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景年的早熟自然叫承庆帝颇为得意,心里也在感慨,自家儿子真是争气,没被那群腐儒牵着鼻子走。加上徒景年无论是相貌还是风仪都是一等一的,很是拿得出手,因此,等到闲下来,接见当地官员乡绅的时候,便让徒景年站在一边。
    大家都不是傻子,圣人显然对太子极为爱重,太子也是龙章凤姿,小小年纪,便初具威仪,言语间颇为了得,自然是大拍马屁,想要讨好家长,你就拼命夸他孩子,在皇帝面前,这条定律同样通用。哪怕说的话没什么新意,比如说什么太子这般聪明睿智,不愧是圣上的儿子云云的,拍得承庆帝龙心大悦。
    光拍马屁没用,要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马屁拍得再好,承庆帝也不会高兴。但洛阳不一样,这会儿的洛阳虽说不像隋唐那会儿,差不多就是另一个政治中心,但是,洛阳这边的地理环境得天独厚,哪怕宋朝后期和元朝的时候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如今也已经恢复了过来。
    若是追根溯源,还得提到太祖。太祖称帝的时候,专门找了奇人异士,询问国都的问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历朝历代以来,选择做国都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开封肯定是不行的,皇宫小,之前还被女真人攻破洗劫了一番。蒙元的大都更是在蒙古人逃跑的时候被一把火烧成了灰,杭州是南宋的国都,但是偏安南方,着实没什么气象,金陵倒是有王气,但是想想,似乎定都金陵的朝廷都不怎么长久。偏偏那会儿百废待兴,蒙古人把中原祸害得不轻,不说钱的问题,中原已经是十室九空,汉人的数量十不存一,想要修建宫殿,连民夫都找不到几个,这等正是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哪能大动干戈,因此后来一看,长安这边还保留着唐朝那会儿的皇城,城市规划也不错,便定了长安。
    到了长安才发现,这地方实在不合适,因为之前的过度开发,水土流失严重,土地沙化,往西便是一片荒凉,了无人烟,唐朝的时候,关中缺粮,就不得不将东都洛阳作为主要的政治中心,宋朝的时候,这边缺乏屏障,契丹人、女真人乃至后面的蒙古人直接便能一路打过来,路上连个屏障都没有,直到后世,这边还是饱受沙尘暴之类的灾害困扰。
    被风沙折腾了一番,又因为运粮的耗费大大心疼了一番,太祖气得砍了不知道多少方士的脑袋,才有个人装着胆子出头,说是长安往西缺少草木,导致龙气不能长久,想要江山稳固,就得广种草木,稳固水土,定住龙气。
    一国之力能翻江倒海,何况只是种植草木这样的事情。太祖一发狠,原本打算直接杀了的蒙古人、色目人直接充作苦役,赶到河西,还有原来的河套地区,逼着他们植树造林,这等工作可比修建城墙,疏通运河轻松多了,因此,不过二十年,就有了成效,等到高宗的时候,长安这边就好了很多,没什么风沙了,朝廷又将诸多功臣还有那时候解甲归田的士卒的土地封在了那里,那边粮食种的少,倒是多种果树,养殖各种家禽家畜,渐渐也繁华起来。
    徒景年很怀疑那个给太祖出主意的人是个穿越者,不过没什么证据,因为这个人的提议,黄河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泥沙少了很多,这也惠及黄河两岸,黄河不曾再次改道,河南这边自然因此受益。 这边本就是膏腴之地,商路又非常畅通,自然是颇为繁华。穷山恶水才出刁民,富裕的地方,即便有什么问题,也多半是一些小事,因此,这边显得颇为繁荣,一派盛世模样,承庆帝接见了一些乡绅,还叫人查访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哪怕是当地官员做的表面功夫呢,也是一片花团锦簇,自然叫承庆帝心怀大畅,对当地的官员也不吝赏赐,连同一些乡老,也被赐了御酒御田米,那可是难得的体面。
    圣人高兴了,下面人就得让圣人更高兴,为了讨皇帝喜欢,河南这边的官员竟是凑了一百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跑过来为承庆帝歌功颂德,差点没将承庆帝捧成开天辟地以来,首屈一指的圣君。
    承庆帝一高兴,又在洛阳多待了几天,这段时间,洛阳的客栈爆满,连粮价都飙升了几倍,这也没让那些小老百姓觉得过不下去,这年头,普通人家谁家没点粮食,也就是客栈酒楼之类的地方,酒菜的价格很是涨了不少,不过没什么,京城来的就没缺钱的,大多都颇为大手笔,倒是让洛阳的一众商人赚了一笔。
    圣驾到洛阳来最大的任务就是祭祀几个皇陵,洛阳这边皇陵很多,当然不能全部祭祀了,比如说五代那会儿那个儿皇帝石敬瑭的皇陵,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祭拜他,谁让这人毫无气节,居然向契丹人称臣,还割让了燕云十六州,导致宋朝几百年的悲剧,北魏那会儿的皇帝哪怕取了汉姓,也是鲜卑人,因此,需要祭祀的无非是光武帝的原陵。
    随驾的钦天监官员很快提供了宜祭祀的吉日,承庆帝便换了正式的礼服,带着同样穿着礼服的徒景年前往原陵祭拜。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太祖”也变成违禁词了?
