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树“哦”了一声,他之前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来到了西北镇子上的。他看了一眼自己怀里,还在委委屈屈哭着的自家娘子,说道:“你大嫂这是许久不见我,想我想得紧,情不自禁了。她有孕之后,一向是个爱哭的,不碍事的,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我们兄妹有话晚些再说。”
    苏满草毕竟跟苏满树是不熟的,他说什么,她自然就认什么,也不敢说些什么。
    田中宝见他们兄妹见了面,他也就放心了,立即去了齐王殿下那里报道去了。
    齐王殿下依旧是坐在那个毡房里,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被另一个男人抱走了,甚至她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如刀绞。
    田中宝一进来就看到了如此失魂落魄的齐王殿下,立即惊呼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齐王殿下眼圈依旧是红红的,眼眶中还喊着泪水。他看见田中宝,忽然想起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就是苏满树的亲妹妹,苦笑着问他:“田都统,你可曾见过苏满树家的女眷?”
    其实,齐王殿下是知道田中宝是见过的。他和田中宝成绩几次与林挽月都是近在咫尺的,甚至他们曾经一起在小演武场听到了那场活色生香的烟花下的鼓声的。
    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去想永远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的月儿,太过心痛了,他只是想要找个人与他一起说说他的月儿。
    田中宝如实回答:“回齐王殿下的话,末将是见过苏将军家的女眷的。我曾经误以为,她与您的那位王妃娘娘是有些渊源的。”
    “你说……什么?”
    “呃……末将是说,苏将军家的女眷容貌,与您挂在自己营帐之内的那幅齐王妃的画像十分的相似。”
    “哈哈哈……”齐王晋安忽然狂笑不已,整个人十分的失控。
    田中宝在齐王殿下身呆了几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齐王殿下,不由地慌了起来。
    齐王晋安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口中不停地说:“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是个傻子,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只有我一个人从未去想过,哈哈哈……我的月儿,我的月儿啊!”
    “齐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田中宝一头雾水,看着齐王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许久之后,齐王晋安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双手背后,忽然开口说道:“轩公子,如今是否还是在先锋骠骑营了?”
    “回齐王殿下的话,正是。如今轩公子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之前那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贵族公子了。他在先锋骠骑营一向很出色。”
    “既然如此,劳烦田都统安排一下,本王要尽快见他,越快越好!”
    月儿,我的月儿,我不想失去你,一点都不想的。
    第134章 赵南巧与林挽月
    苏满树抱着南巧直接回了毡房之内,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他正欲起身离开,南巧的小手却死死地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肯松手。苏满树无奈,又坐回到了床边,柔声地与她说:“我不走的,我只是想要把你去拿块湿帛布擦擦脸。你看,你的小脸都哭花了。”
    南巧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很快,苏满树就回来了,带了一盆热水,又拿了一块湿润的帛布,把南巧从床上扶了起来,帮她擦着着她哭花的小脸。
    南巧就一直坐在床上,任由他擦着,小脸却一直仰着,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勾勾地盯着苏满树,一下也不肯离开视线,似乎担心她一挪开视线,苏满树就会消失似的。
    苏满树的把她擦完脸,又把她的一双小手也抓到了自己的大掌里,帮她擦了起来。
    南巧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地喊了一声:“夫君……”
    苏满树抬头看向她,柔声问她:“月儿,怎么了?”
    南巧的眼眶顿时又蓄满了水汽,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开口说:“夫君,我不是赵南巧,我一直都在骗你的。我其实,是京城林相的女儿,林挽月。赵南巧是我的婢子。我们林相府被圣上下旨满门抄斩之时,她为了护着我让我活下来,代替了我自杀了,她让我用她的名义继续活在了这个世上。夫君,我骗了你这么久,你能原谅我吗?你会不会……会不会不要我了?”
    苏满树攥紧了手里的帛布,抿着唇不说话。
    南巧急了,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急忙说:“夫君,我不是有意要一直骗着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是当今圣上已经下旨斩杀的人,我却依旧活着,这本身就是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我不想让你为了我的身份为难,我害怕,我害怕……”
    “月儿,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的。”她哭着扑到了苏满树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腰,抽泣着哭着说:“你已经如此不容易,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却还要为你带来麻烦,我实在是不知道,苏满树你遇到我,是不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了……呜呜……”
    “月儿,不许胡说!遇到你,是我苏满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我从不后悔遇见你的。”苏满树把哭成泪人的姑娘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哄她道:“乖,莫要哭了,你越是哭,我越是心疼的,你如今可是已经要做娘亲的人了,这么爱哭是不行的。”
    “夫君,我……”
    苏满树叹气,亲着她的额头,告诉她:“月儿,其实……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不是赵南巧。所以,你其实并没有欺瞒我什么,你也不会为我带来什么灭顶之灾的,不许自己胡思乱想,听到了吗?”
