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就笑道:“我已与顾氏说好了,那孩子三岁就接过来,你亲自教着。小孩子懂甚,谁教着还不是同谁亲,你只当那翠楼是替你生的罢。若是你日后自家得了儿子,这个孩子便是你儿子的臂膀,不然,你也是膝下不虚。”
    月娘听了这话,想了半日,这才默默点头。英娘又劝着月娘写了谢恩折与玉娘,只道是:“只看齐家如今拿你无可奈何的份上也该谢谢她。且他们要沾光,还不得从你手上过,你若是不肯,他们又能沾去多少呢?”一番话说得月娘回嗔作喜,果然就去补了道谢恩折来。
    不说英娘月娘这里,只说京中,乾元帝下旨前并未与玉娘提过,待得下完旨,方来告诉玉娘,倒还以为玉娘听着他惠及她两个姐姐,必定十分欢喜,不想玉娘听说,倒是把黛眉皱了,退开三步,福身道:“妾曲蒙圣上礼待恩宠,托身紫宫,尊贵已极;妾之父兄,皆列朝廷,虽为幸进,尚可说勤谨;然妾之阿姊,身无寸功,何敢忝居爵位。乞圣上勿再加恩,使妾忧惶昼夜,不安坐卧。”时史官在侧,录谢皇后言,誉之以贤。
    却是玉娘深知英娘与月娘两个的脾性,英娘还罢了,是个精明人,心胸手段不下谢显荣,那月娘却是个顶糊涂的,从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叫她出来了,还不定惹什么祸呢。只是乾元帝圣旨已下,却是不好追回的,只得佯装出一副贤良做派来。一来,日后乾元帝若是要再加封英娘月娘,她再劝阻也算师出有名。二来好为她禁止英娘月娘两个进京落下伏笔。
    乾元帝听说倒是一笑,将玉娘扶了起来:“不过是两个县君,又不给封邑,是个虚爵,每年给些俸禄罢了,朝廷还能缺这点钱吗?你如今是皇后,小心成这样,倒叫我不喜欢。”
    玉娘顺着乾元帝手势站起身来,脸上微微笑道:“我这哪里是小心呢。我是怕为着我,倒是叫御史们上本,说圣上因爱徇私呢。且我父兄姐姐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大哥二哥还罢了,到底是自家考出来的,为人又小心,不能执掌宰柄,太平官儿还做得,不会给圣上添乱。可是我姐姐们,最是单纯不过的人,为人又热心,旁人说甚她们就信甚,又肯出个头。若是叫有心人利用了,知道的,是她们糊涂;不知道的,”说着抬眼瞧了眼乾元帝,“所以,我这心上就不安。”
    乾元帝听到这里才明白玉娘意思,无非忧心是她两个姐姐没甚见识偏又有爵位在身,怕人别有居心哄着她们出头,做些糊涂事来,到时愚夫愚妇们怪在他身上,连累了他的名声。乾元帝有了这以为,自然觉着玉娘待他是一片真情,当时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做皇帝哪有不捱骂的,替人捱骂也多了,你倒是肯担心。”
    玉娘脸上微微一红,啐道:“哪个担心了。”乾元帝哈哈笑道:“好,好,你没担心。”说了握着玉娘的手走到宝座前,帝后两个并肩坐了,乾元帝捏着玉娘的手道:“我正要与你商量,如今景宁也该进学了,我想着叫他回广明殿住着,你看如何?”
