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林沁任性的伸出小胳膊搂着林开的脖子不放,林开笑,抱紧了她。
    林开点点头,林寒叫过小厮交待了几句,小厮飞快的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有仆役跟在身后,牵了匹白色的宝马。
    林开交待弟弟,“你带珊姐儿回去,阿寒,照顾好小表妹。”林寒郑重答应。
    林开抱着林沁上了马,“匡世伯,我送您一程。”一手抱着妹妹,一手策马扬鞭,追匡得意去了。
    ?
    ☆、第007章
    ?  五匹快马出了南城门,策马疾驰,直奔效外。
    中间的是匹白色伊梨马,头颈高昂,体形俊美,是匹难得的良驹。不光马漂亮,马背上的骑士也风采过人,美丽的很。
    这当然就是林昙了。
    其余四人的坐骑均是黑色良驹,马毛闪亮,四肢强健,看上去十分惹眼,马背上的四个人样貌、神情却各自不同。紧跟在林昙身边的骑士人到中年,瘦削清癯,这人便是林昙称之为良叔的人了,姓良名栋,是位武林高手。其余的三名青年人身材魁梧,彪悍威猛,是林家的护卫,一名娄方,一名娄章,一名娄拦。
    “也不知苏先生伤的怎样了,咱们快点过去!”林昙口中呼喝着,只嫌马儿跑得慢。
    “策马疾驰,哪怕是在宽敞平坦之地,也是有危险的。”良栋语调平和,话中却含着劝告之意,“便是骑术高超,也需时时小心在意,否则,安全堪虞。”
    林昙心中一乐,“良叔这是在提醒我呢。他分明是想说,你骑术又不过关,这里地势又不好,高低不平,骑那么快做什么?很危险的知不知道?良叔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情我也领了,可是你又没明着说我,明着不许我骑快马,对不对?我便省点事,当做没听见了,嘻嘻。”
    林昙纵马疾驰,冲到了最前面。
    良栋皱眉,双腿夹紧马肚子,紧紧跟在林昙身边。
    一行人很快到了苏师爷暂时栖身的同福客栈前。
    “大公子,良爷,三位壮士。”客栈中走出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亲自来为林昙牵马,“大公子,良爷,苏师爷是附近乡民发现了帮忙送过来的,老朽见苏师爷受了伤,一边央人到衙门报案,一边赶紧的替他请了大夫,所幸伤势并无大碍,大夫给他包裹了伤口便走了,说无需忧心。”
    “商老板有心了。”林昙客气的向他道谢。
    商老板十分谦逊客气,“林大人清如明镜,前年我被无赖敲诈,幸赖林主人主持公道,老配感激莫名。这帮苏师爷便是报答林大人,不是我份内之事么?”
    林昙又夸奖了商老板几句,商老板面有喜色,连称不敢。
    客栈门前停着辆马车,黑色车轮,实木车身,造型优美,车厢两侧各开有小小巧巧的窗子,周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惟妙惟肖,生机盎然,车前悬挂着朱红地蹙金绣锦纱帘幕,富丽堂皇中又透着江南风情的婉约风流。
    这辆马车林昙和良栋都熟悉,是苏师爷的马车。
    车身完好无损,就连朱红锦幕也好好的。
    “看样子不像是劫财。”林昙在马车周围转了一圈,沉吟道。
    良栋也来察看过,道:“确实不像。”
    苏师爷在客栈的上等间歇着,林昙和良栋进去探望。
    小而洁净的房舍之中,屋角放着一张床,床上坐着位大约五十多岁,面色腊黄、留着稀疏小胡子的男子,他胳膊受了伤,用白布裹着,看样子精神头还不错,受伤应该不重,不过,白布有几处殷出血迹,他还是受了罪的。
    见到林昙进来,他脸上现出恼怒之色,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林昙施施然走到床前,笑道:“你不是精心占卜,算了又算,才算到今日卯初这个绝佳的起程之时么?怎么,才出城门,就被贼人给劫了啊。”目光落到他受伤的胳膊上,一脸嫌弃,“不光给劫了,还受了伤,挂了彩……”
    “你说够了没有?”苏师爷气呼呼的转过头,怒目而视,“年岁不大,怪话不少,真真聒噪!”
    林昙摸摸鼻子,“我才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便恼羞成怒了?好没风度。”
    苏师爷不屑,“呸,我苏拂衣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狗屁风度了?我向来只要里子,不在乎面子!”
