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形容的吗?王淳看看,却还是到了她身后,帮她将首饰轻轻拿下来,终于忍不住笑问:“只有那么一点时间,又要沐浴又要更衣,怎么戴上这许多东西的?”
    “我一进了屋子,娘就带着十几个人围着我一同梳洗妆扮,能不快吗?”枇杷将首饰尽数除掉了,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道:“我困极了!先去睡了。”说着就先上床,躺到里面,脸也朝向床内,将被子盖得严严的,只露出一头乌发。
    王淳哑然失笑,只得随后上了床,躺在枇杷空出的一半床上,放下床帐。新婚之间的屋子里点着一对手臂粗的大红喜烛,透过大红的纱帐,将床上映得红灿灿的,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这种时候,王淳觉得像极了他在梦中时常见到的情形,自然不甘心这样睡了,总要做些什么的,便又抬起身子俯着过去,“枇杷。”
    突然间,王淳觉得眼前一晃,下一刻他就被枇杷压在了床上,两条腿正卡在他腰间,再也动不了。正是他们最初相识刚一交手的情形,从那时起,她这一招就对自己屡次施展,屡次有效。可是,今天是洞房之夜啊!
    于是王淳并不挣扎,却向枇杷笑着问:“你要做什么呀?”
    枇杷的脸是红的,也不知是被烛火映的还是她害羞的,被王淳这样一问,低了低头又马上抬了起来,看着他坚持道:“我要在上面。”
    虽然没经历过,但王淳还是可以肯定,枇杷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呢!
    可是,枇杷还穿着刚刚的嫁衣,她只把首饰都摘下来就囫囵躺到了床上,现在已经把大红织锦滚得满是褶皱,便笑指着问:“衣服是不是要脱了?”
    枇杷低了头,也觉得王淳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再瞧瞧自己如此漂亮的嫁衣被揉得不成样子,便听话地脱了下来,解衣时,难免要放松一下,又向着王淳道:“你不许动,闭上眼睛。”
    王淳听话地不动,也将眼睛合上,但其实是留了一点缝隙的,刚好看着枇杷将一件件的衣服解下。新婚的正装有九套,就快到了最里面,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知怎么反觉得不能承受,倒果真闭上了眼睛,既然枇杷要在上面,就都听她的吧。
    许久,一切依然如故,王淳觉得自己实在等得实在太长了,再也熬不住,便轻轻睁开眼睛,却见枇杷正跨坐在自己身上,略俯下头看着自己的脸,神情正是惊艳,却又有些迷茫,与自己的目光相遇后马上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抬起头看也不看自己道:“好了吧,我睡了。”果真一翻身重新钻回了被子里。
    什么好了?王淳真是气得昏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呢!他再也忍不住,用力去掀枇杷的被子,结果被子让她牢牢地压在身下,根本掀不动,便压在上面用手点着她的额头,“你呀!真是不懂事!”又责问道:“还想不想生儿子了?”
    被子果然松开了,王淳便见她身上穿着红绫小裤,红绸小肚兜,露出雪白的双臂,正紧紧抱着胸前缩成一团,可爱中又透着几分可怜。
    王淳一鼓作气再拉开枇杷的手臂,饱满的胸前那枝绣得极精美的枇杷花正入了眼帘,情便再不能自禁,将手按到了花枝之上,挑了开去,感觉枇杷又要反对,赶紧压住,“不许动了!”
    枇杷倒也听话,果然没有再动,却突然道:“你脸上身上都长得很美,就是那里太丑了。”
    王淳觉得自己就要崩溃,娶了这样的媳妇他恐怕要在洞房之夜铩羽而归了。偏枇杷怕王淳不信,又急忙解释道:“真的,我看过别人,都白嫩嫩比你的好看。”
    突然间王淳什么都明白了,枇杷今天能表现得如此之蠢,正是因为她害羞、紧张、害怕了,才在努力表现来掩饰她其实什么也不懂!
    她在军中多年,一定听过那些粗汉一言半语的荤话,自以为懂却根本没懂,又拿不穿衣服两三岁光屁股的小孩子比照自己,真是一个傻姑娘,低头吻在她的眼睛上,“闭上,听我的。”
    一时事毕,枇杷当然什么都懂了,也知道自己刚刚大大地丢了一次脸,便不肯睁眼去看王淳,却问:“你怎么知道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男人,自然知道!”王淳才不想告诉傻枇杷他将一本书放到了床下,看了好几天了,只轻轻地在她脸上香着,又含住了她的耳朵咬着,过一会儿在她耳边问:“这两年,你想我了吗?”