    玉娘本心上对景宁搬出去无可无不可,可她在乾元帝面前从来是个慈母,自然不好一口就答应的,故意迟疑地道:“如今景淳景和俱已封王开府都在宫外住着,阿宁又这样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广明殿住着,若是宫人太监们不尽心,阿宁岂不可怜,从前就有过。且阿琰也离不得他呢。”
    乾元帝摸了摸玉娘粉腮,笑说:“又不是搬去广明殿就不许他过来了,阿琰若是想他了,你叫他过来就是了。宫人们待他好不好的,你一问可知。”乾元帝有句话未说,你就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是皇后养子,哪个敢轻忽他,不要命了不成。若是这样还叫人欺负了去,可也活该了。
    却是乾元帝即立了玉娘为后,余下的心思便是玉娘好好调理身子,生个皇子出来。玉娘所生,正统嫡出自然是太子。而景宁若是一直养在玉娘身边,万一自以为是皇后养子,将心思养大了,不独不能做玉娘子的助力,怕还是阻碍,反为不美。不如趁他还小,先将他挪出去,好叫他明白自家身份。只是乾元帝以为玉娘待景宁犹如亲子,不肯在玉娘面前明说,惹得玉娘不喜欢。玉娘听乾元帝说到这样,这才趁势答应。
    倒是景宁听着乾元帝要将他打发去广明殿,倒还安慰玉娘道:“母后不要忧心,阿宁不过是去广明殿,又不是就藩,依旧可以给母后晨昏定省的。母后若是想儿子了,遣金盛来唤一声就是了。”
    玉娘性子冷淡,便是待景琰也不是全然真情,何况景宁,不过三四分心,余下的都是些虚情假意,可听着景宁这几句话,也有些动容,在景宁头顶摩了几下,微微笑道:“好孩子,你要好好的。”
    ☆、第260章  体贴
    景宁将身子靠在玉娘的膝上,又把头顶在玉娘掌心蹭了两蹭,轻声道:“母后,您会记得阿宁的,是不是?您不光有妹妹弟弟,您还有阿宁,是不是呢。”玉娘叫景宁这话说得一愣,转瞬就明白了,想是上回住在广明殿的事他竟还记着呢,一时倒也怜悯他,因与景宁温声道:“那我与你父皇说一说,叫阿宁住过你二哥婚礼过后再搬过去,好不好?”这事惠而不费,乾元帝也不能为着延迟这几日就反驳她。
    不想景宁想了想,终究放开玉娘的腿,叹了口气道:“阿宁长大了,不好再住在母后这里的。”说着抬起头来对了玉娘笑道,“阿宁要快点学本事,以后护着母后,妹妹,还有弟弟。”
    前头的话玉娘听着还罢了,听得景宁一再提弟弟两字时,心中十分诧异,只以为是景宁为着讨好她说的,眉头不由一动,脸上却还笑道:“又胡说了,你哪来的弟弟。”
    不想景宁竟是道:“父皇说的哩。父皇说了,要是阿宁喜欢母后,就要护着母后,妹妹还有弟弟。阿宁也问父皇,弟弟在哪里呢。父皇跟阿宁说,弟弟早晚会来的。父皇是皇帝呀,不会骗阿宁的。”
    玉娘听见这几句,知道是乾元帝为着她和“太子”收拢景宁做臂膀,顿时心上百种滋味,口中也苦涩难言,眼眶一热,珠泪夺眶而出。景宁这话说得无心,却叫玉娘听得双眼带泪。景宁哪里知道玉娘哭的是甚,只是踮起脚尖,张着小手给玉娘擦泪,迟迟疑疑地道:“母后,是阿宁说错话了吗?”