    面容憨厚的苏季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捧着个栗色大碗,“二叔,您该喝药了。”
    苏师爷伸袖掩鼻,“这什么味儿,难闻死了!算了,我也没什么大碍,这药也不必喝,阿季,你把它倒了吧。”
    苏季大惊,“倒了哪行?二叔,您……您不能讳疾忌医啊……”
    林昙自苏季手中拿过药碗闻了闻,“也难怪你不肯喝,闻着就苦的不行了。”
    苏季在旁急的想跺脚,“大公子,我二叔本来就不想喝药,您不帮着劝劝,反倒……反倒……”
    林昙捧着药碗端详,“拂衣先生,你替我算算,我把这碗药倒到哪盆花里头,花会开得更好看些?”
    屋里的窗台上养成着两盆菊花,一盆纯白,一盆雪青。
    苏师爷脸色变了几变,气冲冲的伸出手,“拿来!”林昙粲然一笑,依言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可千万别砸了啊。”苏季一脸担心的看着,伸出双手,拿掌祷告。
    苏师爷看也不看一眼,举起大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林昙戏谑道:“敢情你算来算去,这碗药也不应该倒给白菊花,也不应该倒给青菊花,而是应该倒到你肚子里么?”苏师爷转过脸不理她,林昙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嗯,我觉得这可能是你有生以来算得最准的一回了,这碗药倒的真是地方啊。”
    良栋一直默默站在门口,到了此时,也忍俊不禁,露出笑意。
    苏师爷仰头向天,大喇喇的,并不理人。
    苏季见他二叔痛痛快快喝了药,大喜,赶忙上前接过药碗,取了块蜜饯奉上,“二叔,药太苦了,您吃块甜的。”
    苏师爷瞪了他一眼,取过蜜饯,放入口中。
    林昙在床沿随意坐下,“哎,怎么遇劫的,跟我说说,让我开开眼界。”苏师爷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好好的正走在道上便被劫了,无甚特别之处。”林昙觉得有些不对劲,“拂衣先生,你做了我爹多年的幕僚,亲自问过的案子不知有多少起,自然熟知问案流程。这会儿我问你如何遇劫的,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在何时、何地遇劫,劫匪有多少人、什么口音、什么特征……”
    苏季没眼色的在旁多了句嘴,“那些人是外地口音。”
    苏师爷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
    苏季缩缩脖子,惭愧的低下了头。
    “外地口音?”林昙扬眉。
    “对。”苏师爷余怒未息,又瞪了苏季两眼,方勉强说道:“他们有七八个人,全是黑巾蒙面,脸是看不到的,声音却听得清楚,他们说了些江湖切口,还说……还说……”苏师爷那原本腊黄的脸上,居然有了红晕。
    苏季头埋得更低了。
    林昙站起身,在房中踱步,“你们叔侄二人是一大早便出城的,当时应该行人稀少,但是,你们出了城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并不是劫财的好时候;你们走的也不算远,还没到幽僻偏远之处,也不是劫财的好地方;可是,你们偏偏就这么被打劫了……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呢?若说想劫财……”她目光落到苏师爷身上,嘴角抽了抽,“你这块玉佩颇值几两银子,又挂在腰间,这般显眼,他们居然给你留下来了,大概不是想劫财吧?你的车华丽得很,他们也一样不要。”
    “若是想报仇,那也不对,他们有七八个人,你们只有叔侄两个,他们若想报仇,便不会是只有你胳膊受伤,苏季安然无恙。”
    “不是劫财,不是报仇,那会是什么呢?难不成会是……?”
    林昙转头看向苏师爷,眼眸之中,揶揄之意愈浓。
    苏师爷那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气的吹起小胡子。
    林昙想了又想,捧腹大笑,“难不成会是劫色?真的是劫色?”她笑得站不住,在椅子上坐下来,忍笑瞅了瞅苏师爷焦黄的脸庞、稀疏的小胡子,“拂衣先生,这些劫匪可真的是……眼光独到啊……”
    不光林昙笑得肚子疼,连良栋也背过身,肩膀抽动,显然是实在忍不住了,对着墙偷笑。
    苏师爷大力拍床,“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大郎我告诉你,我苏拂衣精通周易,我的卦再也不会错,我算的是今日卯初出城,就说明这个时辰出城一定是最好的,最吉利的!”他异常窘迫,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没算错!若不是我今日一大早出了城,怎会遇到这件事?若不是遇到这件事,我又怎会知道,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林昙笑吟吟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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