    可是枇杷却没有回答他。再一细看,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王淳轻轻地抚着枇杷的脸,“看来果真是困极了!”可不是,枇杷在两个月前就带兵深入大漠,千里奔袭□□厥的王帐,杀敌无数,又将□□厥赶出了几百里。然后快马南下赶来成亲,她一定是又累又疲乏,且刚刚又在与自己争谁在上谁在下这些事情,应该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想到这里,王淳微笑着,将枇杷抱在怀里,其实他也很困很累,毕竟从知道营州送亲开始他就兴奋得睡不着,然后又听说枇杷没能及时赶到心急如焚,更是彻夜难眠。现在想到夙愿得尝,真是心怀舒畅,再嗅着怀中人的淡淡暗香,正应共枕同眠度春宵呢。
    春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向新房,透到帐内变成了淡淡的红光,枇杷和王淳都醒了过来。年轻的身体经过彻底的休息马上重新焕发出神采,枇杷一骨碌坐了起来,迷糊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哎呀!”一声,就抱起被子裹在身上跑进了里间。
    王淳再想拉住她时已经来不及了,心中又叹枇杷的好身手,起身再看,枇杷竟然洗浴时将门在里面关死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现在不肯让自己看了又有什么用,昨晚自己又不是没看过。但也不知说什么好,又无可奈何,只得自己先穿了衣服。
    却见母亲身边的福嬷嬷走了进来笑道:“淳哥儿不急着起床,只是新媳妇今天早上要去服侍公婆的,不能晚了。”
    王淳一笑,“我每日习惯早起了,就陪枇杷一同过去,一会也要行礼的。”
    福嬷嬷便四处看看,又问:“淳哥儿怎么自己穿衣袍?新媳妇怎么不服侍着?”听到了里间的水声,又说:“洗浴也要先服侍丈夫才对。”
    正这时,费嬷嬷赶着走了进来,笑着向福嬷嬷道:“怎么这样早就来了,年轻人恐还没睡醒便被你扰了好梦。”
    福嬷嬷轻轻一笑,“哪个年青媳妇不是一大早起来到婆婆身边服侍的?我们家可是一国之主,更要给燕国女眷们做出表率。”
    费嬷嬷也笑,“先前老夫人在的时候,可从没让我们夫人一大早去服侍啊,反还总是说年轻人觉多,只要不晚起就可以了!”
    福嬷嬷听了,一时无话可答,费嬷嬷是跟了老夫人一辈的人,老夫人走了,她不肯去养老,就留在王淳的身边,不论国主还是少主对她都极是礼遇,自己也不敢与她争锋,且她的话又无从去驳,只得道:“夫人教导儿媳,自然是为了儿媳妇好。”说着就到床边翻找东西。
    王淳知道母亲的心结,可是在这大喜的日子并不愿再生枝节,一直没有理福嬷嬷,现在见她到了自己的床边动起手来,马上不快道:“我屋子里的东西你不要动。”
    福嬷嬷听了赶紧退了一步,却也不肯出去,只道:“夫人让我来收喜帕。”
    王淳突然想起来,洞房夜时是放了喜帕的,但是后来一番折腾就彻底忘记了,现在也不知到了哪里,再见费嬷嬷并没有反对,知是应该有的章程,便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收了送出去。”
    费嬷嬷见状便赶紧拉了福嬷嬷出去,“淳哥儿一向不喜别人进他的屋子的,东西也愿别人乱动,你也是老人了,怎么反倒不知?我们在外面等就好。”
    ☆、第198章 佳儿佳妇
    王淳在床上从头到尾地翻找,终于在床尾的一个角落找到了被揉成一团的喜帕,上面干干净净——也是,他们根本就没用。再于床上细看了一回,自是与自己平时独卧不同,但却也没有要找的痕迹,怔了一怔。
    他虽然第一次经历,但也懂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只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不过他是相信极枇杷的,立即将喜帕收到怀中,向门外道:“你们都回去吧,东西我自己收着就行了。”
    福嬷嬷便道:“夫人要看呢。”
    “我房里的事你们都不必管。”王淳应了一句,见枇杷已经洗浴过后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根本也不提,只是笑道:“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枇杷果真乖乖地过去坐了,乌油油的头发垂了下来,王淳拿着布巾一点点地帮她抹干。他还清楚地记得枇杷先前在突厥时头发剪得只剩下一尺多长,打成无数的小辫子,就像寻常的突厥女子。那时他将她的头发都解开放下,想梳起来都很费力,现在又重新长了起来,长发已经及腰,带着自然的弯曲,让他爱惜不已。
    擦干后直接将头发挽成厚重的元宝髻,这是他新学的妇人发髻,从今天起枇杷就成了妇人,自己的媳妇。这样想着心里就充满甜蜜,又仔细挑了几样贵重首饰帮她插戴好,从镜中再看她两眼神采奕奕,显然早已经恢复了精神,便笑问:“昨天困成那样儿,连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睡了,可睡饱了?”
