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潋和骆家的姐妹一起过去,她看到坐在骆老夫人身边位置的姐姐和母亲,一时间有些迟疑,便想要走过去,坐在母亲身后。
    只是不给她过去的时间,在她们到来时,淑宜大长公主便看过来了,然后朝她笑眯眯地招手道:“潋丫头,过来坐。”
    瞬间,曲潋又经历了一次先前在嘉善堂时的事情,成为在坐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骆樱和席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淑宜大长公主这样厉害的人,为何单单对她另眼相看。
    曲潋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过去。
    然后便有一位年轻的夫人道:“哎呀,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我好像没见过,可是公主家的?您将她藏得也太深了,这样漂亮的孩子,也应该让我们开开眼界的。”
    众人的目光都随之看了过来。
    淑宜大长公主已经携着曲潋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拍拍她瘦弱的小肩膀,朝那位夫人笑道:“可不我是藏的,是平阳侯府藏的,不过这小姑娘是暄和的未婚妻,也算是我家的了。”
    淑宜大长公主这话一出,整个阁楼都安静下来,唯有楼下的喧闹之声传来,也显得这里过于安静。
    曲潋直接木了。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曲潋身上,有疑惑、有审视、有意外、有不相信,更有不可思议。
    不过在场的那些夫人们都是人精,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又是那个年轻的夫人开口了,“暄和的未婚妻?暄和那孩子我是见过的,前些日子在淮安郡王府时,我还遇到过镇国公夫人,却未从她那里听过暄和有未婚妻呢,是几时定亲的。”
    此话一出,阁楼里的夫人们心中微动。
    前些日子,镇国公夫人频频回娘家淮安郡王府,那意思不言而喻,怕是镇国公夫人相中娘家的姑娘,想要给儿子定下儿媳妇吧。如今淑宜大长公主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抬举个没什么印象的小姑娘,还说这是那纪暄和的未婚妻,如何不教人奇怪?
    她们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淑宜大长公主的解释。
    而那些被这件事情冲击得反应不过来的小姑娘们也是愣愣的,直勾勾地看着被淑宜大长公主拉着坐在身边的曲潋。
    淑宜大长公主拍拍曲潋的肩膀,像是没有发现小姑娘的僵硬似的,继续笑眯眯地说,“说来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暄和年纪还小时就给他定下了桩儿女亲,若不是暄和年纪大了,就要娶媳妇了,我还不知道呢。幸好,潋丫头很合我的脾气,我也很满意。”
    淑宜大长公主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可最后那句“很满意”表明了她的态度,就算是镇国公以前糊涂定下的,但她老人家很满意,喜欢这小姑娘,谁也别想欺负。
    淑宜大长公主的态度也说明了这桩婚事是真的。
    瞬间,曲潋又承受了一次目光的洗礼,并且很快地,镇国公世子纪凛自幼定亲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骆家。
    所有刚知道这事的人都愣住了。
    镇国公世子纪凛其人,凡是京城的人都知道,虽然镇国公府因为老镇国公去世后行事转变成低调,但有皇上、太后惦记着,时不时地会有赏赐过去,如何能低调得起来?
    无疑如今的镇国公府因为有淑宜大长公主在,依然圣眷不衰,而镇国公嫡长子纪凛,从出生时就被封为世子,后又被皇上赏了个五品的官职,虽说只是闲职,但也说明了皇上的态度,可不是京中那些王公贵族子弟能比的。
    这样的纪凛,无疑是所有夫人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选,特别是随着他的年纪渐长,纪凛的优秀有目共睹,众人也开始关注起他的婚事来。可惜因为淑宜大长公主的强势,十分疼爱这嫡长孙,连镇国公夫妻都没办法作主儿子的婚事。
    可如今,却听说了镇国公世子竟然自幼定亲,未婚妻都有了,哪能不惊讶?这好女婿人选就这么飞了,让所有人都开始关心起纪凛的未婚妻到底是何方神圣。
    “未婚妻?”今日也过来给骆老夫人祝寿的宁王世子周琅震惊不已,“你有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藏得可真是深。”
    纪凛没有理他,而是和三皇子对坐着喝茶,骆家的兄弟陪在一旁。
    见没人搭腔,周琅又道:“对了,你未婚妻是谁?”