    玉娘脸上强笑道:“我这是喜欢的,我们阿宁是个好孩子呢。”说着展开双臂将景宁在怀中抱了抱,又摩挲了他的小脸道,“你的保姆陆氏是个可靠的,余下的人你得张大眼瞧着,不是每一个人待你好的人都是喜欢你的,记得了。”景宁嗯了声,点了点头,却将身子朝玉娘怀中靠了靠,张开手臂努力地要将玉娘抱住。
    说来景宁虽是皇子,却也是个可怜人,他的诞辰即是他生母的死期。虽当时就叫李媛抱了去,奈何李媛抱景宁本就是个日后依靠的意思,虽也拿着慈爱对她,无如她为人方正惯了,景宁那时又极小,记不得李媛许多。待得李媛将乾元帝得罪,乾元帝便将景宁扔去了广明殿,不许李媛再见他。
    那时景宁还不足两岁,连着人事也不记。宫中的太监宫人们又是惯常的捧高踩低,虽不至于虐待景宁,可看着他一无生母,养母虽是皇后,却也自身难保,便欺他不大会说话,待他不过是虚应事故罢了,以至于摔伤了也没人即时去回玉娘。
    那时景宁因年纪太小,已将待他甚好的李媛已忘到九霄云外,又看了将近一年的冷淡面孔,正在苦痛之时见着玉娘,不独容貌洁白美丽,更是言语温柔可亲,肯轻言细语地安慰他。握着他的那只手,又柔软又温暖,景宁便将一颗襦慕之情都投在了玉娘身上,将玉娘当做了生身母亲一般。
    且玉娘为人素来明智,她若要待人好起来,便是乾元帝也难分辩出其中的虚情假意来,何况是景宁这样小的孩子,玉娘只需拿出三四分心思来,便好哄住。这两三年下来,玉娘在景宁心上,哪个也越不过去,便是乾元帝也得屈居其后。
    是以陡然要景宁离开玉娘,一个人去那个叫他十分不喜欢的地界住去,心上自是很不情愿,偏旨意是乾元帝下的,违拗不得。景宁又看玉娘脸上有些不喜欢,他到底是个孩子,只以为玉娘是舍不得他,自然更是亲近玉娘,倒还反来安慰玉娘。
    玉娘也非天生的铁石心肠,叫景宁这一番话说得动容,到得晚间乾元帝回来,玉娘便与他商议道:“圣上,您看阿宁去广明殿之后就要出阁读书了,凌才人的位份是不是也好动一动?”
    乾元帝早将凌蕙忘在了九霄云外,便是玉娘此时提起,他也想不起凌蕙的样貌来,只是但凡玉娘开口,乾元帝惯例的肯成全,且她今日所说也成理,当时就答应了,又与玉娘道:“你是皇后,这是你开得口的,你看给凌才人个什么份位呢?”
    玉娘想了想,叹息道:“依着我的浅见,升个婕妤罢。等着日后景宁长大封王开府,还好往上升一升。”
    却是乾元帝虽钟爱玉娘,却也怕玉娘太过仁善,日后教出个和她一般处处与人为善的儿子来。到底玉娘如今是皇后,她所出之子,自然是太子,日后的皇帝。一个处处与人为善的亲王倒是好,可一个处处与人为善的皇帝,那可是笑话了。
    是以乾元帝借此试玉娘一试,要看她的心胸眼光.
    依着大殷朝规矩,才人以上是美人,美人之上才是婕妤。若是玉娘说追封凌蕙为美人,虽也没错,到底格局小了些。可若玉娘开口便是九嫔乃至妃子,一样格局小了,到底景宁是出去读书,并不是开府封王。而是婕妤正是个差不离的位置,到日后若是景宁是个好的,封王开府时,凌才人追封至九嫔也罢或是淑妃,贤妃也罢,都好说,到底景宁日后至多是个亲王。
    是以听着玉娘道是婕妤,乾元帝也自满意,又与玉娘笑道:“明儿你自家与景宁说罢,好叫他记你的情。”玉娘啐道:“我只拿真心待他,他记得记不得的又有什么呢。他还小呢,何苦拿着这些去啰嗦。”
    乾元帝闻言诧异地看着玉娘,脸上笑道:“不意你倒是有见识。”玉娘听说,嗔道:“原来圣上一直以为我见识短浅,怨不得要将阿宁挪出去,是怕我教坏阿宁呢。那还有阿琰,您也一块儿领走罢,别叫我教坏了。”
    乾元帝叫玉娘这一娇嗔,笑得更是开怀了些,强将她拉回怀中,在她鼻子上点了点:“你呀,心眼儿就这么一点点大。”说着将小手指比了比,“阿琰都比你量大些,都知道说:‘阿爹,娘会生气的,你让让她呀。’”
    玉娘叫乾元帝模仿景琰的口气的模样逗得嗤笑了出来,眉舒杨柳,唇绽樱桃,十分动人,瞧得乾元帝眉花眼笑,将手在玉娘脸上轻轻抚了抚,笑道:“笑了就好了,自打我说了要将景宁挪出去,你就不喜欢,口中答应了,心上勉强着呢,当我不知道吗?傻孩子,你要真舍不得,缓一缓也使得。”