    ☆、第章
    自三皇五帝以来,影响力最大的朝代无非是汉唐,当年太祖以及诸多豪杰起事,打的就是挽救汉人江山,维护中原正统的旗号,可见汉代在整个中国历史上留下来的印记之深。光武帝刘秀作为拨乱反正,中兴汉室的关键性人物,自然在史书上有着极为卓越的评价,到了洛阳,祭祀皇陵,自然免不了原陵去一趟。
    承庆帝之所以起意要祭祀,也是自己有拿得出手的业绩,要是一平庸的皇帝,跑到前朝皇陵去祭祀,那纯粹是惹人发笑了。承庆帝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是征服了茜香国的人物,这些年来中原也是风调雨顺,一派盛世气象,自然有底气在光武帝灵前显摆一下。
    祭拜折腾了一天,承庆帝兴致上来,又带着徒景年,几个妃嫔,还有一些亲近的臣子跑到广泽苑那里的温泉宫泡了一趟温泉,这才继续踏上了南下的路。
    过了河南,便直接往安徽去了,安徽如今的徽商还是比较有名气的,安徽跟山西有些差不多,因为大部分地方都是山区,这年头开发山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家也没后世那般无所顾忌,随便开山砍树,那是极其遭到忌讳的事情,哪怕这时候人不懂什么水土流失之类的道理,却极其相信风水,而且多半敬畏山神土地,担心胡作非为会触怒神灵。尤其这边的山多半是石头山,就是开垦出来,也种不了粮食,因此,想要生存,自然不能靠种地了,只有依靠经商。
    徽商唐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那时候,主要是贩卖茶叶布匹,如今徽商更是兴盛,成年男子中,几乎有七成在经商,但是主要经营的,不光是茶叶,最暴利的就是官盐。
    历朝历代,盐税都是重中之重,没办法,你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没有盐,因此,再穷的人家,总是三五不时要买盐的,一般来说,本朝每年的盐税加起来要近千万两,其中江淮这边就占据了大头。徽商作为盐商中资本最大,最为团结的一个团体,一直也在盐利中获利极丰,因此愈加昌盛。
    这会儿徽商闻听圣驾来了安徽,哪有不心动的道理。虽说这些人深谙官商勾结之道,但是,各地的官员都是流官,撑死待个五六年,就要往别处去了,讨好了一批,下一批过来还得继续掏钱,讨好他们,哪里比得上讨好皇帝呢?起码正常情况下,一个皇帝在位,怎么也有二三十年呢,这成本算起来可就小得多了。
    问题是,哪怕本朝商业很是兴盛,对商人的限制也没有前朝那么多,商户过了三代也就可以参加科举,但是作为皇帝,承庆帝这会儿对商人也没那么大的兴趣,他不缺钱,做王爷的时候,手底下也有不少京畿附近的大商人投靠,直到至今,这些人也为他的内库财政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是,这会儿还在外面,他连官员见得都不是很多,何况是那些盐商呢。
    不过,商人之所以能赚钱,那是因为他们心眼灵活,因此,一路上也是极尽能力,讨好奉承,遇不到圣人,但是,官员总遇得到吧,虽说县官不如现管,但是,能够随驾的京官,哪怕官位不算高,那也是前途无量的人物,这些人,平常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结果这会儿凑成堆出现了。这就叫那些徽商一面心疼自己的支出,一面得意自己成功跟多少达官贵人拉上了关系,将来哪怕其中只有一半愿意罩着他们,生意都好做多了。
