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看着她眼中的焦急,那样心疼的语气,估计谁看见都觉得,这才是真真的手帕交。说实话,就算顾家的那几个堂姐妹,来看她的时候,口吻都没她这么真诚呢。
    这会阿璇总算明白,为何顾令璇会这么信任她了,这演技实在是太过关了。只怕就是她自个,也肯定会觉得,这比亲姐妹还亲呢。
    不过如今的阿璇可不比从前了,只听她娇弱地说道:“我这身子如今也不知怎得,竟是越发地不好,实在是愧对父母的恩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嗓子里头真是止不住地苦涩,眼眶也随之覆上薄薄水光,再配上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显得格外楚楚,看得何芸眼眶都湿了。
    “你可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我听了心里都觉得难受,若是让伯母听见了,该如何心疼,”何芸立即安慰她,可眼眶中点点泪光,瞧着还真不是作假的。
    阿璇登时心里就炸开了花,这姑娘未免也太可怕了,才多大点年纪,居然就能这般面不改色地骗人,害人。
    两姐妹说着贴心话,阿璇便有些试探,说道:“芸姐姐,你仔细瞧瞧我额上的胎记?”
    何芸看了看,依旧是那般红艳,还是那么大些,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同。不过她到底没说出口。
    谁知阿璇自个便说了:“是不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何芸正仔细看呢,就听她又喜道:“自打用了你的膏药之后,便越发地变小了,可见这药膏还真是圣药。”
    其实何芸心里是清楚这药膏的作用,可是她真仔细看阿璇的额头时,又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好像真小了些。
    所以这会她这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耐,想问阿璇是不是又抹了别的药膏,可又不知从何处开口。
    阿璇看她憋着不说的模样,便更加有意说起,这药膏的效果是如何如何明显,只怕再用上一个月胎记就能褪掉了。
    何芸被她说的有些魂不守舍,待她告辞要离开的时候,阿璇还特意拉着她的手,让她要经常过来玩。
    卫氏没见何芸,只让人送她出去。她只怕自个见了何芸,就会忍不住手撕了她。
    “给老爷和大少爷的信送到哪里了?”卫氏忍不住问道。
    旁边秦嬷嬷立即轻声道:“您吩咐说要加急的,就走了水路没敢耽搁,估摸着再过三日就能到京城了吧。”
    “那就好,”卫氏咬牙。
    她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手里没什么人,要给女儿报仇,还得丈夫出手再行。
    只是她不知,其实已有一股势力开始彻查何家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徐铭从外头匆匆回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头气氛有些不对劲。正好顾十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因为年纪小又机灵,很得三爷的喜欢。当然三爷那样的性子,就算真喜欢谁,也不会嘴上说出来,这也都是大家猜测的而已。
    顾十三一见他,便立即说:“徐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怎么了,”徐铭朝里面看了一眼,小心地问。
    这座小院只是个二进的院子,乃是他们为了落脚,临时租住的。此时两人站在院子里头说话,四周都静悄悄的。
    因徐铭身手很是了得,顾十三便时常缠着他讨教,因此对他甚是恭敬。他见徐铭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便一把将他往远处拉了拉,低声说:“张大人醒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徐铭一听张大人醒了的消息,便是高兴地很,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
    毕竟他可是这次负责保护钦差的侍卫首领,张子周在他的保护下,还被人刺杀自今昏迷不醒,如今听说他醒了,徐铭自然是异常高兴。
    顾十三见他这模样,便忍不住打击道:“可张大人坚持要回京城?”
    “为什么要回京?浙江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就要这么双手空空的回去吗?”徐铭不解地说。
    顾十三到底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这会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可不就是这样,他是被这刺杀吓破了胆子,生怕一条小命交代在这里,所以这会死活要写折子回京。”
    徐铭立即又问:“那三爷怎么说?”