    玉娘听乾元帝这番体贴话语,脸上微微带笑道:“我虽舍不得,可圣上的话有理,阿宁一个男孩子,整日盘桓在内宫,日后怎么能有出息呢?我便是看在他母亲份上,也不好这样耽误他的。”说着长长叹息了声,将头靠在乾元帝怀中,口中说的是,“凌蕙当年与我一块儿进宫,她在合欢殿的模样,我又怎么忘得掉呢。”
    玉娘故意说得含混其词,乾元帝却也听得明白,却是玉娘在解说她为甚照拂景宁。
    当日的情形乾元帝也记得清楚,凌蕙是在合欢殿出事,王庶人意欲一箭双雕,借着凌蕙的孩子来嫁祸玉娘,害得玉娘也很受了场委屈,若不是他到得及时,还不知李媛那个外宽内忌的毒妇会将玉娘怎样。难为玉娘受了这样大的惊吓,还心存善念肯照拂景宁,将他视若己出。
    这样宽仁慈爱的心地,他从前竟还几番疑她,若是叫她知道了,还不知会伤心到怎样。是以乾元帝加意安慰道:“那也不是你的过失,若是凌蕙地下有灵,知道你这样照拂景宁,只有欣慰感激的。”玉娘微微笑道:“我也不是为着她的感激呀,她便是真感激我,又能做甚呢。我看的不过是景宁可怜罢了。”
    乾元帝闻言在玉娘耳边笑道:“你怎知她不会感激你,保佑你早怀太子呢?”玉娘听说,粉面顿时飞红,瞥了乾元帝一眼道:“好好的说话,您又扯这些。”乾元帝笑着将玉娘抱在膝上,拢着她的纤腰:“你告诉我,这哪儿不是正经事了?这才是顶顶要紧的事。”说着就将手盖在了玉娘的腹部。
    有嫡立嫡,旁人自然没甚好争。可若是当真无有嫡子,后事便不好说。先是景淳虽是长子,却不是能做皇帝的,便是叫他做了皇帝,虽高贵妃如今与玉娘交好,一旦遇着皇太后与贵太妃之争,高贵妃只怕也不能退让,玉娘岂不是要吃委屈?
    更别说还有景和那东西,小小年纪,心肠诡谲,便是他当年也不如他哩。他那样的人,怎么肯让景淳骑在头上,必然要做反。陈氏的心肠一般的狭窄狠毒,真要叫她母子得了势去,只怕玉娘连万贵太妃的下场也捞不着。乾元帝虽知若要一了百了便该将景和与陈婕妤母子除去,可到底父子情分尚未断绝,一时也狠不下这个心来。
    是以趁着他还在壮年,一,二十年总还能活得着的时候,玉娘能得个儿子。中宫嫡出,天然便是太子,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了,将权柄慢慢地转移过去。唯有他和玉娘的孩子做得皇帝,才能保得玉娘善始善终。只是这番计较,乾元帝却也不好与玉娘直说,唯恐惹得玉娘伤心。
    可玉娘秉性聪明,乾元帝待她如何,她还能不明白吗?乾元帝此人多疑猜忌,反面绝情,只看他待李媛与高贵妃、陈淑妃如何便知道了。
    如今他待她算是体贴入微,情真意切了,可这一切都是她处处谨慎,仔细谋划,百般算计得来的,饶是这样,期间还有几番惊险。若是有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便是那个孩子,也是这样没的,虽玉娘自家也有放弃之意,可若不是乾元帝疑了她,她又何必出此下策。
    故此乾元帝如今待着玉娘越好,玉娘心底的怨恨便越深。
    ☆、第261章 形色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景和虽封了王,真要算起来,谢逢春是他外祖父,谢怀德是他舅舅,所以在这种私下的场合,各退一步说话。
    其次,关于笋和蕈,是李渔的见解。
    阿幂以前说过看不起贾宝玉,李渔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李渔“家素饶,其园亭罗绮甲邑内”,故他一出生就享受了富足生活。其后由于在科举中失利,使肩负以仕途腾达为家庭光耀门户重任的李渔放弃了这一追求,毅然改走“人间大隐”之道。于是成了明末清初文学家、戏曲家、戏曲理论家、美学家。被后世誉为“中国理论始祖”、“世界喜剧大师”、“东方莎士比亚”,是休闲文化的倡导者、文化产业的先行者,被列入世界文化名人之一。
    贾宝玉会什么?做胭脂?