    这时,三皇子道:“琅弟,他的未婚妻正是都察院左都御使曲大人的侄女。”
    “曲大人的侄女?”周琅一副迷茫的模样,曲大人的侄女可多了,是哪个?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会道人家姑娘长短,自不会细说是哪个,周琅心痒痒的,追着纪凛要细问,纪凛只是笑而不语,就不告诉他。
    自己的未婚妻,怎么可能告诉他?就算他们见过,他就是不说。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纪凛的心情很好,仿佛连阳光都变得明媚温暖起来,显然他也很满意自己的未婚妻。这样的纪凛,让在场那些勋贵府的公子难得对他未婚妻的身份感兴趣起来。
    他们没想到纪凛会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这事情实在是出乎意料,而得三皇子肯定,那便是三皇子是事先知情的,那应该不是唬弄人了。
    唯有骆承风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整个人都失魂了,让正小心地陪着三皇子等人的骆承嗣气得很想踹他一脚。不就是个女人么?用得着这般天都要蹋下来的死样子么?果然应该建议父亲,将这不着调的弟弟弄到丹山的。
    女眷那边有淑宜大长公主的强势态度,男席这边有三皇子的亲口肯定,两人的身份都尊贵非常,有了他们的亲口承认,那么这桩婚事便坐实了,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这样的结果,不仅纪凛满意,曲沁也十分满意。
    两人都觉得,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只有曲潋木然地坐在那儿,顶着众人的目光,一直到戏落幕,宾客们纷纷告辞离开。
    从此至终,曲潋都被淑宜大长公主拉着,让她根本无瑕去查看其他人的反应,不过她中途瞥了一眼,发现骆家姐妹和席姿等人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复杂,若非当时淑宜大长公主也在,恐怕她们怕就会直接扑过来质问她了。
    可她们扑上来问她也不知道啊!
    她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夫自己怎么不知道啊!?=口=!有比她更苦逼的么?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和纪凛自幼定亲的,按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这亲事还是她那老爹在世时为她定下的。死者为大,既然是死去的父亲定下的,旁人自然不好质疑什么。
    可是她总觉得不对劲啊!
    怎么会这样呢?就算先前她有所猜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然后,她又想起了姐姐自重生以来的表现,怨不得她对纪凛的感观那么好,妹夫嘛,自己人,能不好么?而且这桩婚事一看就是她高攀了,撇开他似乎精分的事情,纪凛无论是人品长相还是家世都是顶尖的,在世人眼里,那就是个乘龙快婿,反而是她配不上纪凛。
    所以,这样好的婚事落在她身上,姐姐如何不会再用心为她筹谋?不筹谋才是傻子。?
    ☆、第章
    ?  淑宜大长公主离开时,曲潋仍被她拉着,身不由已地跟着骆老夫人等人一起去送她。
    站在骆老夫人和一群骆家的女眷之中,周围就只有她一个晚辈,曲潋压力山大,可是淑宜大长公主一直拉着她,根本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了。
    直到纪凛从男席那边过来,微笑着从她这里接替了位置,并且温煦地朝她道:“多谢潋妹妹代我照顾祖母。”
    曲潋微微低头,细声细气地道:“这是应该的。”
    虽然没有抬头,但曲潋也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和纪凛身上,让她更不好抬头了。
    淑宜大长公主拍拍曲潋的手,笑道:“今日辛苦你了。”然后又对站在骆老夫人身后的季氏道:“过两日,我便和暄和爹娘登门拜访。”
    听到淑宜大长公主的话,曲潋心中发苦,而周围的骆家人则目光晦涩,带了些不可置信。
    她们都听得出淑宜大长公主话里的意思,这是当着她们的面表明自己的态度抬举曲潋呢,甚至连镇国公夫妻都会去曲家拜访,这分明是要坐实那桩所谓的儿女亲。如今她们虽然不知道当初曲三老爷是如何与镇国公定下儿女亲的,可现在已经无意义了。
    季氏慌忙道:“公主和镇国公及夫人能来,我们求之不得,届时必定恭候您大驾。”
    淑宜大长公主笑了下,又和骆老夫人说了几句话,终于扶着孙子的手,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众人目送镇国公府的马车离开后,终于将视线落到了站在她们之中的曲潋,这里也只有曲潋这么个小姑娘,很是显眼。骆大夫人等几位夫人看着曲潋的目光十分复杂,她们没想到不过是个依附着骆家的表姑娘,没想到会一朝飞上枝头,得到了一门显赫的亲事,不知教多少人羡慕又郁闷。
    怎么就是这么个没权没势的小丫头这般幸运呢?
    骆老夫人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儿媳妇,面上淡淡的,“行了,都回去吧。”然后看向曲潋时,脸上便多了些笑容,朝她伸手道:“潋丫头过来。”
    曲潋便学姐姐平时的样子,走过去扶住骆老夫人的手。
    一行人将骆老夫人送回嘉善堂,季氏也跟着去了,只是神情茫然中带着些许不安。
    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宛若梦镜一般,让她过得浑浑噩噩的,想破脑筋都想不明白,丈夫怎么会给女儿定下这么一门亲事。诚然这门亲事很好,是她的女儿高攀了,不知多少人羡慕,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不安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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