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嫦娥这才说道,“不是我想逃,而是巧姨娘花言巧语怂恿我,并且要帮我逃,她跟我说,让我去和离,然后她坐我的位置。”
    巧姨娘脸色一变,“你胡说,分明是你想逃。”
    常宋也说道,“爹,娘,她是怨恨阿巧将她的事捅了出来,在报复阿巧,你们可不要相信她的话。”
    谢嫦娥神情冷然,“如果我不是为了揭穿你的诡计,我怎么会跟你做戏?我若没有证据,哪里能揭穿你的真面目?”
    巧姨娘揪着帕子,冷笑,“你现在说什么都好,可是你人就在这,还穿着我房里下人的衣服。”
    谢嫦娥淡淡瞧她,“我若真的想逃,就不会跟守门的人说……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先将屋里的人捉住。”
    巧姨娘脸色一变,突然发现她不是想象中那么愚蠢,而且如果她真的跟守门的下人说了,
    那就是……自己反倒要被倒打一耙。不禁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
    常夫人拧眉,摆手让魏嬷嬷去房里瞧瞧。
    一时大厅里众人神色各异,也各有心思。常宋也不好说什么,他再笨,也不会笨到一个决
    心要逃跑的人,会特意告诉看守的人。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妻子没有想逃,而姨娘是真的
    有要夺位的心思,所以妻子没错,是姨娘在怂恿她。这等于变相给自己丢脸,姨娘才是该死
    的人了。
    很快那两个守门下人就过来了,还押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人,正是阿蝉。
    巧姨娘一见她,脸色更是一阵青白。
    常老爷问道,“是谁让你们捉住她的?”
    那两个下人答道,“巧姨娘今晚领着她过来给少奶奶送饭菜,不一会她俩走了。走了不久
    ,少奶奶就同我们说,巧姨娘怂恿她去官府,但让我们不要声张,等会和她一起做戏,还让
    我们在她走后,就进屋捉着阿蝉。”
    巧姨娘脑子眩晕,差点跌坐。
    常老爷脸色阴沉,又问阿蝉,“太太方才说,是巧姨娘怂恿她逃的,你可听见了?”
    阿蝉胆子并不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有回答。正埋头不说,耳边传来少奶奶的声音,“你若是说出真相,算是立了大功。你若不说,等会太太亲自查出真相,就留不得你,要将你卖到别处了。”
    阿蝉一听,这才急忙抬头,腰却和地面贴得更近,“是巧姨娘指使我来替换少奶奶的。”
    巧姨娘咬了咬牙,“你闭嘴,你诬陷我。”她忙跟常宋说道,“妾身只是不想您再生气,所以才放了姐姐,不是为了想做妻。真心是为您着想的。”
    “哦?”谢嫦娥瞧她,“妹妹真的这么想?你刚才跟我说,大郎脑子不好使,你甜言蜜语两句,就能哄他给你正妻的位置,难道这话我听错了?”
    “你胡说!”
    巧姨娘还想争辩,常宋已将她一掌扇到地上,痛得她直抽声。
    “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我一直以为你最乖,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心思。我给你的还少吗?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还不满足,还想让她休夫,嫁了别人,是要给我戴绿帽子吗?就为了你的私心,就不要你丈夫了,白疼了。”
    掌掌抽得用力,脚脚踢得无情,巧姨娘痛声喊着,看得谢嫦娥偏头。往昔再得宠又如何,不过是看常宋高兴与否。
    如果不是她察觉到巧姨娘的歪肠子,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了。
    巧姨娘带着仆妇前来替换她,又将她带出去,那到时候常家查起来,巧姨娘一定脱不了关系。可是以巧姨娘的脑子,怎会做这种被牵连的事?
