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许久,还是不见她们走。终于忍不住了,跳下石头走了过去。
    “我来帮你们吧。”
    四个结伴而来的姑娘一顿,心下觉得这男子轻佻,扭身一看,见是个清朗爽肃的年轻男子,面色宽和下来。更有胆大的姑娘开口说道,“那就拜托公子了。”
    陆正禹将福袋接过,换了个位置,抬头瞧了一会,臂上用力一甩,那红色福袋飞天而上,窜入枝叶上,看得几个姑娘惊呼一声。等了一会不见落下,看样子是顺利挂上了,四人又是欢呼,同他道谢。
    方才开口的那姑娘面有娇羞,“公子为何帮我们?”
    年轻俊朗的男子搭话,总是多引年华正好的姑娘多想。为何这里扔的人这么多都不帮,偏是帮她们。难不成是看上她们其中的谁了?
    陆正禹抬指指了指方才她们站的地方上头,“那儿,有我扔的福袋,我怕你们把它砸下来。”
    这结果实在让人不痛快,那姑娘发话也不客气了,“你一个大男人来扔什么福袋。”
    陆正禹笑了笑,“因为她不会来扔,就只好我来了。”说罢,他不再和她们说话,往方才的地方折回。
    背影翩然修长,是说不出的孤清。看得几个还在怨着他的姑娘,也软了心肠。不一会,又见他坐回那石头上,面向他悬挂福袋的地方。眸光温和,像是看着世间最珍贵的事物。
    ☆、第29章 柳暗花明
    第二十九章柳暗花明
    初三早上谢崇华和齐妙说了谢崇意做学徒的事,齐老爷二话不说一口答应,齐夫人也没说什么。
    到了傍晚,谢崇华和齐妙探完亲回家。杏儿明日才到,得将他们屋里那个大箱子带过来。
    回到家中,两人就跟沈秀说了有个丫鬟要来的事,听得沈秀心里一震,齐妙说道,“杏儿是我们家买的丫鬟,每个月给一点银子就好,月钱在腊月时都已经给了,今年都不用给钱的。母亲怕您太过辛苦,所以遣了个丫鬟来。”
    沈秀这才放心,又问,“手脚勤快吗?会不会做活?不会把碗筷摔了吧?”
    “手脚若是不勤快,我娘也不会让她来了。”齐妙笑道,“就是房间……”
    家里统共不过四间房,沈秀一间,三个孩子一间。谢崇意那间本来还是放杂物的,后来清扫了做房。再多一个人,就不好住了。沈秀想留下那丫鬟,帮把手多好,“我屋子大,隔开一个小地方,让她睡吧。”
    齐妙可不许,她再开明,也不愿婆婆这做主子的跟下人一起睡,说道,“不然这样吧,在后面一块地起个小房子,让杏儿在那睡。”
    沈秀不满,“做房子要费许多钱,这有现成的可以住,何必花那钱。”
    谢崇意见母亲和嫂子有争议,说道,“姐姐不是少回来么?让杏儿姑娘住那好了。”
    在外头打水的谢崇华听见,也说道,“我去信一封给大姐,她不会介怀的。”
    齐妙低眉细想,说道,“姐姐的房间宽敞明亮些,不如三弟你和姐姐换,然后你现在住的房间给杏儿。”
    说来说去,也唯有这个法子最好。一家人便动手搬东西,房里东西都不多,一个晚上就收拾好了。
    第二日杏儿住了进来,还为没有睡柴房,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惊喜。齐家的下人房确实很好,不过是*个丫鬟一起住,平时离开房子,还得把贵重的东西揣在身上,别提有多麻烦。如今是不用了,而且不用和其他下人一起做活,也不用受嬷嬷的气,可不知道有多高兴。
    下人的活她早就做习惯了,将家里里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令沈秀十分满意。
    这日见儿媳不在一旁,偷偷拉了儿子说道,“那杏儿不是卖身给齐家了吗?你岳父这么疼你,要不把杏儿也收了吧。”
    谢崇华身子一僵,尴尬道,“娘,这种话你可不能让妙妙听见,也不能让杏儿知道,这件事也不要再提了。妙妙才进门三个月,你就提纳妾的事……而且儿子也没这打算,如今没,以后也没。”
    沈秀“啧”了一声,满是责怪:“怎能这样说,你有出息了,得多要孩子。娘要抱十个孙子,难道你舍得让她生十个?而且那小身板,能生这么多吗?”
    谢崇华笑着安抚,“娘就不要操心以后的事了,总而言之,这事不要提了。儿子就要考试了,会分心的。”
    说到考试沈秀就不再说了,怎么说也是儿子的前途重要。谢崇华见说服了母亲就退身出去,刚好见着杏儿要进厨房,也不知她听见没,略有迟疑多看她几眼,见她没有吱声,心想是没听见,就放心进屋了。
    方才的话杏儿哪里会没听见,心下一想这家老太太对自己甚为满意,但可惜姑爷太没出息,小姐傻了要和他受苦,她可不傻。还想将她揽了去做妾,想得美。
    元宵过后谢崇意才去仁心堂当学徒,村里人瞧见他仍在家中,便问他,“怎么还不去念书,往年这时候不都赶着走了吗?”