    枇杷原在镜子中看王淳为自己挽发,低垂着双目,轻抿着唇,心中暗叹他可真是俊美,又不由得想起了昨晚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容貌,后来疯狂得不能自持的模样,再听他这样一问,脸倏地红了,低头道:“睡好了。”又赶紧打开米分盒往脸上扑。
    王淳按住她的手,“不必,脂米分倒污了你的颜色。”说着一口香了上去。
    新婚的小夫妻免不了会有点小动作,但门外有人侯着,也不好太过,是以两人起床后并没有多久便到了正殿门前。
    福嬷嬷正守在殿前,见他们过来便道:“国主和夫人尚未起身,新媳妇就在廊下等一会儿。”又向王淳笑道:“少主,不如先进西屋读一会儿书?”
    王淳看看枇杷,见她没有一丝不快,只微笑着站在廊下,心里一片清明,枇杷是个大气的女孩,胸襟气度更胜男子,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便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到西屋去等?”
    枇杷摇头,“我就在廊下等着。”
    虽然到了春天,但早春的清晨还是带着寒意的,王淳解开自己的披风要为枇杷披上,枇杷摆手,却也解下披风道:“我每日早起都要练武,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练上一会儿,还能取暖。”
    “正好,我平日起来也先练一会拳脚功夫的。”
    “那我们就比一比?”枇杷说着,已经一拳招呼了过来。
    燕国国主已经穿好了外袍,正依在床头向坐在梳妆台上的夫人道:“平日这时我们也起了,现在孩子们来行礼,你却偏说没起,岂不让他们笑话。”
    “我们是长辈,他们哪里敢笑?”夫人对着镜子仔细地梳妆,她已经过了四十岁,可看上去只有三十许,依旧美貌过人。更兼她擅长理妆,精心地将岁月带给她的一些浅淡痕迹掩住。用略有不快的语气道:“玉家的丫头性子太野,我特别把她关在门外,是为了压压她的野性。”
    “这门亲可是爹和娘活着的时候亲自给淳哥儿定的,你可别再起什么别的心思。”
    “我就是想,你们父子哪一个肯?特别是淳哥儿,最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淳哥儿哪里会忘了你,他一向对你极孝敬的。”
    “那我让他把史家的三娘留在身边他怎么不肯?还不是怕媳妇不愿意!”
    “淳哥儿可不是怕媳妇不愿意,原是爹和娘说过家里不许纳妾。”
    梅夫人见丈夫一直偏着儿子儿媳说话,便叹气道:“我其实也不是非要他纳妾,但你想想,玉家那丫头,那样的厉害,将来淳哥儿岂不会受她的气?我既然舍得把娘家妹妹的亲女儿放在他身边,还不是为史家三娘再贤淑不过,总能好好照顾淳哥儿?”
    见丈夫不语,知他有些动摇了,便又道:“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了淳哥儿好?且我们家子嗣一向单薄,留下史家三娘,还不是帮我们家开枝散叶?”
    国主向来是个没主意的人,前些天儿子一劝,他便同意把史家姑娘送走了,现在夫人几句话,他又动摇起来,但总归还是能坚持,“我们王玉两家的亲事毕竟是最重要的,至于史家姑娘,以后再看吧。”见夫人梳妆已罢,正在饮茶,便又问:“总该将他们叫进来了吧。”
    “再等一等,十六娘还没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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