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说这话时,认真看着刘则,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第44章 (修订)
    第44章
    刘则显得颇为难,他犹豫了好一会,这才道:“实不相瞒,我觉得安姑娘所言甚是,是这个道理。若由我来决定,我是希望姑娘能帮我缓解内子心中之痛。但内子一向看重容貌仪态。她昨日一病,有时胡言乱语,有时扯头发撕衣裳,整个人仪容不整,憔悴失态。若我自行同意姑娘见她,到时她对姑娘不客气,或是怪我不体贴尊重,我心亦难安。稍晚待我忙碌完,我会回府陪伴她。若她情况好转,有心情待客,我派人去请姑娘,如何?”
    这番话滴水漏,有礼客气,安若晨自然说不得“不”字,只能告辞离开。
    安若晨走出招福酒楼大门,绕着酒楼慢吞吞走了两圈,心里很是不甘愿。只是认真对着酒楼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一无所获,想不出好办法,只得回紫云楼找龙大再商议讨教。
    招福酒楼宾客往来,安若晨离开时与一蓝衫男子擦肩而过。那男子容貌与神情均无特别之处,安若晨对他完全没有留意,并不知道自己曾听过他的声音,见过他的背影。
    安若晨的毫无反应让蓝衫男子微笑,他走进酒楼,对迎上来的刘则有礼地道:“刘老板,我订的福如海雅间。”
    “闵公子。”刘则殷勤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招手唤来一位小二:“领闵公子去福如海。”
    小二扬声应着:“好咧,福如海,公子这边请。”
    蓝灰外衫男客进了福如海雅间,也不等小二报菜单,熟门熟路的点了三道菜,小二倒好茶水,应了菜单,便下去了。不一会,刘则推门进来,领着一位小二给上菜。小二上完了菜下去了,刘则却是未走,问道:“闵公子看看菜可合口味?”
    那闵公子用筷子拨了拨菜,压低声音道:“怎地招惹上了安若晨?”
    刘则轻声回道:“她故意找事,我会应付好的。”
    闵公子扫他一眼:“如何应付?”
    “一切按先生吩咐的,只当无事,她寻个没趣,找不到什么线索把柄,久了自然就注意别处去了。”
    “是吗?”闵公子夹了一口菜吃,又问:“你家闺女丢了?”
    刘则僵了一僵,若无其事答:“是。正找着呢。”
    “丢得不太寻常啊。”
    刘则抿了抿嘴,他知道闵公子消息灵通,衙门那处也有人,自然不敢说瞎话隐瞒,于是道:“公子是为这事来的?公子放心,我会处置好的。昨日我外出应酬了,内子一时慌乱才会报官,我已安排好了,不会闹大的。”
    “都闹到太守那儿去了,把安若晨也招了来,还嫌不够大?”闵公子道:“你女儿一日不找回,一日不能结案,后患无穷。”他重重放下筷子,瞪着刘则:“究竟发生了何事?”
    “确是女儿丢了,已派人去找。会处置好的。”
    “你可是瞒着我招惹了什么事?”
    刘则恭敬应道:“公子明察,事情轻重我心里有数。公子交代的事,我哪件不是办得妥妥贴贴的?”
    “你那娘子呢,可也是老实安分,不惹麻烦?”
    “她自然也是。”
    刘则答得肯定,闵公子却不满意。“安若晨已经盯上了你们,龙腾那边嘱咐了要再去丰安县查你娘子和品香楼,当然还有你。这叫不惹麻烦?平白无故,你女儿怎会莫名失踪?自己家里睡得好好的,还能与那安若芳一般凭空不见了?你娘子厉害,居然跑去报官,想做第二个安若晨吗?”
    刘则一僵,还真是没想到龙大会想到要去翻查旧账。“公子息怒。这里头定是安若晨的手段。那日在街上,她便诱拐了茵儿,又装成好人模样送了回来套近乎。事情究竟如何,我会查清的。再说了,品香楼那头与我们的事完全无关,他们再去十趟也无用。”
    “安若晨的手段?你打算如何查?”闵公子冷哼。
    “我就是一普通平民百姓,普通百姓丢了女儿如何去查的,我便如何查。既是已报了官,自然由官老爷为民做主。至于安若晨,与我刘家并无关联。我夫人喜静,女儿失踪后又积郁成疾,不见外客了。若是真有绑匪用我女儿提什么条件要求,我也不会屈从的。”
    换言之,他们会如寻常百姓一般生活,别人抓不到把柄。他们也不招惹安若晨,不给她查探线索的机会。女儿不会成为要挟他的筹码,他宁可牺牲掉孩子也会顾全大局。
    闵公子不说话。
    刘则也不再说话,静静立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闵公子问:“可有安若芳的消息?”