    谢崇意答道,“不去书院念了,费钱。”
    村人笑道,“你嫂子不是挺有钱的吗,让你嫂子给钱啊。”
    谢崇意终究是少年,冷漠的神情略藏不住,“嫂子的钱是嫂子的,我怎么能打我嫂子钱财的主意。”
    “那你不念书了做什么去?”
    “去做学徒。”见村人脸上满是微妙神色,他又缓声道,“去仁心堂做学徒。”
    话落,村人便诧异羡慕起来。那仁心堂对学徒可不是一般的好,齐老爷宅心仁厚,待人和善。每月还会给不少的钱给徒弟们,多少人挤破脑子想进去。
    果真亲戚就是不同的。
    因他的去处好,村里也没人再嚼舌根,只是觉得谢家男娃的命实在太好。如今三弟是跟了齐老爷,日后肯定有出息。这样一来,上门来说亲的人竟也多了。
    沈秀不予搭理。
    一来她儿子还小,二来指不定以后能娶更好的姑娘,现在来说媒的,她才瞧不上。
    谢崇意也没有娶媳的心,偶尔会有*,但一想到当初在书院所受的侮辱,便觉女色会误人,会毁了他上进的心,也就强忍了那欲念。到了仁心堂,该学的学,该做的做,书也没落下,因勤奋聪明,齐老爷对他大加赞许。
    弟弟的事尘埃落定,谢崇华也收了心思刻苦念书。齐妙因有杏儿在旁,什么活儿都不用做,也就如当初约定那般,每日陪在他身边研磨,看他读书。
    唯有沈秀仍是早出晚归去做农活,半分田地都不扔。
    一晃二月,春意铺满天地。气温微凉,已可将棉袄换下,穿夹着薄棉絮的长袖衫,哪怕是春雨不停,也不会呵气还见雾气。齐妙素来怕冷,屋里还生着炭盆,手里也不离暖炉。坐在一旁绣香囊,时而看砚台下面的小火炉的火可还亮着,免得墨汁凝固。
    谢崇华看了半日书,眼睛略有疲倦,才合眼揉揉。刚停下看书的动作,就有一只手递了东西过来,笑盈盈道,“我绣的香囊好不好看?”
    亮面锦缎上绣着两只戏水鸳鸯,从碧绿荷塘中穿行相依,精致精巧。他目有惊奇,“好看,手真巧。”
    齐妙得意道,“我娘也说我手巧得很,改天我再绣个大的做枕套。”
    谢崇华细看她的手,两个月不做活,手又如往日细嫩,看着心里踏实许多,“我总在念书,少陪你了,不然也不会总绣花打发日子。”
    “才不。”齐妙说道,“我现在跟你不是每日都在一块么?你要是肯的话,你帮娘去干活的时候,我都想跟过去的。”他是不知道的,她一抬头就能瞧见他时,心底有多欢喜。
    两人在屋里说笑两句,刚从地里回到家中的沈秀听见里头的笑声,眉头紧拧,上前敲敲门,“妙妙?”
    齐妙听见婆婆喊自己,放下香囊绣盒出去,开门笑问,“怎么了娘?”
    沈秀面色微冷,“你丈夫要读书要考功名的,你不要总跟在一旁令他分心。要是有空,就出来帮娘做活。”
    “二郎方才一直在念书,刚歇了半刻都不到呢,儿媳没打搅二郎念书。”
    “我一回来就听见你们在屋里嬉闹,还说一直念书。”沈秀不由分说,要拉她出来,怕儿子沉迷女色,耽误前程。
    齐妙只觉婆婆太不讲理,这一来扯自己的手,心下顿生反抗。将手一抽,咬了咬唇,“真的只是半刻的事,娘不要总觉得我耽误二郎。”
    “你……”沈秀气道,“你竟跟娘顶嘴,做错事不认,还顶嘴。”
    齐妙被她大声呵斥,更是委屈,“儿媳没有。”
    门外吵声一大,谢崇华立刻听见了,急忙出来,见母亲和妻子脸色沉冷,便知道她们又闹起来了。沈秀一见他,已先控诉,“你娘子好野的心,娘让她不要吵你读书,她就跟我顶嘴。”
    齐妙眼一红,“我没有,我说了只是片刻的事,娘偏不信我。”
    谢崇华握了她的肩头侧身站住护着,同母亲说道,“妙妙说的不是假话,娘也说了,不要总看书,会坏了眼。这一歇,恰好就赶在娘回来的时候了,才闹了误会。”
    沈秀心里有气,见儿子不帮自己,恼怒道,“瞧瞧,你如今心里就只有媳妇,没有娘了!她待你好,娘就待你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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