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倒是给吕迟问的一愣,他断没有想到吕迟还有这种思绪。然而提议诱人与否,吕迟到底不能嫁给他。
    他以为吕迟心思松动,环住吕迟的手抬起一只,用拇指蹭蹭吕迟的脸颊,低声解释,“阿迟,你知道,我往后是一国之君,必须有个皇后,”褚清顿了顿,急切的改为拉住吕迟的手,“若是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块,除了称号,我必然给你最高的地位,皇后和你也无法比拟。”
    “当皇后的是我妹妹,”吕迟气极反笑,“这也没事?”
    褚清沉浸在美梦将成的情绪里,失了平常的洞察力,只见吕迟笑,却不想内里的深意,他道,“阿芙她,拥着母仪天下的名号,也会是将来太子的生母。”
    这是多高的一个保证,多少人恐怕求也求不来。不就是将大舅子一起拱手送去?实在是屁大点儿事了。
    吕迟却给褚清弄得不能再恶心,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捏紧拳头,抬起又放下,终究忍住了往褚清脸上扔一拳头的冲动,“你做梦去吧!”
    他转身就走。
    褚清自身后一把将吕迟抓住,声音里也失了前面的柔和,转带上了些冷厉,“怎么,你不愿意,是为了谁?!”
    他还记得从秦地将吕迟接回来的那一回,吕迟衣襟下面的斑斑红痕。
    褚清的眼神幽暗,手不自觉的多用了五分力气,将吕迟的手腕捏的生疼。
    吕迟到底没见过这样的褚清,一时慌张,又因为疼的厉害而生气,抬脚就踹。褚清给踢了一脚却一动不动,只继续问,“是为了谁?”
    这简直是疯了!
    吕迟高声道,“枣木!”
    外头的枣木听见人声,连忙想推门进屋,却给二皇子身边的近侍拦住,对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枣木一愣,有些奇怪,正犹豫之际,又听吕迟在里头叫了他一声,当下便什么也不管了,兀自将那近侍推开,直将门给打开了。
    屋里,褚清依旧握着吕迟的手腕,看见枣木来,他眼底的痴狂少了几分,却也并没有全然退去。
    吕迟眼睛在这屋里乱撇,低头看见自己脚边放着的凳子,心思一转弯腰就要拿起来往褚清身上砸。
    “哎,少爷!”枣木和那近侍都给吕迟吓了一跳,一个冲到前面护住褚清,一个拦住吕迟,又悄悄的握住褚清的手腕巧劲一捏,卸了他的力道,使吕迟得了自由。
    那凳子因着这动静砸到地上闹出不小的动静,隐约还能听见楼下的客人骂娘。
    吕迟不看其他人,怒气冲冲的转头就走,枣木顾忌着二皇子,三两步放慢了跟着他,偶尔回头看一眼。
    褚清果然一愣便追了上来,同时低声喊着,“阿迟,你等一等。”
    吕迟置若罔闻,一股气的往前面冲,临着下楼之时不小心撞翻了个正端菜的小伙计。汤汤水水也溅着一点,却没有那小伙计可怜,烫的哎呦直叫,还给赶过来的掌柜推到一边让他给吕迟赔礼。
    “向公子请罪……”
    小伙计头低的紧紧的不敢抬。
    褚清连忙拉过吕迟,上下仔细的看他,“可烫着了?”
    掌柜叫苦不迭,怎么一气儿惹了两尊大佛?后头那个还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这酒楼开不下去的主。
    正这么想,却见吕迟抬手就将褚清的手拍到了一边,脸上冷着,又径直对那小伙计道,“你没什么罪好请的,是我撞到了你,要说对不住也是我,”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那伙计,“若有烫伤,拿去卖油。”
    那伙计什么刁蛮客人没见过,这会儿却给他吓得够呛,接也不敢接。
    还是掌柜的在一边圆场,帮着伙计将银子接了过来,后道,“谢吕公子海涵。”
    心里却啧啧称奇,说这吕家少爷纨绔吧,人还能说自己撞上了人赔银子呢,这一点就很懂道理。可说他不纨绔吧,刚才将二皇子的手拍开这种事都敢做,当着众人在老虎头上拔毛,那老虎不仅不生气,还要好脾气的在一边等着,这实在是……
    掌柜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说,只连连赞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
    经过这一阵闹腾,褚清的心绪慢慢平稳下来。
    也不纠缠吕迟,只将人送到了马车上,后站在窗下道,“阿迟好好想想我今天说过的话,若是改变了心意就来找我。”
    呸!