    “没有。这城里城外,均未听到有相似小姑娘的线索。怕还真是遇难死了,只是尸首还未被找到。”
    这时候门外有小二的叫声:“上菜了。”随着话音,一位小二推门进来,托盘里捧着菜。
    刘则对闵公子道:“那好,那再给公子烫壶花雕。”说完转向小二:“公子再要壶花雕,快些。”
    “好咧。”小二放下菜盘子。
    闵公子道:“好,就这些就够了。”
    刘则应了声,与小二一道退了出去。
    安若晨回到紫云楼里捧着刘茵失踪案的案录卷宗使劲看,没看出什么新花样来。她懊恼又沮丧,强烈自责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想找龙大认错,将军不在。想向谢刚请教,谢刚已外出。
    安若晨等到了入夜,实在坐不住,拿了短剑到校场一通练。
    自己乱舞了好一阵,心情并没有变好。她坐在校场边上,看着不远处的靶人,在月光下形只影单,显得有些寂寥,想起来当初在将军面前出了大糗,抱着那靶人眼泪鼻涕横飞的,忍不住叹了口气:“猪狗牛羊鸡鸭鹅。”真希望将军大人失忆将那段全忘了才好。
    “饿了?”有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
    安若晨惊喜转头,却发现原来不是龙大。
    宗泽清过来,往她身边一坐:“不是才用过饭没多久?”
    安若晨垮脸,她是怎么树立起饭桶形象的?“宗将军怎么在这儿?”
    “整理查看马队,明天我要去前线办事了,正好看到你在这儿,就过来说说话。”
    “要打仗了吗?”
    “这个说不好。但防务总是要做好的,不能等敌军来犯时才手忙脚乱。”宗泽清说话响亮,很有精神。“你莫担心,我们龙家军个个以一抵百,真打起来,断不会让那些南秦兵有好果子吃,定让他们哭爹喊娘。不过中兰城离得远,你是没机会听到的。”
    “宗将军有勇有谋,我信宗将军定会保我们平南郡平安的。”
    宗泽清哈哈大笑,连道“那是那是。”他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的月色不错啊,你等我一下。”
    未等安若晨回过神来,宗泽清一溜烟跑掉了。没过一会,他抱着一坛酒两只碗还有一个鼓鼓的油纸包过来,喜笑颜开地生又往安若晨身边一坐,把东西摊开。一坛酒、两只烧鸡。
    “来来,我们吃。不够我一会再去拿。”
    安若晨傻呆呆瞪着那些吃的,不是吧,真以为她饿了所以去偷吃的了?两只这么大的烧鸡,还不够吃?
    宗泽清看到她的表情笑:“不是说你贪吃,这人啊,饿了呢,就得吃,伤心难过呢,也得吃,遇着烦恼心事了,也得吃。”
    总之就是吃就对了。安若晨被他感染,也笑起来。宗将军真是个好人,这是看出她烦恼了,关心她呢。
    于是安若晨也不矜持客气了,宗泽清撕了只大鸡腿给她,她就啃,递了碗酒给她,她就喝。校场边的小草坡上,两个人一起举碗共饮大口吃肉。
    安若晨吃了两口酒,脸便成了粉红色,整个人感觉要飘起来,感觉真不错。“我从前从未试过这般失态吃食的。”
    “失态着吃,味道更好,对不对?”宗泽清眼睛亮晶晶,很有说服力。
    安若晨哈哈大笑,点点头。
    “心情好些了吗?”
    安若晨再点点头。
    “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一言难尽呢。”安若晨晃着脑袋,“办的案子颇不顺利,还以为自己有了重大收获,结果突然没了。”安若晨粗略地将事情说了说,主要说了自己在抓不抓人这件事上的犹豫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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