    这分明是要让她自己往火坑里跳,然后巧姨娘将关系撇清。而且在她被抓之后,巧姨娘私通的把柄就没有用了,在别人听来,肯定会成为污蔑的借口。毕竟谁都没有办法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常宋的骨血。
    更何况真诬告她私通,对自己也没有好处,更可能暴露了自己,所以她干脆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巧姨娘将自己当做傻子,那她就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傻子。
    只是如此一来,她暂时是没有办法离开常家了。
    鱼与熊掌,真的无法兼得。
    耳边哭求声已经到了面前,巧姨娘捉住她的衣角痛哭,“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您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谢嫦娥不为所动,直到她哭得撕心裂肺,这才拦了常宋,温声,“她到底是小少爷的生母,让小少爷听见不好,大郎也别气坏了身子,为了这种贱人,犯不着。”
    巧姨娘虽浑身都疼,可还是听见了这些话,心头微愣,这个……分明是前不久她跟常宋说过的。谢嫦娥她……
    她突然意识到这女人一点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蠢钝,反倒是精明得让人害怕。那为什么她要隐瞒自己和别的男人通奸的事,甚至连孩子的事也……她惊愕,抬头看着这女人淡漠的脸,忽然明白过来。
    难道常青也不是常宋的孩子?
    她惊诧得张了张嘴,可愣是没敢说出来。无论她说什么常宋都不会信她了,更何况说出来对她也没有好处。
    所以……之前她们两人根本就是一条船上的。如果她不动歪脑子,谢嫦娥也定不会为难她。可是自己却没有发现,将她视为仇敌。
    她这才察觉原来自己才是一颗棋子,听话就可以继续做得宠的姨娘,不听话就会被撵出棋局,下场凄凉。
    可如今才发现,却太晚了……
    常夫人和谢嫦娥一样,都是有着“妻”的身份,而今瞧见姨娘作祟,心中更是堵得慌,开口说道,“我儿,你瞧瞧阿娥,到底是嫡妻,有正妻的气度,让你平时少待这些狐狸精的房里,你就是不听。正妻是没什么好算计你的,可那姨娘,心思却实在不少,都想要往上爬呢,简直败坏门风。”
    常宋略有悔悟,瞧见妻子脸上伤痕,再看巧姨娘,只觉她一肚子坏水,瞧也懒得瞧一样,上前扶住谢嫦娥,说道,“让你受苦了。”
    谢嫦娥摇摇头,“我无妨。”她又低眉看巧姨娘,她说的没错,自己这样的倔脾气不但自己吃亏,孩子也跟着吃亏。虽然她做不到像巧姨娘这样说软话,但换个方式,兴许能熬到那天……
    熬到陆正禹来接自己的那天,但愿不要太迟……
    已快到年底,齐夫人早早就去让人买了炭火来给女婿家送去,齐老爷瞧见,说道,“家里也留点,别忘了。”
    齐夫人只觉好笑,“妙妙什么都随了我,惟独这怕冷跟老爷一样。”
    齐老爷笑道,“就这么一处随了我,夫人不高兴吗?难道要她长相随我,不怕冷随了你?”
    齐夫人想也没想,“这可不要。”
    齐老爷不高兴了,“为夫长得不差。”
    “儿子随您好,女儿还是不要了。”齐夫人生的几个儿子都像他,模样虽然不比四女婿那样俊朗的,但也长相端正,偏好看的。不过比起那些尖嘴猴腮的来,还是自己丈夫的长相好。她将买炭的钱写在每月账目上,又道,“老爷不会觉得我将女儿嫁了,还倒贴她吧?”
    “哪里会。”
    齐夫人也觉他不会,当初将女儿嫁给还没出头的四女婿都那样坚持,如今更不用说了。她将毛笔放下,才说道,“不是说京城来信,有个大官到年底要来吗,怎么现在还没来,不过那大官千里迢迢跑到这来做什么?”
    “听说是女婿在京城结交的朋友,当初还想收女婿做门生,可是他倔,没答应。”
    “也的确是够倔的,说不定拜师了,那时就能留在京城了呢。”
    “这都过去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夫妻两人在屋里碎碎念着,隔壁小宅的夫妻俩也在暖如初春的房里说着话。
    “给宋大人准备的那间屋子,今天又打扫了一遍,我看也得备个炉子。”齐妙拨着小算盘,又抬头问坐在小桌子对面看书的丈夫,“可是你说,京师那不是一到冬天就冰天雪地的么?那应该不怕冷吧,毕竟我们这连雪都不下呢。”
    提及京城的冬天,为科举在那待过的谢崇华就觉得冷,“北方的冷天和我们这的冷天不一样,在屋里是暖和,在屋外寒风刮骨……总之是不同的,与下不下雪无关。”
    “真的么?”齐妙笑道,“想想倒好奇了。”
    谢崇华伸手握了握她在算账的手,果然冰凉。捉到掌中握了起来,“我来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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