他借从前所知的一条水下暗道于深夜潜入衙署,意图劫持女君……”
    公孙羊的头皮发麻,后脖颈唰的竖起了一层汗毛:“女君可出事了?”
    贾偲忙摇头:“所幸无事。陈瑞也被当场射死。”
    公孙羊仍不放心,又再三追问。最后得知女君别的无大碍,但受了不小的惊吓,小病了一场。好在贾偲出发前,她精神看着便已恢复如初了,这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
    君侯对娶的乔家这个女儿的态度转变之大,这一年多来,再没有人比公孙羊更是清楚了。
    公孙羊记得当初一开始,君侯不愿意娶,还是自己得了徐夫人的授意,在他旁边好说歹说,最后总算将他劝的点了头。
    新婚夜后,他就把乔女给送走了,当时甚至还不愿送她出城,又是自己费了一番口舌,他才勉为其难地送她出了信阳。
    当时一幕记忆犹新。谁知才不过一年多过去,如今的君侯,变得让公孙羊都吃惊了。
    是真的吃惊。
    不久前君侯受伤,才三天过去,他人刚下地能走路,就惦着要回晋阳了。
    以他当时的身体,自然不宜长途奔走。公孙羊起先照旧,劝他打消主意。
    第一次的时候,君侯被他顺利劝住,最后打消了念头。但公孙羊却看得出来,他答应的很是勉强。
    而且,君侯嘴上虽没说,但从他的话里话外,公孙羊分明听了出来,他所以这么急着要回晋阳,大约就是为了要去见他那个已经抵达晋阳的女君。
    公孙羊当然装作不知。
    第二回,君侯又提回去。再被他劝住。
    到了第三回,公孙羊劝的时候,分明就感觉出来了,君侯盯着自己的那两道目光,大约就是类似于“你为何如此多管闲事惹人生厌”的意思。
    公孙羊只好把女君给请来了。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女君到了大营的次日早,他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帐中出来,与同出的李崇张俭,三人相遇于君侯大帐外的时候,各自那副分明心照不宣,却又要作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的尴尬一幕。
    最后三人不约而同,打着哈哈,掩饰了过去。
    也怪自己考虑不周。只想让君侯安心留下养伤,才将女君请来作陪。却忘了君侯正当血气方刚,如何禁得住“小别重逢胜新婚”?
    出于禁窥伺防窃听的目的,扎营之时,主帅大帐周围历来要空出至少十丈见方的空地。
    当晚距离君侯大帐最近的,就是自己和李崇、张俭。
    虽然中间已经隔了十丈之远,但因为夜深人静,公孙羊还是听到了些不合他听的发自君侯的杂音。
    起先他以为很快就过去。故充耳不闻。不想断断续续,每次当他以为就要好了,预备安心入睡的时候,君侯的那种不可说的杂音就又钻进他的耳朵,听的他一把年纪了竟也心浮气躁,没法入睡。
    不知同入耳的李崇张俭那晚上是怎么睡过去的。反正他后来是不睡觉了,起来点灯,坐看鬼谷子兵书十四篇。
    终于翻到第七篇的时候,耳边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
    公孙羊辅魏劭多年。本以为对君侯的脾性,摸的差不多了。
    他暴躁、易怒、少仁慈,却也知错便改。随着年岁渐长,克制力愈发坚定,人也变的愈发深沉。
    军营是个地地道道的肃杀之地,规矩多如牛毛,便是喧哗奔走、回头妄视,也有可能要遭受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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