    除了官员,皇帝身边的人也是被奉承的对象,比如说曹安平,哪怕他一直没出面,下面那些小太监若是得了什么好处,稍微有点上进心,有点心眼的都知道,这些得给曹总管大头,曹安平的确忠心,但是却不介意忠心的同时,为自己多攒点棺材本。太监是无根之人,曹安平更是从小因为家贫,被家人卖给了人牙子,最终私下净了身,又运气好,才被选到了宫里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辛苦磨难,才到了这一步。在他心里面,便是老子娘也靠不住,还是银子靠得住。到了他这个地位,除了承庆帝,哪个妃嫔敢不要命地贿赂他,不怕被人说成勾结内侍,想要窥伺帝踪啊!承庆帝倒是常有赏赐,但是那就是荣誉,代表他深受承庆帝信任,论起经济价值,可是不怎么值钱的,因此,他手头的钱,多半倒是下面小太监的孝敬。比如说,谁下去给大臣传旨,怎么着跑腿费好处费都是少不了的,这些起码有一半得孝敬了曹安平这位大总管。何况,很多人也是拐弯抹角地要给曹总管送东西。
    因此,曹安平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过那些人也不亏,只要曹安平有的时候稍微露点口风,叫承庆帝对某人有些印象,这投资自然就值得了。
    承庆帝对这些潜规则也了解,不过却并不在意,做皇帝的人,虽说常有疑心,多半却极其自负,尤其,他有自负的本钱,皇宫里那么多太监,当年的总管救驾死了,曹安平就直接被拎了出来,可是,跟他资历差不多,地位差不多的还有好几个呢,就算是现在,也有人盯着曹安平的位置不放,就等着揪出曹安平的错处来。因此,承庆帝根本不愁没人用,曹安平又不是从小跟着他的奴婢,他对他也没太多主仆之情,到时候若是觉得曹安平不安份了,只要他一开口,有的是人愿意将曹安平踩下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曹安平也是个乖觉的人,而且做太监的,你能指望他有多少职业道德,收了钱就必须办事啊,他不坑你就算不错了。就像是原著里面的夏太监,整日里打着元春的名号跑到荣国府打秋风呢,得了钱,元春难道最后还不是死了。
    对于徒景年这个太子,那些人也下了不少功夫,很是孝敬了不少好东西上来,什么珊瑚明珠,各类奇珍玩物,应有尽有,徒景年从承庆帝那里回来,见到全福还有高振他们将这些珍玩摆了一屋子,不由吃了一惊。
    见徒景年皱眉,高振赶紧道:“殿下,这些都是下面那些盐商的孝敬。”
    徒景年问道:“谁做主收下来的?”
    高振见徒景年神色不好,赶紧解释道:“是奴婢,奴婢觉着,殿下收下来,才是他们的福气呢!”
    徒景年轻哼了一声,说道:“自个去领十板子,回头把送礼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
    高振心里紧了又松,不过还是乖乖下去领板子了。
    徒景年回头便到了承庆帝那边,和承庆帝一起用膳,一起喝着一盅人参鸡汤的时候,承庆帝冷不丁问道:“听下面说,今儿个你罚了高振?”
    徒景年放下手里的调羹,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他也太胆大妄为了些,我还什么也没说,他竟敢随便收了那些盐商的厚礼!”
    承庆帝听了,轻哼了一声:“这等自作主张的奴婢,不过十板子也太轻了些!至于那些盐商送上来的孝敬,你安心收了就是,不收,那些人只怕还要提心吊胆,甚至心中怀恨也是有的!”承庆帝也是在外面做过实权王爷的人,这些商人从来是只怕不够周到,不敢忽略哪个的,何况,皇家富有天下,愿意收下几个盐商的孝敬,算是给他们面子。
    徒景年点了点头:“儿臣谢父皇指点!”这些东西在承庆帝那边过了明路,自然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想了想,又说道:“这些盐商出手极为大方,送过来的东西,有的在宫里面也少见,可见盐利之厚!”
    承庆帝这会儿也吃完了饭,从宫女手上接过一杯茶漱了漱口,这才冷笑道:“这些商人本性狡诈,盐利丰厚,谁又不知道,偏偏到了交盐税的时候,推三阻四,甚至还有官商勾结,贩卖私盐的,这么多年来,为此丢了性命的盐商何止十个八个,结果不过老实一阵子,后来依然如故,要不是这些年盐税还算正常,否则的话,哼!”