    乾元帝哪里知道玉娘心上这番计较,只看她沉默不语便以为她臊了,反笑道:“这是正理,你又臊。”说着在玉娘粉腮上轻轻一吻,又道:“你只要知道,我一心都是为着你们母子的就是了。”
    不想玉娘听乾元帝说这些,便要将他心上的愧疚更加深些,便将乾元帝的手握住,叹息了声道:“圣上待我们母女的深情厚谊,我和阿琰还能不知道吗?我心上也急呢,也不知御医署是不是哄我,吃了那许多苦药汁,一点子用也没有。”
    玉娘迟迟难孕,正是上回小产伤了身子,虽一日一回平安脉请着,换了多少药方来吃,无如总是内焦厚积,外感不明,虚火旺盛,这样的体质受孕艰难不说,便是有了也未必保得住。是以乾元帝听着玉娘这几句,又愧又怜,将玉娘按在怀中:“你没听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御医署那群东西,虽爱用个保命方儿,凡事求稳在先,可在这样的事上,如何敢哄你。总是你伤了根本,慢慢调理些日子就好了。”
    玉娘脸上带出一丝笑容来,将头靠在乾元帝怀中,轻声道:“圣上即这样说,我也放心了呢,想上苍知我心诚,也不至于辜负我。”乾元帝轻轻拍着玉娘的肩背,心上却是恼起李源一家子死得太容易了些,若不是李源挑拨生事,害得玉娘伤神,那孩子早该生了下来,指不定就是个聪明胜于父祖,乖巧肖似玉娘的好孩子。
    不说乾元帝这里叫玉娘勾得心中愧疚更深,又说陈婕妤自玉娘封后之后便解了禁足,为着显示她改过的诚心,除着每五日一回朝见皇后,都在承明殿里闭门不出,便是景和成婚琐事,也悉由宗正与礼部办理,陈婕妤竟是一字不问,倒是又有了些从前光风霁月的做派,比之挑剔求精的高贵妃,宗正寺与礼部负责景和婚仪的那些官员自然更喜欢陈婕妤些。
    说来陈婕妤也做了十多年贤惠人,猛然传出消息说她意欲陷害宸妃,自然就有人不肯信的。好在玉娘为人也和缓从容,又肯约束家人,只看以她的盛宠,家人竟无一桩不法事也好算安分了,是以朝野对她恶感不深,这才没人以为这是谢皇后设的局。可到底有这个引子在,玉娘不得不为景和的婚事多上心些。
    景淳成婚时,玉娘虽掌管宫务,到底只是个宸妃,不好召见宗正。她虽是皇帝宠妃,可说来终究是个妾,而宗正楚王论起辈分更是乾元帝皇叔,莫说玉娘无有身份去召见宗正,便是见了两下里见面可如何称呼呢?更不要说礼部尚书这个外臣了。
    到得景和成婚,她是皇后,要见宗正与礼部,只需回过乾元帝,倒也容易。是以陈婕妤这里一句不问,椒房殿那里却是召了两回人了。好在宗正与礼部倒也明白,这是谢皇后封后之后,头一回以嫡母的身份操办皇子的婚仪,若有疏漏,虽宗正与礼部都有不是,可谢皇后只怕也要有个不慈的说法,到底吴王景和的生母陈婕妤才攀诬过谢皇后哩。
    而婚期已定,陈婕妤也出来了,便没有再将景和关着的道理,是以乾元帝将景和叫去敲打了一番,也就解了他的禁足。不想景和解了禁足的头一桩事,竟是往承恩公府备了厚礼投帖子求见。
    景和来见谢逢春,正是要亲自打探一回虚实。在景和心上,有七八分把握,如今椒房殿里那位不是这家的亲生骨肉。容貌不似且不去说她,孩儿不肖似父母的天下尽有,只是心性见识上却是注定的,再没愚夫愚妇能生个绝顶聪明的孩子出来。旁的不说,只她的心性心机手段,绝不是一家商户能养出来的。既然宫中无处下手,索性往承恩公府走一遭儿,许有收获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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