    “夫君,你说什么?!”南巧从苏满树的怀里穿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满树。
    苏满树望着她,说:“我早就知道你是林挽月,不是赵南巧。”
    “夫君,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南巧又哭了起来。
    苏满树无奈,只好伸出手臂,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小腹,把她抱进了怀里,哄她道:“怎么又哭起来了?你这样哭,可是会伤到娃娃的,不许随便的掉眼泪了,知道吗?”
    南巧窝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不死心地继续问他:“夫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赵南巧的?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不怀疑我呢?”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去年的初雪,你自己说漏了嘴,说你自己是林挽月,可是当时你傻乎乎,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你是有多放心我,才会对我如此没有戒备的?”
    南巧瞪圆了眼睛!
    去年的初雪,他就已经确定她不是赵南巧,她是林挽月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名字,只是,这么久,苏满树竟然一直都不曾问过她,她却自以为是的瞒了他那么久。
    她吸了吸鼻子,记得刚刚苏满树说不让她哭得事情,她努力地不哭,小声问他:“夫君,你是不是一直等着我自己开口说的?对不起,夫君,对不起,我竟然一直都瞒着你,不肯告诉你……”
    “月儿,都过去了,不要在胡思乱想这件事情了。你是赵南巧还是林挽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我知道你是谁就好。我知道你是我的媳妇儿,是我娃娃的娘亲就够了。只要,你不觉我的苏满树是一个粗人,嫌弃我配不上你,不带着娃娃离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说完,南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满目都是震惊。
    刚刚苏满树说,他怕她嫌弃他?
    她急忙去抱苏满树,摇着头说道:“苏满树,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她从来都不知道苏满树竟然是这么想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苏满树会因为她的有意欺瞒而愤怒,转身离开,再也不肯见他了。她根本不知道,在自己患得患失的时候,苏满树也一直担心着她,担心她离开的。
    “夫君,我说过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就是死,也绝对不离开你的!”
    “月儿……”他把她抱着,紧紧地抱着。他的声音略有些哽咽,嗓音低哑了几分,如实地跟她说:“你知道吗?之前,我让你去与齐王谈谈的时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
    “夫君……满树……”
    南巧被苏满树结实有力的双臂箍得死死的,靠在他的胸口一动也不能动。
    她听见他说:“月儿,我怕你跟着他进去毡房之后,就再也不要我了,就会永永远远的离开我了……”
    她窝在她怀里闷声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让我去与他谈谈?”
    “月儿,你曾经是京城贵女,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我苏满树就只是个会打仗的泥腿子,如果不是你们林家意外出事,别说我能娶到你,我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去京城去看你一眼。我想要把你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让你永远的不离开我,但是……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就算是当上了征夷大将军,我也不过就是个军户,我也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带你离开西北,回去京城。我更没有办法像他一样让你当上什么王妃、太子妃、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且,我也没有本事去替你们林家申冤平反。我除了能打几个北夷蛮人,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也不能为你们林家做。我当时想,如果,你想要跟他走,我绝对一句话也不说,绝对不拦着你们的,你可以跟着他离开如此艰苦的西北蛮荒之地,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我给不了你的东西,如果他能给你,我也是高兴的。如果你选择离开,是我的无能,是我输了,我是认的!”
    “苏满树,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妃、太子妃、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些虚名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可能,我并不希望自己是林挽月,我只希望自己是赵南巧,是你苏满树的媳妇儿!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南巧急了,紧紧地抓着苏满树,大声地吼着。
    苏满树忽然笑了,璨若星辰,他把南巧一把抓进了自己的怀里,朝她笑着说:“可是,月儿,你出来了,你回到了我的身边!既然,我给你的最后机会你没有好好把握,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苏满树,你不许把死不死地挂在嘴边,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你以后不许胡言乱语!”
    “好,我不说了,都听你的,我不说了。”他看着南巧,然后俯身低头,吻住了她的哭得红肿的眼睛,柔声地哄着她。他顿了顿,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月儿,谢谢你,能回到我的身边。”
    谢谢你,放弃你所有的荣华富贵,继续留在我的身边。
    南巧哭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醒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躺在苏满树的怀里的,脖子枕着他的胳膊。他只脱了外袍,和衣而卧地躺在了床上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在怀里,似乎怕压低他们的娃娃,一动也不敢动。
    她这么一醒,一转头,苏满树立即警觉了,顿时就清醒了。他看见她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笑着问她:“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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