    听承庆帝这声冷哼,徒景年在一边恭维道:“父皇英明,这些盐商自恃有财有势,其实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父皇只要一声令下,便能叫他们得了报应!”
    承庆帝被说得乐了,他也没跟徒景年细说,心里却知道,很多盐商说罪大恶极也不为过,但是,他们上下勾结,一方面资助贫寒士子,一方面厚赂朝中大臣,早就经营起了庞大的关系网,想要动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难免打破目前朝堂的平衡,而且这些人所作所为也没触及他的底线,因此,睁只眼闭只眼便是了,若是日后他们胆子更大一点,到时候,即便杀了,将官场再清洗一遍,又能如何呢?
    作为理工生,徒景年对历史上的盐政却是不怎么了解,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今盐价怎么样,反正在宫里,缺了谁也缺不了他的,他平常用的盐,跟后世的精盐也没什么区别,何况,他也有自知之明,盐政何等重要,他要是敢在这上面插手,铁定要引起承庆帝的疑忌之心,还不如等自己上了台,再行整改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徒景年其实很无奈,他如今年龄太小,也没实权,能做的事情无法是乖乖听话,不要叫承庆帝忌讳,做个孝子,不主动触及皇权,如此一来,才能安安稳稳做个太子,要不然,失去了太子这个位置,他便成了一个尴尬人,到时候,只怕连性命也不能保全,何谈什么雄心壮志!
    当然,也正因为他年纪还小,还没显示出对皇权的威胁,还能装傻卖萌,承庆帝对他自然多出了许多宽容来,因此,承庆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常常也会将自己处理国事的一些心得告诉徒景年,徒景年上辈子顶多是在研究所里面有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如今在承庆帝的引导下,格局很是不一样了,想起上辈子的自己,感觉有些好笑起来,那时候真是生嫩啊,要不是研究所里面大多都是相对比较单纯的研究人员,他一个在学校待的时间比在社会上时间多得多的人,也做不到那一步。
    没过几日,一行人便出了安徽境内,到了江浙地界,一路往金陵而去。金陵那边虽说是好几朝的古都,但最早也是南唐时候的事情了,原本的皇宫早就在战乱中荒废掉了,因此,这边压根没有行宫。本来在预定行程的时候,按照承庆帝的意思,直接和洛阳一样,住到官邸里面便是了,但是甄昭容因为早就接到了家里的消息,便自告奋勇,说是官邸毕竟不便,而甄家已经做好了接驾的准备,请承庆帝移驾甄家。
    承庆帝本来对奉圣夫人就有着很深的感情,尤其他生母当年算不上慈爱,对他也是利用居多,何况这会儿也去世了,因此,更是移情到了奉圣夫人身上,对甄家如今也是多有关照,跟甄家比起来,正经的国舅过得可憋屈多了。
    这边甄昭容开了口,又满怀深情地诉说祖母对圣人是如何如何想念,在家的时候,也是日日夜夜为圣人祈福云云,承庆帝更是感怀不已。再想想,甄昭容入宫之后,也是深得圣心,奉承伺候他尽心尽力,还为他产下一个公主,因此便想着,应该给甄家一个体面,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甄家应承了接驾的事情,也让金陵诸多官员一边对甄家这边不择手段奉承感到鄙视,一边却也是大松了一口气,金陵这边比洛阳官员多多了,而且江南一向是繁华之所,房子可比一般的城市贵多了,金陵这边的官邸,跟洛阳那边相比,也小了不少,到时候难免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铁定要得罪了人。放到甄家就不一样了,甄家算是皇家的世仆,甄家那位老夫人又是将圣人从小伺候到大的,对圣人自然颇为了解,到时候,有什么差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这么一来,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因此,即便是甄家打着迎驾的旗号,打了条子从将要运往京城的税银里面支领了一大笔钱,当地的官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虽说有御史听说了,想要弹劾,却也被同僚给拦了下来,人家是借,又不是拿了不还了,何必为了这事惹得圣人不痛快,还得罪了甄家。大家看得明白,哪怕宠妃不可靠,可是圣人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奉圣夫人还在,甄家就不会真的倒霉,说不得,圣人还得从别的地方找补甄家呢。