    吕迟在马车里头听见这话,恨不得隔空给褚清一个拳头吃吃。
    “快走快走!”他不耐烦的吩咐车夫,只觉得和褚清再耗费半点儿心思都是浪费。
    枣木虽不知在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结合吕迟的情态却也猜出了一两分。
    难不成二皇子对他家少爷?
    如今知道这个消息枣木却不觉得多吓人了,毕竟二皇子一向对他家少爷都是很好的,真真十年如一日的纵着。可他少爷能将那冷面的秦王都收了,二皇子这边还有什么不信的?
    只不过,枣木看看吕迟的面色,默默窝在一边什么也不敢问。
    这出来一趟什么也没吃,倒是吃了一肚子气进嘴里。
    “回去别和奶娘说起酒楼里的事情,”吕迟忽然开口。
    枣木连忙应了,“知道了,知道了。”
    吕迟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头一回有了挥散不去的愁绪。褚清这里注定已经是个劝不回去的,阿芙哪里却更是够呛。吕家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是个没得选择的地步。
    没一个时候比得上现在,阿瑜若是在,吕迟叹一口气,从没有这么思念过褚瑜的怀抱。
    与此同时,吕家那边也是混乱的很。
    吕芙追不上吕迟,又怕又气,唯恐吕迟一去京城真就把这圣旨颁下来的东西给弄没了。自己躲在房里哭了一下午,后红着眼睛又跑去吕朱氏那里,同她说。
    吕朱氏今儿个也没少掉眼泪,见吕芙来,正要和她说褚清不是良配,吕芙便道,“母亲,哥哥要害死我了!”
    吕朱氏一愣,“这是怎么说的?”
    吕芙便将吕迟已经去京城的事情和她说了。
    “怎么这么糊涂?”吕朱氏道。
    吕芙以为她说吕迟,心中一喜,正要往下说,却见吕朱氏的手指头戳过来,直点到了她的脑门上,“你哥哥为了你去冒险,你反倒说他害你,你当二皇子是什么人?”
    吕芙怔怔的,褚清是什么人?她从小只记得褚清是个很温和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有耐心,对吕迟,对她自己都细致妥帖。故而她素来愿意和吕迟黏着,有一小半的原因就是能见着褚清。
    “二皇子不会为难哥哥的,”她自觉地想通透了,抬起头反驳,眼眶里又蓄了泪水,“二皇子对哥哥一向很好,如今哥哥去主动提了不要这婚事,二皇子怎么会不听!”
    “二皇子是未来储君,你哥哥如今是个庶民!你哥哥若是有这个本事,传出去二皇子莫不是要贻笑大方?”吕朱氏皱着眉头,对这女儿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家里除了吕迟,其他几个孩子对当下情势实在没多少见解。吕平吕修多半是知道皇家险恶,却对褚瑜的事情一知半解。吕朱氏很多话不愿意明说,吕芙就更不懂了。
    在她看啦事情简单的不得了,一桩好婚事,放到被人那里求都求不来的,她家偏偏就和疯了一般要将之往外推。
    “可是,可是,”她揪着手上的帕子,眼睛一眨就落下水珠子来。
    “你哥哥从小到大脾气可以论斤称两的卖,可他对你好不好?”吕朱氏别的没法说,只能绕过去,“阿平阿修求都求不来的关怀,都给了你,他那个性子,若这真是一桩好婚事,这种时候会二话不说到京城里为你做努力?”
    吕芙低下头,给吕朱氏说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可我,我不懂呀。”
    ☆、第七十三章
    “皇门深似海,你的性子没半个月就得让人害了,”吕朱氏沉声下来,“这不是你父亲还位居朝臣,你那些玩伴们都要仰你鼻息的时候了,自己回房想清楚,在别用这事情来闹了,你父亲和你兄长自会为你处置。”
    吕芙双手搅在一起,没话好说,垂着头怏怏的走了。
    第二日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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