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并不能触碰到赤婵元君,但是对方的“触摸”却让她心中泛起了温暖,她忍着落泪的冲动,急切地追问道:“娘亲,你怎么会出现在……”
    “因为你遇到了危险,所以我就出现了。”赤婵元君弯了弯唇,那温婉的微笑让沈欣茹一时恍惚,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牙牙学语的时候,“不过两次机会已经用完了,以后你要自己小心了。”
    “两次机会?”
    在沈欣茹愣神的片刻,一块玉佩从她的衣袖中掉了出来,落地却无声,并没有想象中的碎成几瓣,而是化为烟尘,消散在空气中。
    她一愣,下意识出声道:“这不是……”
    “没错,这是你出生的时候,你外公传给你的玉佩。你外公算到你命中有两次大劫,这两次打劫甚至会夺走你的性命。所以便特意制造了这样一块玉佩,希望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救你一命,但是只能起两次作用。”
    耳畔的女声如一缕青烟一般幽幽飘散,沈欣茹觉得浑身轻得来无法察觉自己的存在,“娘亲,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沈欣茹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赤婵元君看着她,还是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用不着它。”
    沈欣茹听了赤婵元君真君的话,久久回不过神来,心中被讽刺的情绪占据满了。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沈问天,这个人当真是禽兽不如,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不过……
    既然这个玉佩能起到两次的作用,这里不过算一次而已。
    还有一次用到了什么地方?
    等等——
    沈欣茹心中闪过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念头!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了。”赤婵元君看着她,脸上是洞悉一切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沈欣茹才接受了这个信息:“娘亲,难道……我重活一遍不是偶然,而是因为外公的玉佩。”
    原来自己能够重生,也是因为娘的缘故吗?
    沈欣茹眼眶发酸。
    她忍着眼睛湿意问道:“那娘亲你怎么会变成魂体出现……”
    赤婵元君解释道:“你外公制造这块玉佩的时候,将我的一滴精血也封印在里面。当你两次机会使用完毕后,封印变回触发,我也会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个时候,说明你正遭遇巨大的危机,也是应该告诉你一切的时候了。”
    “一切?”
    “时间不多了,我就直接进入主题吧,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和沈问天当初的事情。”赤婵元君抬头望向远方,那放空的目光似乎透过远处看见了什么令人回忆的事情,“其实,我最初爱的人并不是沈问天,当初最右可能成为掌门的人,也不会是他。”
    “什么?”沈欣茹再次因为赤婵元君的话而震惊了。
    赤婵元君轻轻一笑:“他叫杨文翰,是我和沈问天的师兄。”
    沈欣茹犹豫地问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位……师伯?”
    赤婵元君叹了一口气,有些黯然伤感道:“这是因为,他在你出生之前,便已经陨落了。”
    沈欣茹有些吃惊。
    “当初,我和他早已经私定终身,也得到了爹的同意,而我只将沈问天当成是弟弟般疼爱。那个时候,他和沈问天接受当时掌门也就是你外公的命令,前往幽冥山剿杀魔修,却没想到遭遇到不测。但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你说什么!?不可能!”赤婵元君死死瞪着面前的沈问天,情绪激动地说道。
    她随即一咬唇,立刻朝着燃烧本命魂灯的地方跑去,却绝望地看见那一盏灯果然已经熄灭了。
    她呆站在原地,手中的牡丹玻璃灯瞬间掉地粉碎,那些碎片反射着阳光,泛着凌乱的光芒。
    沈问天追了过来,有些无措地看着她的背影,又不忍地上前解释道:“师姐,我、我没有骗你,这的确是真的,对不起,我眼睁睁地看着师兄被那些魔修杀死,却无能无力……”
    赤婵元君怔怔地看着一地的心碎,久久伫立……
    推开房间的门,沈问天看见赤婵元君依然如他出去时那样呆坐在桌前,手心里握着一个红色荷包,里面装着的是那个她自己打碎的牡丹玻璃灯碎片。
    他知道,那盏牡丹玻璃灯是赤婵元君和师兄杨文翰的定情信物,是杨文翰带着赤婵元君到凡间的时候买下的。
    从背影看,她原本纤弱的肩膀更加单薄,面若白纸般苍白,原本嫣红的唇也淡得几近没有血色。她水灵灵的双眼失去了焦距般,无神地不知道望向何方,听到沈问天的脚步也没有回头,像以往一样打趣一番。
    沈问天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师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没有抬头,赤婵元君的拇指蹭着荷包刺绣的布面,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可我的心已经像这盏灯一样碎了,人也碎了。”
    沈问天没有说话,而是离开了。他独自一人来到凡间,却只打听到牡丹玻璃灯这种手艺已经在凡间几乎绝迹的消息。
    而仅剩的一个懂得制作这种饰品的人叫杨五,却早已病入膏肓。他祖上世代都是烤制玻璃饰品的大师,他也是个手艺精湛的人。可惜近年来这些东西已经不吃香了,赚来的钱都付了铺面钱,自己后来也得了病,于是把店给关了。
    经过几番打探,沈问天终于找到了杨五居住的地方。果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听周围的居民说,他不过才四十来岁,但表面上看,却似有六十好几,面色惨白,皱纹密布,满眼愁苦。敲门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门。
    “这位公子,你是……”杨五打量了一遍沈问天,确认此人自己不认识,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
    “在下沈问天,特地来拜托杨先生一件事情的。”沈问天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随后抬起头,一双黑眸此时却是亮晶晶的。
    杨五愣了愣,苦笑道:“我一个病泱泱的废物,能为公子做什么呢?”
    “杨先生可会烤制玻璃饰品?”沈问天问。
    杨五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本祖上代代都是玻璃手艺人,可惜到了我这一代,这个手艺早已不能赚足饭钱。”
    “那你可会做牡丹玻璃灯?”沈问天的眉梢有了欣喜。
    杨五说到这里有了些得意的语气,“全城现今掌握牡丹玻璃灯的制法的大概只有我了吧。”随后又叹了口气,“只是,我现在这副样子,哪有什么精力和体力来干这活呢……”
    “你家里有工具吗?”沈问天只是愣了一下,接下来又问。
    “有,这是父辈留下来的房子,那些烤炉器具都是齐全的,我就算是变卖掉所有东西,也不能卖掉它们。”
    “那么……”沈问天从乾坤袋里掏出银子塞到对方手上,“请指导我做牡丹玻璃灯。”
    ……
    七夕佳节如约而至。
    沈问天在玄天剑宗的碧池旁找到了坐在那里发呆的赤婵元君。
    月华飞泻,为女子勾勒出倾城的面容。
    “师姐,你果然实在这里。”沈问天叹息一声,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赤婵元君身侧。
    几日都不见他的赤婵元君以为沈问天这几日都是在躲她,自觉那日伤了他,不禁放柔了声音:“其实你不用找我。”
    沈问天轻咳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玄色荷包,递给女子。
    赤婵元君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解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抖在手心。
    一盏牡丹玻璃灯在月光下泛着皎洁的光,犹如天上的一颗最明亮的星。
    “这……这是……”赤婵元君惊讶地看向沈问天,“你……你是从哪里……”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的另一只手抓住沈问天递完荷包还未完全收回去的手,感觉到手掌除了平日练剑而有的厚厚的茧外,还多了许多疮疤,她仔细一看,满手都是烧伤。
    方才递荷包时她就注意到了,还以为是看错了。
    “怎么回事……”赤婵元君咬了咬下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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