    甄家预备接驾的事情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圣驾直接被迎入了一座园林中,园林秉承着江南一贯的特点,颇为精巧别致,多方胜境,咫尺山林,亭台楼阁隐藏在重重花树山石之中,堪称一步一景,一条人工开挖的河流弯弯曲曲横穿了整个园子,水中种着荷花,这会儿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是那些荷花却没有枯萎的迹象,依旧亭亭玉立,花也开得正好,有的刚刚打了苞,有的半开半放,有的已经完全盛开,最多的还是莲蓬。荷花开得热闹的同时,园子里面却已经摆着各色品种的菊花,又有金桂紫藤飘香。
    这样的园子要不是面积小了点,比起御花园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了,端妃不由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甄家花了这么大本钱接驾,奉承圣人,甄昭容日后势必更加受宠了,尤其,端妃自个已经差不多是人老珠黄了,甄昭容却正是明媚鲜妍的时候,因为刚刚生育的缘故,身材显得有些丰腴,却更显出一种混着天真和成熟的风采,更加动人起来。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嫉妒,身在深宫,能见到的外姓男人也就皇帝一个,端妃在深宫这么多年,虽说不至于将心交给了承庆帝,但是深宫里的女人,能惦记的无非就是皇帝了,端妃也曾经受宠过很长一阵子,如今甄昭容显然成为了她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尤其,人家家里对甄昭容的支持也是一等一的,这就更让端妃郁闷嫉妒起来。
    田家不一样,田家根基深厚,家大业大,顾忌的事情也更多,却是不敢太过跟端妃亲近的。田家可以经常给端妃送钱送物,让端妃在宫里过得松快舒服一些,但是,除非端妃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比如说,端妃有了皇子,而且这个皇子还有角逐皇位的希望。尤其,田家之前想要支持端妃为后,为此触犯了承庆帝的底线,导致田家受到了不小的打压,承庆帝已经派出了心腹前往东南大营,眼看着就是去夺权的,偏偏田家却什么也不能做。田家哪怕再有能耐,也是不敢跟皇帝对着干的,因此,尽管端妃在得到承庆帝的许诺,可以随驾见见久不见面的父母之后,也给家里捎了信,但是,已经警惕起来的田家却已经不愿意冒险了,他们宁可退一步,也不愿意被承庆帝生出更多的猜忌之心。
    田家的做法无疑比较聪明,端妃哪怕被家族劝服了,在理智上知道这样的确是对的,但是在看到甄家的做法,和承庆帝脸上轻松愉悦的神情之后,还是有些嫉妒沮丧起来。
    徒景年跟在承庆帝身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真实的江南园林风光,上辈子他旅游的次数也不少,一般就是陪着女儿去,偏偏两人出行多半是旺季,景点里面总是人挤人,他顾着不要跟女儿被人挤散了还来不及,哪有多少心思看风景。如今这么大一个新修的园林在自个面前,不好好看看,也太对不起自己难得出来玩一趟了。
    金陵城里面地皮不便宜,因此尽管甄家费了很大力气,不过,毕竟园子建在城里面,但是面积也实在是很难太大了,算一算,也就是一二十亩左右,没多久,御驾便行到了主殿。
    徒景年先下了御辇,这才站在一边,伸手作势扶住承庆帝的手下了御辇。一行人在太监宫女的伺候下进了主殿,而跟随而来的妃嫔在得了承庆帝的口谕之后,也在曹安平的安排下,往各自的住处而去。
    承庆帝洗漱了一番,又喝了杯茶,听到曹安平禀报说,奉圣夫人正领着甄家人在外面候见呢,当即开口道:“宣奉圣夫人与甄家一干人等入内觐见吧!”
    曹安平低头应了下来,亲自走了出去,宣甄家一行人入内觐见。
    奉圣夫人这会儿其实才五十岁不到,保养得也很好,这会儿穿着一身极为庄重的诰命服色,头上戴着绣着喜鹊登梅的勒子,手腕上还挂了一串佛珠,这会儿带着一众儿孙进了殿,打头就给承庆帝行了叩拜大礼:“奴婢叩见圣人,圣人万福金安!”
    承庆帝连忙叫曹安平去搀扶奉圣夫人,口中道:“嬷嬷不必多礼,曹安平,赐座!”
    曹安平带着恭敬的笑将奉圣夫人搀扶起来,一边小太监飞快地端来一个锦墩,就放在御座下首,奉圣夫人谢了座,这才斜签着身子,端正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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