    宋寒川虽说年纪不大,可他乃是当朝皇孙,身份是他们整个队伍中最高的,他的话自然是份量十足。再加上他性格虽沉默,却是极坚定的,但凡认准的事情便会坚持做下去。
    如今浙江之事他们还毫无头绪,一路上却被人追杀了两次,上一次宋寒川甚至不得不亲自冒险,可最后不仅他自己受伤了,顾命钦差张子周还昏迷不醒。若不是有季铭这个神医在,只怕张子周这条命可就真的交代在了这里。
    明宝从里面出来,就看见徐铭和顾十三站在院子里。他一见徐铭就跟见着亲人一样,赶紧过来就拱手道:“徐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主子让你一回来就进去见他呢。”
    宋寒川正在书房里头练字,相比这有些简陋的书房,桌上摆着的歙砚、徽墨、以及书写用的澄心堂纸,这些笔墨纸砚显然要精贵地太多。
    都说练字能让人凝神静气,所以他觉得心中有些烦乱时,便会静下心来写上一帖字。他出身皇室,乃是当时皇孙,他父王是今上的第五子,如今被封为晋王爷。
    至于他则是晋王的嫡次子,不过他爹一共娶了三个老婆,娶一个死一个,娶一个死一个,等第二个王妃,也就是宋寒川亲娘去世的时候,他爹在京城里头都有了克妻的名头。
    可他爹再怎么不济,那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别说是死了两个老婆,只怕就算是死了二十个老婆,都照样有人嫁。
    不过皇上大概也觉得儿子落得一个克妻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于是便再赐婚的时候,专门找了八字硬些的,就算门第小些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宋家都已经是天下第一尊贵的人家了,也不需要媳妇的家世再增光添彩了。
    于是第三位晋王妃的身份就有些低了,但好在人家命硬,成婚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唯一的缺点吧,就是娘家有点太拿不出了手了。
    至于宋寒川这会为什么会得了这样的差事,还不就是皇子之间相互争斗。谁都知道晋王资质平平,再加上没什么大才能,同上面几位哥哥相比,实在是有些普通。如今京城虽不至于暗潮汹涌,但是皇帝的儿子都四十来岁了,各个都正值壮年,但凡有点胆色的,就盯着那皇位看呢。
    所以这会浙江杀百姓冒作敌人的事情一出来,皇上那叫一个震怒,在勤政殿骂了好几天的人。不过这事到底没有实际的证据,还得亲自到浙江来查访才能得知真相。
    于是皇帝就派了张子周为钦差,就是为了专门查访此事而来的。但谁知他们刚踏进浙江地界,就被人追杀了。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还真的有人敢做这杀家灭族的事情,一时不被就落了别人的陷阱。
    最后宋寒川自己以身犯险,这才让张大人逃出,谁知他却因身中毒箭,而一直昏迷未醒。
    宋寒川将毛笔放下的时候,再看见纸上写着的帖子,怎么看都觉得太失败,实在是太差劲。
    他就算是安排地太妥当,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敢这么正大光明地在驿站里面暗杀他们。就算他这个龙子龙孙,这会真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居然被这帮地头蛇压得喘不过气。
    说实话宋寒川心里头是真窝囊,出京的时候,他爹还专门把他叫到书房里头详谈了一回,当然大概就是,儿子啊,这回差事是真不简单,你看看要不别去算了。
    宋三爷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觉得他爹这个龙子当得□□逸,这普天之下还不就是他们宋家的地盘,结果他就在阴沟里头翻了船。
    “三爷,徐统领回来了,”明宝推了房门进来后,便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这几日他家主子气场太强,所以就连明宝都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被拖出去打板子。
    “让他进来,”宋寒川将帖子放在旁边压住。
    徐铭进来的时候,宋寒川已经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书房的朝向是朝南的,再加上宋寒川嫌屋子里头有股怪味,便让明宝支开了窗棂,此时阳光正好洒进书房里头,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光海之中。
    “属下见过三爷,”因行走在外,所以众人都称呼宋寒川为三爷,此时他一抬头就看见宋寒川身上放佛镀上一层佛光般,眼睑微动时,颤颤长睫犹如佛光掠过,亮地让人不敢直视。
    “坐吧,怎么样?”宋寒川道。
    徐铭见他面色还算平和,便暗暗放心,这才说道:“回三爷,何道成乃是同进士出身,因着娶了泰阳伯的嫡女,有着岳家的扶持,如今乃是信阳府正五品的同知。他官声不错,再加上夫人又是京中伯府出身,所以在信阳官场很是有些面子。”
    宋寒川点头,没想到这个何家也是有点来头。他沉默了一下,说实话他若真的只是不想欠了她的恩情,让季铭解了她身上的毒,便足够还清。毕竟女子的样貌可是与性命一般重要的。
    可他却鬼使神差地让徐铭去搜集何道成的把柄,此时他对自己真是极不满意,那人不过就是脸蛋漂亮了些,性子有趣了点,自己居然这么鬼迷心窍地在她身上花了这样多的时间和精力。
    罢了,罢了,谁让我那一日要挟了她,况且这姑娘心底是真的好,那日自己那般威胁她,即便自己半夜昏迷了,她还是照料了我。宋寒川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登时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是恰当并没过分。
    于是他又心安理得地让徐铭再去深入搜查何道成,这为官之人又有几个是安静的。这何道成因背靠着泰阳伯府,到底比顾家有背景,自己既是还恩情,就还得彻底些。
    此时阿璇可不知,竟有一人这般处心积虑地为自己报仇呢。
    卫氏亲自到她院子来了,阿璇立即起身就是扶着她坐下。卫氏看着女儿娇艳的脸蛋,如含苞待放地娇花一般,实在是惹人怜爱。
    “脸色总算是好了,如今看着还红润些,”卫氏细细打量后,放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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